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觉得自己像傻子,千方百计想接近她、讨好她,她却无动于衷,她眼中看到的,只有他那个双胞胎哥哥。
大学毕业那年,杰突如其来地坠入了情网,和小柚子谈恋爱,第一次反抗父母,拒绝家里为他安排的亲事,甚至不惜私奔。
他以为自己的机会来了,别扭地想安慰她,她却完全不懂他的好意,还以为他是来嘲笑她。
就算杰背叛了她,爱上别的女人,她还是只信任杰,不肯对他打开心房。
杰因为车祸意外去世后,他大受打击,忽然顿悟了,不再游戏人间,接下父亲交给他的责任,进入「弘信集团」工作。
他原以为,自己和她的缘分已尽,此生不可能再有交集,偏偏两家父母忽然突发奇想,决定撮合他们两人。
对这样的安排,她奇怪地竟没有拒绝,而他,当然拒绝不了。
新婚之夜,当他看着她穿著白色的睡衣,坐在床上等着他的时候,那端庄中藏着不安,纯洁又纤细的姿态,他感觉自己的心,深深地被困住了。
她是他的女神,是他最宝贝的女孩。
他不可自拔地爱她,好想把一切他最珍贵的东西都捧来献给她。
他想好好地疼她,全心全意地宠她,终于,在那个情意满溢出胸口的夜晚,他无法克制地冲口说爱她。
她的响应,却只是木然,像个失了魂的陶瓷娃娃。
她没有心!或者该说,她的心早就跟随他哥哥去了,而他情意滚烫的心,也在那一刻,冷了。
他不再讨好她,不再奢求自己不可能得到的爱。
爱上一个不爱自己的女人是无望的,是对一个男人最深沈的打击。他有时候真恨自己,为什么谁都不爱,偏偏就要爱上她,一个与自己截然不同的女人。
她跟他,根本是两个不同世界的人,他很难懂得她,她像个谜,又像团雾,将他困在茫茫未知中。
他开始逃避,借着工作麻痹自己,加班、应酬、夜不归营,他希望自己有一天可以不在乎,但痛苦却从不曾减少。
他还是爱着她,依然思慕着这可望而不可及的女神……
「可恶!」一念及此,赵英睿再次激动起来,握拳狠搥墙面几记。
手,很痛,却不及他的心痛。
他惘然地走到窗前,额头抵住冰凉的玻璃,怔望着窗外璀璨却寂寞的夜景。
他的心,不是铁打的,禁不起蕴芝这样一再折腾,他也会受伤,也会害怕疼痛。
他还有勇气再试一次吗?老天会愿意再给他们彼此一次机会吗?
我相信你可以改变她。
小柚子对他有信心,可他自己,却没把握。
他不想再做这种剃头担子一头热的蠢事了,他是男人,很看重自尊。
但是──
赵英睿闭上眼,沉重的呼吸在玻璃窗上烘出一团团暖暖的白雾。
他忍不住要想起蕴芝灿烂的笑,那宛如昙花一现,却令他惊艳万分的笑。也许他只有百万分之一的机率,能让她再那样笑一次。
也许只有百万分之一的机率,她会爱上他。
他还有勇气再赌一次吗……
有人敲敲办公室的门,他陡地从迷茫的思绪中惊醒。
「请进。」
进来的是Peggy,她捧着一叠资料进来。「这是你交代我们收集的资料,请赵总过目。」
他定定神,很不容易才保持平淡的表情。「放着吧。」
Peggy却像嗅出了什么异样,挑起眉。
「怎么了?还有事吗?」不想让自己狼狈的心事遭人看透,他急着赶她走。
「你还会留下来继续加班吗?」
「……」
「今晚我可不奉陪了,我儿子生日,我要带他去吃大餐。」
「妳去吧,顺便帮我祝他生日快乐……等等,我跟妳一起走好了。」赵英睿忽然穿起大衣,收拾公文包。
Peggy吓一跳。怎么她老板转性,今天不加班了?
「你要去应酬吗?该不会要上酒家吧?」Peggy不以为然地蹙眉。「老喝酒对身体不好,你应该节制──」
「我要回家。」赵英睿干脆地打断她。
「你说什么?!」她震惊。
「妳听见了,我打算回家。」他眨眨眼,星亮的目光有些调皮。
Peggy瞇起眼,将他从头打量到脚,再从脚打量到头。
「我没生病。」他又无奈又好笑。「好得很。」
Peggy这才信了自己方才听到的话,想了两秒,抿唇一笑。「那太好了,既然赵总也要走,顺道送我一程吧。」
「送妳可以,不过妳也得帮我出个主意。」
「什么主意?」
「我想带个礼物送蕴芝,妳说买什么好呢?」
Peggy哑然,差点没跌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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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这照片上的女人是谁吗?」一本八卦杂志,砰地甩向参加完一场慈善活动,刚回到家的蕴芝。
她吓一跳,愕然望向大厅里,站姿僵得像一座石雕的婆婆,后者看来怒气冲冲,画得细细的柳眉整个纠结,面色阴沉。
「怎么了?妈。」
「妳看看杂志!」周美兰命令她。
蕴芝这才弯下腰,拾起杂志来看,随手一翻,一张不甚清晰的照片赫然跳入她眼底。
她一震,仔细打量照片,确定上头的男人确实是自己的丈夫,而女人虽然只露出半边脸,她已能认出那就是萧容柚。
照片上,睿打开车门,很绅士地请萧容柚上车,正是那天下午她从饭店大厅望见的那一幕。
蕴芝心一紧,握着杂志的手,微微发颤。
「认得照片上的女人是谁吗?」婆婆质问她。
她犹豫两秒,摇摇头。
「英睿搞什么?玩女人玩到被狗仔队拍到,还登上八卦杂志?!」周美兰很生气。「妳瞧瞧这杂志上都写了些什么?我们赵家的面子都被他丢光了!」
发生了这种事,婆婆首先想的,还是赵家的面子。
没错,面子是很重要的。蕴芝涩涩地苦笑。「妈,妳别生气。」她强压下心头的震撼,柔声安慰婆婆。
「这女人该不会是酒家女吧?」思及这个可能性,周美兰惊骇地瞪大眼。
那倒不是。「我想应该不是──」
「他要是敢让那种野女人生下野种,我就让他好看!」周美兰气得磨牙。「他爱在外头拈花惹草我不管,但我们赵家可不允许那种下贱的血统混进来!」
有必要说得这么难听吗?蕴芝眼神阴暗,想起自己妹妹的母亲也曾经是个酒家女。
「英睿在哪里?马上打电话叫他回来!」愈想愈气,周美兰决定Call儿子回来痛骂一顿。
只是她还没行动,玄关处已传来声音。
「有人要找我吗?」说话的正是赵英睿,他倚在墙边,大衣闲闲挂在臂上,望向母亲的眼神,半嘲讽。
「你做的好事!」周美兰抢过杂志,掷向儿子。
赵英睿顺手接住,翻了翻,脸色一变。
「我不是警告过你吗?你爱在外头花天酒地,养几个女人我都不管,就是别把事情闹上报,你瞧瞧,这是什么?!」
「她只是一个朋友……」
「朋友?算了吧,别想蒙我,我们都知道怎么回事。」周美兰冷嗤,根本不信儿子的解释。「我只问你,怎么会蠢到让人拍到?我不是跟你说过很多次了吗?出门要带随扈,除了保护你之外,也让他们帮你注意有没有记者跟拍。」
「我不喜欢有人跟着。」
「是啊,你不喜欢人跟着,倒让记者给盯上了。」周美兰讽刺。
赵英睿凝着脸,不说话。
「妳也真是的!蕴芝。」周美兰连儿媳妇一块骂。「我把儿子交给妳,妳没法子把他留在家里也就算了,连随扈也不帮他打点好,事情弄成这样,妳知不知道我们多没面子?」
蕴芝低着头,同样不吭声。
「总之这次我就当你们一时不小心,记住,没有下次了!」忿忿拋下最后通牒后,周美兰转身,踩着高跟鞋,蹬蹬蹬地上楼。
气氛顿时沉凝,大厅里静得连一根针落下都能听见。
蕴芝与赵英睿,僵站着,默默无语。
彷佛过了一世纪之久,蕴芝才轻声开口:「吃过饭了没?」
「……」
「我让碧嫂弄点东西给你吃吧。」说着,她就要往厨房走。
「蕴芝!」他喊住她。
她身子一僵,片刻,才微微笑着回过头。「什么事?」
她竟还能若无其事?他沉郁地瞪着她。「妳不问我这张相片是怎么一回事吗?」
她蓦地咬牙,微笑变得勉强。
「妳不想知道这相片上的女人是谁吗?」
「……我已经知道了。」笑意完全在她唇畔消失。「是萧容柚,对吗?」
「妳知道?」他讶异地扬眉。
「嗯。」她点头,嗓音干涩。「我那天刚好在附近的饭店喝茶,看到你们两个在一起。」
「所以妳也认为我跟她之间是杂志上说的这么回事?」他凝视她,眼神锐利。
她别过眸。「你们之间是怎么回事我不想知道,我只想……劝你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