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眼前这个仿佛陌生人的平平,严浩恭心中百感交集;她不快乐,他的平平一点儿也不快乐。
“你瘦了。”他深深的望着她,像是要望进她灵魂绕处似的。
面对他那种几乎要把她看穿、看透的犀利目光,罗若平顿时觉得不自在起来。但输人不输阵,此时她岂可被不自在所征服?因此,她故作镇定地道:“我哪有瘦?你走之后,我不但没瘦,反而还变胖了。看!我变胖了。”
她拉扯身上的衣物急于向他证明。
严浩恭莞尔一笑。这才是他的平平。好胜不服输的平平。
他爱怜的抚上她的脸颊,手拿在她脸上摩娑,使得她一时脸颊燥热,心跳加快。
“你哪里胖了?看你,两颊都消瘦了。”
他的声音柔柔暖暖的,几乎令她陶醉。好一会儿,她突然想到这些年来他不知对多少女人说过这种话,心中又是一气。“我瘦!?告诉你,我这不是瘦,我是刻薄。刻薄!你懂吗?”
“平平。”严浩恭好生无奈的唤着她。“别这样,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以前?你别再和我提以前的事,我再也不要回想到有你的以前了。”提到以前她就有气,他的狠心离去几乎令她恨之入骨。
“平平……”严浩恭第一次发觉原来他伤她伤得这么深。一次看似不经意的离婚签字,竟使得她转变这么大
“再给我一次机会,平平,让我补偿你。”他再度忘情的踏步上前,意欲拥抱她。
罗若平察觉到他的企图,用力推开他。她双手捂住耳朵,紧闭双眼几乎失控地喊道:“我不要、我不要!我再也不要见到你,你给我滚出去。我再也不要见到你!这些年来你不在,我每天都过着愉快的日子,我不要再见到你。”
严浩恭见状,也不敢刺激地,只有任她尽情发泄。
“为什么你要回来?为什么要让我再见到你?为么要让我在好不容易忘记你的时候,又出现在我眼前?你是要再次提醒我吗?还是故意回来折磨我的?”
严浩恭无言的深情凝视她的泪眼。六年来,他从没有一天忘记她,时时刻刻都惦记着她;只是……唉!真的是没想到。
早知道今日。当初他无论如何都不会草率的签字离婚。
明明两人心中都不愿意……
唉!年轻气盛的后果就是悔恨。
顾不得她的情绪激动,他依旧紧紧的、狠狠的抱紧她,不管她同意与否,总之她都在他怀中了。
“平平,原谅我。给我一个机会,我们重新开始。”
“谁……谁要和你重新开始?”她被他抱得这么紧,紧得连一丝空隙都没有,令她好生尴尬。方才还哭喊着骂他,下一秒就被他抱在怀中还差点陶醉得浑然忘我,真是丢人。
他的额头与她相抵,深情的要求她的承诺,“答应我,给我一个机会和你重新开始。”
“我才不给你任何机会……”纵使心中已被牵动,但她依旧嘴硬的否认。
和他相抵的额头被他强而有力的手扣住,动都动不了。“你……铁沙掌……铁头功,还不快放开我,痛死了!”她气急败坏的大吼,这才令他松手。
“对不起,我绝对无意弄疼你。”见罗若平夸张的抚着自己的额头,严浩恭顿时慌了手脚,跟着她在不见伤口的额头上又搓又揉的。
“成了成了!”她不耐烦的挥去他的手。
这人真不懂得怜香惜玉,要搓要揉也不知道要轻柔些,粗手粗脚的,没撞到只怕也被他揉成瘀青。除了她之外,他要能讨到其他老婆也真是件怪事。
严浩恭见她脸上神色缓和许多,心上一块大石这才稍稍放下。
“喂!你这非法入侵的坏人还不快滚出去,你以为你在这里提醒我和你认识,我就会收留你吗?告诉你,我、不、会!”为了掩饰心中的慌乱,她故作洋洋得意状的向他耀武扬威。“严浩恭,天都黑了你还不快离开,莫非你出国多年成了外国人,连台湾的法律都不记得了?”叉起腰,忘了刚才又哭又闹的激动,罗若平马上又理智的向他说起教来。
谁知瞪了他好半晌,他依然不动如山,只坐定定的望着她,望到她几乎以为自己成了他眼中的影子,望到她几乎要紧张的冒出冷汗。
真没用!暗自在心里骂起自己,一见到他就乱了阵脚,世界都为之昏眩,连他为什么有办法查到她的住所,进而堂而皇之的登堂入室都忘了问。
振作些!她深深的吸一口气后,在心中为自己打气加油。
好不容易稳定住心绪后才大喝:“走是不走?严浩恭,咱们俩早就老死不相往来,也没任何关系了,你走是不走?”
严浩恭稳稳的站立着,一点儿也没有要移动的意思,显示出他根本不想走的决心。
早就知道这厚脸皮的不会走!她气自己笨死了,明知问了也是白问,干嘛还多此一举。他要是想走有谁拦得住他?既然他有办法找上门,那么就肯定没那么好打发。
不过,他就这样大刺刺的横阻在她面前,令她非常非常的不服气。再看他那一脸的理所当然,更令她心中陡然升起百万个不服气。
看着罗若平嘟着嘴,满脸的不服,严浩恭的脸上不禁泛起一抹微笑。
“笑!?你牙齿白呀!”看见他笑,她心中更不服气。她正在气头上,他居然还笑得出来!
“平平!”像以前一样,他温柔的哄着她。“我们两个永远也不可能老死不相往来。至于关系……”他性感且暧昧的暗示她:“你忘了我们之间的关系有多么的亲密吗?”
这、这、这不要脸的男人,几年不见他居然厚脸皮的说出这种令人脸红心跳的话来!更别说他朝着她猛眨眼所放出来的电流是多么的强而有力,令人浑身酥软、头昏目眩,简直就是电死人不偿命。
“你这坏男人用这种眼神勾引了多少女人?”罗若平气急败坏的指控,却不小心泄露她内心的激荡——因嫉妒而生的激荡。
严浩恭一听又笑并了脸。
恼羞成怒的罗若平顿时觉得颜面尽失、无地自容。
双手并用的,硬是把严浩恭推到门外,还不忘告诫他一番:“快走吧!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我的左右邻居个个穷凶恶极,蛮横得不得了,我的同居人是混道上的,随身带刀带枪见人不爽便砍,你若不快走小心遇上他,好好一个人来会成三截被抬回去……”
话未说完,严浩恭已被推到门外,砰的一声门关了起来。
同居人!?还混道上的哩!人行道吗?真是爱说笑。住在她隔壁一个星期,有没有同居人难道他不清楚?这户人家永远是“但闻人语响”,平带根本看不到个影子,她是和空气同居吗?
幻想!女人就爱做白日梦。
还说邻居个个穷凶恶极、蛮横无理!那岂不是在说他?他几乎要重捶门板了,竟说他蛮横。
走到侧边的小院子,不经意地瞥见那一大片斑驳狼藉的墙,严浩恭叹了一口气。蛮横?也许是吧,活该他被人指为蛮横,瞧这墙上的杰作,谁会相信他这个邻居是心地善良的?
穿过花丛回家的途中他还独自纳闷,平平到底知不知道她那穷凶恶极的蛮横邻居就是他?
第四章
一大早急着出门上班的罗若平在乍见她那一片狼藉的污墙后差由气昏过去。
她辛辛苦苦刷了一个星期油漆的美丽白墙现在活似一幅失败的抽象画,让人不忍卒睹。
要是她手上有一把西瓜刀,她非得去把隔壁那坏脾气又不可理喻的邻居给切成水果盘上的西瓜不可。她辛苦一星期所油漆出来的美丽白墙……她纯情的幻梦……全毁了!
纵使她的小提琴拉得再怎么的对不起社会国家,他也不该拿她的墙出气啊!把她清纯的白墙给毁了,就等于是摧折了她心中的幻梦一样罪不可赦。
她是真的想砍了那个恶邻居,不过眼前有更重要的事要办,令她不得不把这件事先暂且搁在一旁。
那就是——她上班要迟到了。
罗若平心中已不知咒骂严浩恭多少次,都是他昨晚莫名其妙的出现,害得她平静如水的芳心顿时大乱,把他赶出去之后,她连拉琴的情绪都没有便早早上床睡觉。
谁知翻来覆去的就是睡不着。闭上双眼,整个脑海中飘来荡去的都是严浩恭的身影。以前的、现在的、微笑的、耍酷的、温柔的、深情的……像魂魄似的时刻纠缠着她。睁开眼睛,相见的那一幕又好像放电影般不断在眼前重复、跳跃,搞得她快神经衰弱。
好不容易入睡,睡梦中竟又全是严浩恭。就因如此才会害得她今天睡过头,好不容易可以出门却又被那片墙给惊呆了。
流年不利,流月不利,她直叹今天不是她的日子,早知道过年时就该听老爸的话去寺里拜拜菩萨,请菩萨看在老爸出家当和尚的份上多保佑保佑她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