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九九 > 阴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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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嘿,干么说这种没自信的话,」南系宽插嘴了。「我们接下来还要赌你何时将海岛美人弄上床,让她在你的斗篷下栖身,下次化装舞会,你就不用扮什么狗屁侠盗了……」

  与谢野学扬唇一笑,重倒一杯酒。「白霭然是一个生长在美好海岛、心灵不染纤尘的女人,对她而言,我是这个魔鬼城堡里最圣洁的良心吧……恶棍那一套是不管用的——」

  柏多明我猛然站起身,拿过与谢野学手中的酒瓶。「这酒我带回寝室喝。」他拉开衣服的胸前袋,将瓶中的酒液尽数倒入。一群人全傻了眼,望着那笔挺制服渗开一片酒渍阴影。倒完酒,他对着与谢野学说:「接着,是我的恭喜——」乓地一声,坚硬的威士忌酒瓶砸在与谢野学头上。

  惊慌四起。「狗娘养的!」马鬼骂道。

  柏多明我手一撒,推倒眼前头破血流、身躯摇摆的家伙。

  南系宽捞住与谢野学,大喊:「他妈的!医药箱、医药箱!」

  柏多明我迳自走出休闲厅,不管背后的一团乱。

  出拱门,长廊有串紊乱的脚步声正在远离。柏多明我停顿身形,转头,看见那抹纤细人影奔向男寝门厅。

  他追了上去。「白霭然——」

  那身影跑得更急了。

  冲过门厅,下台阶,他在男寝大门口抓住了她,铁臂从她背后紧紧搂抱她的腰。

  她喘着气,身子抖得厉害。

  他以为她在哭,大掌扳转她的身躯。

  她双手抱着一本《人体解剖学》,美颜漠然。

  他盯着她毫无波动的眼,抽开《人体解剖学》,随手一丢,说:「这么晚了,还来男寝,你不知道里面全是恶棍吗?」

  沈静的夜,冷雾已漫至堡内广场,不知名的夜禽在那儿低空飞旋。

  白霭然开口:「很晚了,我得回女寝休息。」声音慢慢地,不仅温柔,而且悦耳。

  柏多明我凝视她良久,退开身子,让她走。

  她轻轻走过他身旁,朝女寝前进。

  所以——

  赌局是真的。

  他从没对她隐瞒。

  人总有一天都会成为孤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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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谢野学住进医学部的病房。事情闹得有点大,柏多明我被召到码头中心的组织行政大楼。

  一个小时的训诫后,柏多明我走出大办公室。

  「他们怎么说?」等在门外的雅代,急步跟在他背后。

  一个师长级人物迎面而来。

  柏多明我微笑,礼貌问好,等师长经过,才淡淡回答雅代的问题。「他们要我负责医疗与谢野。」

  雅代顿住步伐,知道他很生气,只有很生气时,他才对师长特别有礼貌。「你不接受,对吗?」她继续跟着他。

  帕多明我不再回答,走到电梯前,按了键。没多久,电梯来了。

  门滑开,里头已有个男人。

  柏多明我微微颔首——即便对方是个陌生人——走进电梯。

  雅代皱了皱眉,忧心地看着柏多明我。学员打架是常有的事,往往,大家吵完,随便自行敷敷药,休息个几天就又生龙活虎,这次,受伤的与谢野学连续几日昏迷不醒,引起了师长们的注意。他们是无国界慈善组织,搞死人命可是不行的。他们是要做大事的精英,为了儿女情长出这种事,更不可原谅。

  一个星期前的夜里,白霭然回女寝没多久,帕多明我也到了女寝。他身上散发着浓烈的酒味,被难得尽责的舍监栏下,可他不理会,硬是上五楼,进白霭然的房间,待了一整夜。没人知道他在里面做什么,绘声绘影的流言开始传播。

  有人说,柏多明我输不起,蛮干了。

  有人说,海岛美女胃口大,一次吃下两个男人,才是赌局最大赢家。

  那天清晨,雅代的确看到柏多明我走出白霭然的房门……

  「柏,你对那个交换学生白霭然——」

  「你们认识霭然?」

  雅代一开口,马上被电梯里的陌生男子打断。

  柏多明我看向男子。男子身材魁梧,面貌俊朗、刚毅,衣装简约。「你不是本地人?」柏多明我说。

  男人颔首。「就是这点麻烦——找人麻烦。」

  「你要找白霭然,我可以带你去找她。」雅代立刻说道,眸光瞟了柏多明我一眼。

  「那就拜托你了。」男人微笑。

  柏多明我转开视线,对着楼层显示板,到了一楼,开门时,他伸出右手,问男人。「你的大名——」

  「罗炯。」男人握握柏多明我的手。

  男人的掌非常有力。柏多明我报上自己的名字。「我叫柏多明我。」

  「很高兴认识你。」男人回道。

  柏多明我接着说:「我也是。请多指教。」然后,他看向雅代。「白霭然在了望塔天台。」

  雅代神情闪了闪。「我知道。」嗓音有些硬。这阵子,他不关心任何人,只知道白霭然的行踪!

  第五章

  开门的声音几不可闻。

  是空气里的酒味,让她知道他进来了。她锁了门,他还是进得来,这没什么好奇怪,她没忘他是个全才,解个锁,不是什么难事。

  「但愿你不是难过。」他说。

  她徐缓地翻身坐起,美眸看着门边那抹阴影,低语:「你来笑我的吗?」她不相信他,他更有理由笑她。

  「我是来看你睡觉的——」他走近床畔,点亮幽魅的夜灯,坐在床缘,大掌摸她的脸。

  她看着他的眼睛。他坐的地方,不久前也坐了一个男人。那个男人看她的眼神比他还温柔,那个男人离开时,忘了带走《人体解剖学》的做法比他的《Fanny Hill:Memoirs of a Woman of Pleasure》高明、隐晦——

  温柔眼神下的矫情,不解剖,是不会知道的……

  「今晚,你会有个好梦。」他又说,像在唱一首催眠曲般。

  她躺回床铺里,美颜罩在夜灯光芒中,依旧看着他的脸,渐渐地,越来越看不清 睡了。

  梦里,她跟男人吵了一架——

  这样的赌局到底算什么?他们赢了什么?她吗?然后呢?赢的人继续跟她谈恋爱,把她弄上床,乃至婚姻、生儿育女吗?她怎么可能允许这样有阴影的爱情存在

  如同上帝自己的心

  今夜我纯洁无瑕,

  像他所有的祝愿一样美好

  像他的威力一样自由。

  我愿使所有的人快乐

  我愿为所有的人受苦:

  我是一个女人心中

  爱的阴影。

  清晨,她自男人吟诗的嗓音中清醒过来。男人已经不在了,只留飞鹤振翅似的馀韵——

  北国澄澈的阳光从窗扉洒入,照映床边桌上的沙漏钟,那白沙是故乡龙鳞湖的底层沙,流动时有种湖水轻柔荡漾的音节

  噫噫嗡嗡——她想不起,男人吟诗后,说了什么——隅隅私语,使她心平和,宛如回到故乡,美好的龙鳞湖。

  「霭然。」

  飘散的思绪如鸟儿回笼,徒剩空中无形幻羽。白霭然蓦地旋身,美颜一亮。「姊夫!」

  罗炯缓步走来。背后的雅代无声离开了望塔天台。

  「霭然,怎么在这里吹寒风?」罗炯一接近她,便皱眉,语气带着浓浓的不赞成。这个地方太冷,植物表面结了一层结了雾淞,寒气逼人,她眼睛周围都冻红了。「你这么不懂得照顾自己……」大掌抚抚她的发,摇了摇头。

  白霭然拉住罗炯的手,眼眶潮湿。「姊夫,你怎么会来?」

  罗炯盯着白霭然的脸,久久不语。

  白霭然被看得有点心慌,只好垂下脸庞,转身往天台边的岩石台座走。

  罗炯也走过去,眺望远方海景,眉微挑。「这儿看得到皇家——」

  「皇家?」白霭然转头呢喃。

  罗炯指着荆棘海孤岛,对她说:「那是祭老太夫人的娘家。我就是从那儿过来的,看起来很近,坐船得花上半天的时间——」

  「姊夫坐船过来的吗?」白霭然幽幽问道,有点鼻音。

  罗炯眸光沈了沉。「这港城没有机场,搭机的话,得入境邻近国家转陆路过来,反而麻烦。皇家一位年轻少爷最近组了慈善队,过来招兵买马,我搭他的顺风船来看你。」

  白霭然点点头,红唇朝掌心呵气,轻轻搓手。

  「霭然,」罗炯大掌搭着她的肩,将她拉近。「你冻坏了。」他一说,她的眼泪汨汨沁流。

  「姊夫,这里真的很冷……」

  「嗯。」罗炯轻应,揽着她,旋身往了望塔里走。

  白霭然头靠着他的肩怀,汲取家人的温暖。

  「你肚子饿了吧,姊夫刚刚看到港口一带有不少餐馆,我们去吃顿热的。」罗炯搂紧她纤瘦的肩。这是他妻子白晓然最疼惜的小堂妹,白氏家族的宝贝老幺,她心地柔软纯良,受委屈从不说,教人难以放心。「你这次选择来这个地方,你晓然姊很担心。」

  「对不起……」她柔声低语,音调缥缈得像雾,几乎听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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