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在是太没道理,不过短短七分钟便令她热情尽退,只剩下他一个人一头热得像个发疯的鹦鹉。
「有什麽好继续的?我只是认为床伴关系不该突然复职。」姚丽言不以为然地说著,顺便打了个大哈欠,「况且,只有我有权利决定要不要,你是没有资格作主的,请你搞清楚。」
「我当然知道啊。」所以他的气势才会瞬间转弱嘛。
「还有,你要是还记得你是我的上司,就请不要对我做出骚扰的要求。」她眨了眨带著泪水的睡眼。
「想要在这里借宿算是骚扰吗?」
「我要的是床伴,而不是陪睡。」她又倒向枕头上。
他颓垮著肩,像只斗败的公鸡。「不一定要在这一张床上,哪怕是随便一个地方让我窝也可以啊。」
他够退让了吧,居然委屈到这种地步。
呜呜,他几乎快要搞不清楚自己是谁了。
「那就沙发吧。」姚丽言指了指门外客厅的方向。
「沙发?」他随便说说,她居然当真了,「今天很冷耶。」
「快点,不然我会打消主意要你马上离开。」
话落瞬间,他立即起身,快步走到门边,正要带上门时,却听到她淡淡地说:「顺便把我的门反锁,谢谢。」
华百岳闻言,不由得微蹙起眉。「你以为我会夜袭你吗?」
「不,这只是我的习惯,有安全感比较好入睡。」她又打了个哈欠,「晚安。」
他哀怨地扁起唇,帮她将房门反锁关上,悻悻然地走到客厅沙发坐下,无力地倒下。
可恶,她防贼啊,竟把他最後一条路也给防死了。
他今天到底是来干什麽的?
第七章
复合式购物商城预定地的动土仪式甫结束,天空笼罩著厚厚的灰色云层,飘著如牛毛般的细雨,压根看不出正是日正中午的时间,地上潮湿的黄土上到处可见深刻的脚印。
「你怎麽没叫我换布鞋?」华百岳不悦地瞪著黄土肆虐的名牌皮鞋。
「我跟你提过了,是你说无所谓的。」走在他身旁的姚丽言凉凉地说著,一脸神清气爽,不断地和身旁的人点头打招呼。
「那是因为我没想到这麽小的雨也会把土弄得这麽泥泞。」
「你不是说下了一夜的雨。」
「我哪知道一夜的毛毛雨能有这种威力?」他没好气地道。
华百岳黑白分明的大眼依旧炯炯有神,但是眼里却有太多的血丝,下巴上初生的胡髭未理,一头略长的发稍嫌凌乱地梳於脑後,今天的他有种颓废的气质。
要他怎麽能不颓废?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他为了请来东风,却失去了一晚的快乐,而且还被人赶到客厅,苦闷地听著一夜的毛毛雨直到天亮,怎能不颓废?他简直快呕死了。
折磨自己也不是这种做法。
「没关系,反正仪式已经完成,我们可以回去了,回公司之後,你再换双鞋就好了。一姚丽言不禁摇头笑著。
她可以感觉到,在他体内有著以沙猪为名的大男人存在,但也有个以任性为名的小男孩并存。
不得意时,便搬出头衔压人,得不到时,索性摆出小孩执拗的一面,哭闹著要糖吃。她真不懂,他怎能同时具有两个相反的样貌?
但无论如何,他还算坦率直言,她不必跟他玩尔虞我诈的手段,更不用担心他会使下三滥的计谋,只要看著他的表情,她便知道何时该给他糖吃,何时该使用皮鞭教育。
「是啊。」换双鞋容易,换种心情就难了。
可悲的是,她压根看不穿他的心思愀变是为了谁。
「丽言。」
正自怨著!突地听见范姜远的声音,华百岳的眼未抬,立即分辨出他的声音是来自右方,於是快一步往右边一站,彻底地将姚丽言纳於身後。
他摆起一脸公事专用的笑脸。「范姜先生。」
「华先生。「范姜远也笑著,只是他的眼穿透了华百岳,停留在姚丽言脸上,「我今天送来了第二层楼的平面设计图。」
「真是太感谢你了,让你在百忙之中将设计图赶出来。」华百岳皮笑肉不笑地接过设计图,不动声色地挡住他的视线,「不过,还是得请你赶紧将三到二十楼的设计图都一并交过来,这样营建部分会比较顺利。」
「放心,我会盯著营建部份,我的设计图只针对内部设计,所以只要外头的大楼原形先弄好就可以了。」范姜远也不著痕迹地移动位置。
「那就好。」他动,他就闪,「没什麽事的话,我公司还有事,我们先回去了。」
「啊,已经差不多是用午餐的时间了,要是华先生有空的话,就让我请一顿饭吧。」范姜远的眼始终追逐著姚丽言,而她的眼不闪不避,眼神没有半点温度,好像对他一点都不在乎了。
但他一点都不气馁,再接再厉地接近她,哪怕华百岳这个碍眼的程咬金老是挡在中间,他也绝不放弃。
「不用了。」华百岳想也不想地回绝。
哼,假借请客,认定他一定会带著丽言一道,到时他再趁隙缠住她?
别傻了,他会做到滴水不漏的地步,绝对不给他任何机会趁隙而入。
「那怎麽行,请让我作东请你吃一顿饭,也许我们未来还有合作的机会。」
「我倒不认为我们往後还有……啊,」话到一半,华百岳痛呼了一声,回头瞪去,却见到姚丽言略微不悦地瞪著他。
有没有搞错?做贼的喊捉贼吗?
被害人是他耶,她这个加害者凭什麽瞪他?好像他做错了什麽事一样。
他的背很痛耶,真是太残忍了,一点都不留情,居然捶这麽大力。
「华先生?」范姜远疑惑地问。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姚丽言代为回答。
华百岳气得快要跳脚,以谴责的目光质问著她,她却冷冷地瞅他一眼,随即以眼神示意著他照办,他的怒火瞬间消退大半。
呜呜,他真的愈来愈没气魄、愈来愈没原则了。
她不过是递来一个眼神而已,他竟不自觉地臣服……他真的有栽得这麽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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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两辆车,一前一後地停进皇家酒店的停车场里。
进入大楼,搭上电梯,来到顶楼的义式餐厅,坐进老位子之後,范姜远状似漫不经心地提起。
「丽言,还记得这里吗?我们每回来,总是坐在这个位子,因为这里的视野最好,一大片的艺术玻璃窗,可以清楚地看见外头的街景,要是晚上来的话,还可以欣赏美丽的夜景。」
姚丽言未作回应,挑了个最靠边的位子,很明显和他保持距离。
坐在范姜远身旁的华百岳则是不发一语地瞪著窗外,心里暗暗咕哝著。搞什麽?当他是死人啊?故意跳过他跟丽言说话,是企图在他面前炫耀他们以往的感情吗?
搞清楚,逝者已矣,过去式的人还跑到他这个现在进行式的人面前嚣张什麽啊?
这里夜景能有多美啊?楼层又不是很高。
想看夜景?他多得是老地方。
「想吃什麽?老样子吗?」范姜远殷勤地问,眼中完全没有华百岳的存在。
「随便。」姚丽言连个虚应的笑容都不想给。
他想了想,随即对服务生点了几样菜。
「我不用点吗?」眼看他点完菜便打算赶服务生走,华百岳没好气地开口。
「不好意思,我差点忘了。」他忙将菜单递给他。
差点忘了?根本就是忘了。
华百岳快速地翻阅菜单,随便点了几样菜,顺便点了瓶红酒。
在菜上桌之前,三个人几乎是默不作声的,内心各有盘算。
美食上桌,范姜远仍不放弃以回忆拉近两人感情,但是姚丽言却自始至终不予以回应,只是静静地吃著她的美食,她的淡漠,让一旁的华百岳吃得眉开眼笑,只差没大笑三声以示他龙心大悦。
哈哈哈,再说嘛,就算他把舌头都给说断了,丽言还是不会睬他的。
丽言真是太有原则了,光这一点,就够他爱死她了。
「不好意思,我先去化妆间。」姚丽言突地站起身。
「还知道地方吧。」范姜远热情地说。
她瞅了他一眼,随即调开视线,离开座位。
「丽言还是一点都没变。」
「哦?原来她跟人交往时,冷漠的态度是正常的啊?」华百岳佯装讶然道,「那我就放心了。」言下之意是指他跟姚丽言正在交往中。
「我指的没变是她的个性。」范姜远微敛笑意,「她很内敛,心里有什麽事几乎都不会说出口,就算有麻烦也是自己解决。你要是真的和她交往中,为什麽没有让她改掉这个坏习惯?是因为你无法让她依靠吗?」
「我没办法让她依靠了让她养成那种坏习惯的人是你吧。」华百岳吃下最後一口羊肋,拿起纸巾优雅地拭去唇角的油渍,再拿起红酒轻呷了一口,「范姜远,我不是你,我不会重蹈覆辙,倒是你,别再自讨没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