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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玉慈小心翼翼地留意着炉子的火候,看看汤药也已经熬煎得差不多了,便将之装在汤盅里,以食盘慢慢端到严母所住的厢房。

  其实煎药这份差事交给丫鬟们去做就行了,但她总觉得婆婆会宿疾复发,有泰半的原因都在自己身上,于是一肩挑起照料严母的工作。

  她一边走上弯弯曲曲的长廊,一边稳住手不让盅里汤药泼洒出来,要是不小心将药洒在地上,回头可是还得重新熬上两、三个时辰的。

  远远地,她的陪嫁丫鬟春屏便慌慌张张地奔了过来,伸手便要接过她手中的食盘。

  「,别别别!我自个儿来──」梁玉慈连忙抓紧了食盘的边缘,就是不让丫鬟代劳。

  「少奶奶,都说了熬药这种事由我来做就好,妳怎么又自己……」春屏抢不下汤药,只有跟在主子身旁叨叨埋怨。

  「娘会病倒都是因为气恼我,我当然要加倍努力,让她快快消气,身子才会好起来。」她恬静地笑了笑,对熬药这种麻烦又必须花费许多精神的事情一点也不以为苦。

  春屏瘪瘪嘴,很不以为然地道:

  「还不是因为她的脑袋硬得跟石头一样?那么多入亲眼瞧见盛姑娘做的坏事,她居然还死都不肯相信!」

  「春屏,妳说话真难听!」梁玉慈责怪地瞪了丫鬟一眼。「好了,别念了,去帮我敲个门报信吧!」

  心不甘、情不愿地喔了一声,春屏上前敲敲严母房间的门板,待里头的丫鬟回应,她才帮两手都端着食盘的主子推开门、掀开通往内室的帘子。

  「娘,汤药已经熬好了,您赶紧趁热喝了吧!」梁玉慈缓缓地踏入内室,将食盘放在桌上。

  半卧在床榻上的严母冷冷地瞥了她一眼,从鼻子轻蔑地「哼」了一声,旋即转过脸去不理人。

  负责服侍严母的丫鬟银钏也看不下去,开口为梁玉慈说好话。

  「是呀,夫人,这汤药是少奶奶特地去铺子替您抓来的,还细心熬了好几个时辰呢!您快喝了吧……」

  「我又没亲眼见到,天晓得那会不会是她叫丫鬟们去弄,再冒充是自己辛辛苦苦熬的?」严母忿忿地打断银钏的话,回过头恶狠狠地瞪着一旁的媳妇。「再说,谁又能保证,那不会是她抓来毒死我的药?!」

  春屏实在忍无可忍,就要跳出来为自家主子打抱不平。「夫人,您怎么这样说话?那真的是──」

  「春屏,」梁玉慈及时阻止心直口快的丫鬟,歉然地道:「娘,这帖药方是到城里文和堂去抓的,听说是专治哮喘的,您趁热快喝。」

  「我不要喝妳拿来的东西,妳立刻给我端走!」严母再度撇过头去,看都不看她一眼。

  她说这话时已经将脸扭向内侧,又说得极为小声,梁玉慈根本没听见、也读不到唇语,只看到严母耍性子似的拿后脑勺面对自己。

  暗暗地叹了一口气,她端起汤盅坐上床缘,舀了一匙汤药,好声好气地劝婆婆喝下。

  「娘,这帖药对身子很好的,您喝个几口吧!」她柔声劝着,还帮严母把微烫的汤药给吹凉。

  「别烦我!也不要叫我娘!」严母还是不愿看她,冷漠地拒绝。

  「娘,您刚刚说什么?」梁玉慈还是没听见她含在嘴里的嘟嚷,仍试图让她喝下一、两口药。「您不想看见我的话,那么,我让银钏来服侍您喝好了……」

  都已经说了好几次拒绝的话,这女人还不死心地在自己耳边嗡来嗡去,像只恼人飞蝇似的!

  严母耗尽了最后的一点耐性,忍不住伸手使劲地挥开这只不停骚扰自己安宁的虫子──

  「都跟妳说了别来烦我,妳是听不懂呀?!」一个不小心,她挥中了梁玉慈端着汤盅的手──

  霎时,只听见「哗啦」一声,那盅还热烫烫的汤药便全部泼在梁玉慈身上,汤盅也从她手中跌落地面,「匡啷」地摔了个粉碎。

  房里的众人都愣住了,还是春屏最先回神,奔过来脱下主子身上烫人的衣物,以免她受到更严重的伤害。

  「少奶奶,您没事吧?」银钏也担忧地上前检视。「这儿有几件我的衣裳,您若不嫌弃的话,请先换上……」

  「不过是洒了一盅药嘛,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一向习于颐指气使的严母拉不下脸来,还装作若无其事似的轻斥道。

  「夫人,那可是刚刚熬好的汤药啊!若是咱们少奶奶──」春屏气得半死,又跳出来理论。

  就算仍是没听见严母说了些什么,照现下这种情况,梁玉慈也已经能猜出个大概了。

  「春屏,好了!」她连忙拉住义愤填膺的丫鬟,软言说道:「妳快来帮我换下这一身脏衣服吧!」

  跟银钏拿了一套干净的衣裳,她们主仆俩借用了隔壁的空厢房,打理梁玉慈那一身的狼狈。

  「少奶奶,我真弄不懂……」春屏噘着嘴儿抱怨道:「妳对她那样好,那个老太婆为什么还要欺负妳?」

  「春屏……」拿没大没小的丫鬟没辙,梁玉慈无奈地尽速将衣服穿上。「娘身子不舒坦,心情郁烦也是在所难免,咱们多担待些就是了!」

  「这真不公平!难道我们只能一直忍耐下去么?」春屏不满地道,不喜欢眼睁睁看主子被人欺压到底。

  梁玉慈换好了衣服,从屏风后头走出来。虽然身上是质料稍差的衣裳,但仍无损她清秀娴雅的气质。

  「那要不然……」她俏皮地朝丫鬟眨了眨眼,故意戏谑地道:「改明儿她再泼我汤药,妳就赶快拿把纸伞帮我挡着,妳看怎么样啊?」

  「少奶奶,妳真爱说笑!」春屏听了忍不住噗哧一笑,也不再那么计较了。

  「我是说真的……」见丫鬟解开了眉头的结,她也悄悄松了一口气,和春屏一路有说有笑地,回到灶房重新熬药。

  不过,话又说回来……为了安全起见,她还是真的去拿一把伞搁在旁边,以备不时之需比较好吧?!

  *

  第二天,雄鸡才刚啼亮一小片天际,梁玉慈便从温暖甜美的梦乡里挣脱出来,睁开了眼睛!

  只是,她才正要翻身下床,身子就又被男人那双健壮有力臂膀给圈了回去。

  「多睡一会儿。」严靖云仍闭着眼睛,霸道地抵着她的头顶命令道。

  「不行的,我得去煎药了。」梁玉慈苦笑着轻轻推了推丈夫的胸膛,要他放开自己。

  唔……虽然窝在他怀里继续睡觉,真的是一件非常、非常舒服诱人的事情,可是为了让婆婆的哮喘能快些好起来,她还是得提早两个时辰起身,才能赶在婆婆醒来时送上热腾腾的汤药……

  她很努力地跟想要蜷缩在丈夫与被子拥抱中的强烈欲望抵抗着,硬逼着自己下床套上鞋。

  严靖云叹了一口气,也跟着坐了起来,捞来一件袍子包裹她单薄的肩头。

  趁着她梳洗更衣,他托着下颚,仔仔细细地将她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忍不住皱起眉来。

  尽管现在严府上下──除了严母以外,其他人都已经把她当严家少奶奶看待,不曾欺负她、也不再扔一堆下人的工作奴役她,她的身子依旧清瘦,好像无论塞多少东西进去都不会多长些肉一样。

  在她心里,别人永远排在她的前面,她不知道要好好善待自己,只看得见娘亲的病痛,只看得见小妹和阿爹的嘴馋,成天为他们忙得团团转,连和他这个丈夫相处的一点点时间也要剥夺!

  忽然间,他越想越不是滋味。尽管自己大发醋劲的对象正是自己的家人,他还是觉得……很不愉悦!

  「你……你在看什么?」察觉到一股异样的视线,梁玉慈一回过头,便见丈夫若有所思地直瞅着自己,嫩颊不禁浮上两片红晕。「天色还早,再睡一会儿吧!」

  「嗯。」只是他嘴里应着,一双炯炯有神的眸子却仍是盯着她不放。

  不管她走到哪儿,做了什么,就连背对着床榻,都能感觉到男人的目光如影随形地监视着。梁玉慈的脸皮涨到不能再红,终于隐忍不住满腹的疑问,忽地旋身,瞪住那个肆无忌惮地以眼睛骚扰自己的男人──

  「你你你……咳、咳咳咳──」

  呃,本想要插腰摆出凶狠一点的模样,却突然被自己的唾沫呛到……失败,再来一次。

  「咳咳,你到底要干嘛?!」她双手环胸,挑起一道柳眉做质问状。一切都很完美,只除了两颊因刚刚的呛咳而留下的红云。

  严靖云也挑起了一道浓眉。他斜倚在床榻上,姿态慵懒得有如一只正在午睡的大猫。

  忽地,他扯唇露出极其邪美的微笑,朝她勾了勾手指。

  「做什么?」她的眉毛挑得更高了,一头雾水地踱过去,不明白他到底在玩什么花样。

  她一走近,腰际就立刻被男人占有性地以铁臂勾住,拉到自己跟前密密圈住,还亲昵地将头枕在她柔软温暖的胸脯上。

  虽然他们已经有过好几次的夫妻之实,但是这样亲密的碰触仍是让初经人事的梁玉慈全身窜红,几乎可以冒出烟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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