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他够君子的话,他早该将玉环彬推到一边去,然后赶紧离开这个地方,而不是站在原地,享受她轻柔纤指带给他无与伦比的快感。
「瑾瑜做的药,可真是吓人。」效果之好,可真是让她开了眼界。
瑾瑜自小身体不佳,是在大内御医的调养下,才得以逐日康复;而她也确实在御医的调教下习得了不凡的医术。
这次她开口要求瑾瑜做了两种不同性质、不同用途的迷药,希望能藉以和春雷有肌肤之亲,可她却没想到瑾瑜所调配的药,居然有如此神效,想必另一种药,更是能够保她不受轻薄。
古有闻男子为胁迫女子就范而下药,可这女子下药胁逼男子就范,她玉环彬可绝对是空前绝后,无人能出其右。
玉环彬的脸上泛起浪荡的笑容,她将春雷推向床榻,将他压在她的身子底下,朱唇随即覆上他火热干烈的唇。
顿时,春雷脑中一片绮丽云雨,双手几乎脱离意念,强而有力地紧拥着玉环彬的柳腰,舌头滑进她的口中,交缠着她柔软的舌,汲取她甜蜜的芬芳;这多年来的非分之想,全在此时表露无遗。
他的大手凭着本能原始的悸动,攀上她的细肩,拉扯掉她背后的细绳,肚兜随之落下。
「春雷……你爱我吗?」在意乱情迷时,玉环彬忍不住地询问他。这一个问题,她早已藏在心中多年,只是苦无机会询问。
春雷熨烫的大手在她身上上下地游走,口中模糊地道:「爱……」这是一份说不出口的爱。
她贵为玉府的大千金,而他不过是玉老爷捡回家的一个孤儿;这样子门不当、户不对,他更不敢说出这藏匿心中多年的秘密。
她和他是不适合的……春雷心中猛地一震,他在做什么……
春雷随即将她推开,强忍着心中的欲念,挣扎坐起身,却又被玉环彬一把压回床上。
「小姐,不可以……我们不可以……」这一思考,春雷总算清醒,说什么他也不能占了小姐的清白。
「有什么不可以,我说可以就可以。」玉环彬见他又回复原先的疏离样,心中不禁气恼不已。
「小姐,你会后悔的。」他不是不明白小姐自小起的特异独行,可一个女人再怎么有所不同,也不能逃离礼教的束缚。
一旦她和他有了关系,还有谁愿意娶她这不清白的身子呢?即使流落这种烟花之地,也该力保自己的清白呀。
「我不会后悔。」就怕你会后悔!
玉环彬低下头轻吻他的结实胸膛,学着他的动作,依样画葫芦地在他身上引起一阵阵的骚动。
「小姐……」玉环彬湿滑的舌在他身上无情地烙下爱欲的引爆点,他低喘着气以控制这波来势汹汹的情潮。
「我已经不是什么小姐,唤我彬儿吧。」她只爱他呀!她愿意为他奉献她的身子,难道他还不明白这是因为她爱他;莫非他是把她当成了水性杨花的女人?
唉!再如何不认命的特异女子,也不可能随随便便地奉上自己的身子呀!没有这一份支撑她的爱意,她怎会愿意?
她轻捧起他的大手,轻吻他的手指,这一双手她还记得,是他带着她习武、翻山越岭、四处游玩;在一年前,也是这一双手带着她逃离那个是非之地,更是因为他,她才还有勇气在拋家弃父之后活下来,她才能够在这玉色楼里,昂首阔步,无所畏惧。
在这样混乱的时局里,一个女人的清白能保持多久?更何况是在这样的烟花之地?与其让人夺得她,她倒不如先献给她所爱的人吧!
不爱她也无妨,只要她爱他便已足够……
第二章
四年后
清风抚面,鸟语花香,刺目的阳光透过浓阴疏松地落在玉环彬的身上和脸上;带着一抹满足的笑意,她逐渐从四年前的梦中苏醒过来。
环顾四周的绿阴环抱,玉环彬没想到自己竟然可以一人在这无人的山中贪得一觉好眠。
春雷猎食去了,放她一人在此等候,倒让她忆起四年前的那场春梦,也让她想起三年前的那一段巧遇──
有两道人影轻盈地白玉色楼最偏僻的西楼出口一跃而出。
须臾,玉环彬身穿男子长袍悠闲地漫步在大街小巷之中,而春雷则亦步亦趋地跟在身后。
今儿个是杭州城外西湖上的画舫吟诗会,而这一年一度的大市集更是人满为患地聚在西湖边上。
放眼望去,布匹买卖、古董玩器、百货戏郎斗巧招徕,要什么有什么,人烟稠密,好不热闹。
照道理说,今日的画舫吟诗会,玉环彬该是坐在画舫上陪那些放浪形骸的文人墨客,怎会和春雷出现在此地?
只因这玉大小姐厌倦了那群自命不凡的失意文人,说什么也无法让她再装个笑脸,陪他们谈论着八竿子打不着的宫闱权斗之事。
她的满腹经纶可不是用在他们那群失意文人身上,与其听那牢骚横飞,她倒不如看看湖面风光,透透气,偷个半日闲。
而那祝嬷嬷可就不快活了,啧,谁理她呢!
玉环彬侧脸看向后头的春雷,眉头不禁微蹙。唉,一年前的荒唐事,春雷仍然耿耿于怀;原先想那会和他走得更亲密些,没想反倒是将他推得更远了。
真是失策!
自从她下海为妓,他便不曾再用正眼瞧过她,可真是嫌弃她了!若她告诉他,她的身子依然清白,想必他也不会相信。
唉!又是一桩让她头疼的事。
「这位姑娘切勿叹息,姑娘心中气恼之事仍有转圜的余地,可千万别放弃。」
一道悦耳的低沉嗓音在玉环彬耳畔响起,让她心头猛地一惊。
玉环彬探向左侧,一位年二十出头的少年郎,喜滋滋地冲着她绽开令人心醉的笑容。
这可让她纳闷了。是这少年郎唤她吗?她今日男装打扮,再加上她亦男亦女的面相,他怎能辨雌雄?
更绝的是,他又怎会知道她心中的恼事?恁地令人不寒而栗的少年郎。
「姑娘,若是有意一探究竟,何不坐下,让在下为你好好算算命理。」这少年郎露出雪白的牙,温柔敦厚的灿亮笑容硬是将太阳的光芒比了下来。
玉环彬瞧了瞧他,又瞧瞧他身前的桌案。原来是个江湖术士、铁口半仙;可他的年纪似乎是轻了点。
「若是姑娘担心在下只是个不成气候的术士,那么请姑娘必得要坐下,让在下替你算算未来,算算你心里头最为挂念的事;若不准,在下愿分文不取,且不再以此糊口。」这少年郎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玉环彬取出腰间的纸扇,轻掩着嘴笑。他往后以不以此行糊口,她又怎会知道呢?
也罢,就当是玩玩吧,她也没什么损失。
玉环彬落落大方地在他摊前的小竹凳上坐下,而一直尾随在后的春雷,也伫立在她的身后。
「怎么算呢?」玉环彬富饶兴味地望着少年郎,等着他给予答案。算命这玩意儿,她倒是从来没玩过,新奇得很!
「这面相、手相、摸骨、测字、迷卦,只要是你能够说得上口的,在下皆能为你测算。」少年郎洋洋洒洒地说出一堆用语。
「这些我都不懂,那么就……测字吧。」玉环彬低头沉吟,率性地选择了一种演算法。
「那么请姑娘在这纸上写下一个字。」少年郎将面前的纸和笔递至玉环彬的面前。
玉环彬毫不思索地挥毫如飞,在纸上写下个「燕」字。「你能否告诉我,你是如何看出我是个姑娘家?」
「这区区小事,何足挂齿!倒是你写下的这个字可有趣了。」少年郎不正面回答她的问题,倒是对她所写下的字兴致勃勃。
「如何?」玉环彬轻摇纸扇,有一下没一下地扇着,似乎对这少年郎所说的话不怎么在意。
「这‘燕’字,说的是姻缘;上头有个‘廿’,意谓着你的姻缘得至二十才有归宿,这中间一个‘北’字再加上个‘口’宇,双‘匕’意谓着你将会夹在两个男子之间,陷入险境。若你想化解此灾,必得火速北上,方能化去灾厄。」少年郎舌粲莲花,口若悬河地讲解着。
「我又怎能相信你说的话是真是假?」二十?这还得三年。
「是真是假,我无以让你信服,但我可以告诉你另一个结果;这‘北’字,亦可指北京,北京则意指大内宫中有你的姻缘,若你放弃了,则‘北’字可测算为你的四个妹子当中,恐有两位将嫁入宫中。」少年郎双目清滢,瞧着玉环彬,他搔搔头,再将字意娓娓道来。
「是吗?」玉环彬扬起黛眉,傲睨着他,心中暗忖着他话中的可能性。他连她有四个妹子都可算出,这……信或不信?
「若姑娘仍是不信,在下可再说……若是心中抱着复仇之心,恐怕玉老爷黄泉之下也不安心吧。」少年郎嘴角微勾,口中吐出让人不敢置信的话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