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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达凯皱眉,心有不甘地回道:「南学长,干么讲话这么无情?好歹我们也叫你一声『南学长』,你要是掉进荆棘海,我们会把你捞上来的。」

  南系宽止住笑声,嘴角抽跳。「臭小子,你说什么!本大爷现在就把你送进荆棘海!」他持袖。

  达凯倏地提脚,溜个无影无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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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到子夜近凌晨,门外才传来脚步声通过的细响。达凯惊醒,迅速地翻身跳下床,冲向房门,拉开门板。

  「柏学长!」头转向隔壁寝,达凯大叫:「你跑到哪去了?」

  柏多明我取下挂在门把的外套和贝雷帽,甩过肩,倒拎在背后,说:「谢了,凯。」打开房门,他走进房,转身欲关门,却又静止,眸光穿透廊窗,遥望着女寝的琉璃窗扉——

  有抹纤细的人影坐在窗台上,远远地,望着他,像他望着她一样。

  柏多明我跨步,反手拉上门,往长廊楼厅走。

  「柏学长?」达凯愣眼。「你要去哪里?不是才刚回——」话都来不及说完,那挺拔的身影己消逝。

  她不知道他怎么上来的,只知道他来得又快又无声无息,像影子般潜袭而入,偷偷侵占……

  当她看清他的脸庞时,今晚好不容易平稳的心跳,又狂乱起来。

  他穿著绿色的制服衬衫,领口微敞,外套挂在一边肩上,白色贝雷帽收在裤袋,像个天涯浪子,身上散着凛冽的酒精味。他喝了酒,今晚,他们在Eye contact分手后,他在哪儿喝了酒?为什么喝?

  「这么晚了还不睡?」他开口,慢慢接近她,最后停在离她约一臂遥的地方,看着她。

  白霭然整个人蜷缩在窗台上,睡衣裙摆像流水一样泄下。这是他第一次看她穿裙子,单薄的睡衣,如雾一般的轻盈色泽,很浪漫,令男人心旌荡漾。

  「与谢野学没过来陪你?」他视线胶在她被长发圈拢的沉静脸蛋。

  她不说话,双脚缓缓放下,踩住地板。

  她没穿鞋。柏多明我眸光轻移,落在她的裸足。那白晰细致、覆盖着透亮指甲的脚趾几乎触着他的鞋尖,他猛然移开自己的脚,怕粗糙的皮革碰坏她似的。

  白霭然从他身旁走过去,站在房门口,柔荑握着门把,背对他。「今晚,谢谢你……」她嗓音有点沙哑。「柏多明我,如果真有赌局,我会让你惨输。」她打开房门,进房,旋身,看着他,慢慢关了门。

  门彻底掩实之前,那张绝伦、无声敞泪的容颜,已完完全全占据了柏多明我脑海。他去敲她的门板。「白霭然,你到底是不相信我,宁愿走错路,那就不用谢我。」说完,他脸上一贯沉峻,无特别表情,转身离开。

  第四章

  这一个月来,大家都暗暗在传,与谢野学胜了。海岛美人终究逃不过与谢野学的手掌,这是当然的结果,与谢野学可是一般生口中的「in like Flynn」——对女人有办法。

  一个月前的化装舞会,在碉楼最大的交谊厅举行。这样的舞会——一年总会举行个一次——有个历史渊源,据说,大战期间,很多逃亡人士、各国间谍喜欢变装在这无国籍的地方聚集,交换情报,从此衍生今日的化装舞会。现在,谁也不记得什么历史,纵欲才最重要。

  今年的舞会轮到一般生主办。入夜后,南系宽带着一群人在城堡各个垛后走道点上火把,引导那些神神鬼鬼、怪盗贼偷、绿林好汉、艳姬舞娘、天使美眷、三教九流……走进舞会现场。

  这场舞会是白霭然来到这儿遇上的第一个大型活动,几乎所有学员都参加了吧,大舞池里满满的人,舞池周围的沙发躺椅也有不少人,喝醉的天使和魔鬼躺在华丽的宫廷长椅中,疯狂拥吻。

  白霭然没有特别装扮,穿著简单的洋装,长发披肩直下腰际,只是在睑上罩了薄薄的面纱。她美眸顾盼流转,寻着特定的身影。

  柏多明我来了。他难得轻装便服,拖摆白衬衫、黑长裤,没戴贝雷帽,头发乱乱的,他应该也没特别装扮吧,修长的身形有种说不出的自然颓废。他停在吧台、餐亭前,吃了点东西,喝酒比较多,然后戴上身旁达凯递给他的苏洛式面罩,沿着舞池外巡游。

  灯光色泽变得极快,很花俏又诡异,配合着音乐的转换。华尔滋舞曲响起时,满室春光乍现似的绮情灿烂。

  白霭然目光追着帕多明我,下意识移动步伐,在人群中擦擦撞撞。

  「普西凯,我找到你了——」男人手臂往她纤腰轻揽,一只大掌握住她柔荑,带领她随音乐舞动起来。

  白霭然仰起脸庞,看着扮成罗宾汉的与谢野学。

  「霭然,你今晚是普西凯嗯?」与谢野学优雅地移动脚步,一双眼睛深情地望着她面纱下清灵绝色的姿容。今晚,她是他的女神。

  白霭然摇摇头。她没想成为谁,但她真该戴个面具,让人认不出她。她无心跳舞,踩错几次拍子,便说:「对不起,我到旁边休息一下。」没等与谢野学回应,她迳自脱开他,退出舞池。

  与谢野学跟上来,手轻轻覆在她腰后。「抱歉,我不知道你不想跳舞。」他嗓音温柔有礼,带着她,找了一张空沙发落坐。

  「我有点不舒服,想喝水。」白霭然说。

  「我去取。」与谢野学马上接道。「想吃点什么吗?」

  「谢谢。水就好了。」白霭然掀起脸上的面纱。

  与谢野学对她一笑,卸下背后的弓与箭,旋身离去。他很体贴,从那日的Eyecontact晚餐以来,有一个星期了,他的追求态度表现得极其明显,而另一个男人却行踪不定,随时在消逝中……

  白霭然看着舞动的人群,找到那个戴苏洛面罩的男人,他正搂着《悲惨世界》的坷赛特翩翩起舞,一曲结束,他更换舞伴,绕了几圈,人群淹没他娇小的新舞伴,他趁势退出舞池,揭掉面罩,往暗处走。

  白霭然自沙发起身,循着柏多明我消失的方向走去。

  出了碉楼,外头一片岑寂。他的步伐快而无声,白霭然一下跟丢了。在有顶垛后走道,看不到他的人影,她顿足,左右张望。墙上火把,焰光闪动,她突然觉得后面有人,一转身,那人将她拥进怀里。

  「为什么跟着我?」衬衫下的精壮胸膛幽沉地起伏。

  白霭然脸颊热烫,想抬头,对方将她压得更紧。

  「你已经选择走错路,为什么又跟着我——」男人声调缓慢,带着魔魅气息—大掌捣住她的眼睛,用那条黑色面罩彻底阻绝她的视线。「白霭然,我可以强硬要了你的——」

  白霭然挣扎起来。「柏——」

  「不准出声。」他的唇迭上她的。

  她感觉他在她后脑打了一个结——很紧的死结。他咬痛了她的舌尖,大掌几乎要捏碎她的手腕。

  白霭然放弃挣扎。为什么要?没什么好怕的,再怎么坏,她都曾经在这个男人身上感到过安心,他的吻甚至已令她熟悉……

  「你如果想伤害我,这是最后的机会。」她在他唇里这样说。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跟着他,只当他的身影快要消失,她便莫名地跟上他。

  男人将她抱起,扛上肩,开始走动。她听到他哼唱〈You are so beautiful〉的嗓音,很忧郁神秘,低低回旋。他的步伐像在上楼梯,长而陡的楼梯。她被颠得有些昏,也或许是迷醉在心碎似的歌声中,不知过了多久,她耳畔的歌声变成忒愣愣的风声,气温明显骤降——他们到了户外吗?

  「柏多明我……」她发出嗓音。

  「是。」他明确回应她了。

  「这是哪里?」她伸手,想碰眼睛上的黑布。

  他阻止她。「你不是说,这是我最后的机会。」他将她放下,大掌握住她纤瘦的柔荑。

  她感觉自己站在湿滑的草地上,尖细的草叶正搔刺着她的脚踝。「你到底想做什么?」

  柏多明我黑眸敛了敛,瞅着她身上的洋装——这儿太暗——在舞池里,他记得那是混了曙光的云朵色泽,像她的名字一样。「白霭然,」他拉着她走,边沉声问:「你可不可能喜欢我,甚或——爱上我?」

  白霭然顿了一顿,寒风无情地吹扬,让她的肌肤泛起冷疙瘩。

  柏多明我又说:「你不必回答。」他忽然抱起她。

  白霭然感觉脚一下离了地,没一会儿,她被放坐在一个平坦的地方,像个岩石台座。

  「白霭然,」柏多明我贴近她耳畔,胸怀笼罩她的背脊上双手放在她肩上。「现在在你眼前有一座孤岛——荆棘海孤岛——听说,那是一位带剑流亡的贵族的最后栖地。几百年前,那位贵族爱上王的后妃,隐瞒身分与她幽会,他们固定一段时间在温暖、风光明媚的森林湖畔过美好、浪漫、平凡的夫妻生活,时间一到,便各自分离,期待下次的团聚。男人告诉女人不可问他的身分,否则会为他招来杀生之祸,毁灭他们之间的爱情……」他缓缓地收住声音,没再往下讲,长指解开她眼上的黑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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