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那个“过去式”的男人,她就一肚子的怨气,再回忆起前二天他居然有办法摸上门来——哎哟,她浑身起鸡皮疙瘩、打起冷颤来。她努力甩头想甩掉这个可怕的回忆,希望以后再也不会见到他了。
真的不想吗?她故意忽视自己心中真正的感觉,打开琴盒,拿出小报琴来做每日的例行练琴。
※※※
在书房内,严浩恭即使有悠扬的乐声相伴,却依旧躲不过那魔音传脑的噪音摧残。
但一想到拉琴的人是平平,他就什么火气也没有,甚至还觉得琴音非常动听,清而悠扬,索性关掉音响认真的仔细听她练习。
那么可怕的锯木头声,他听着听着居然也能入迷!先前所认为的噪音、难听、垃圾,现在全成了天籁。
“平平拉得真好。”比前二天进步多了,至少音只走半音。
这种声音堪称“好”,也只有他这么想了。啊!原来“情人耳中出萧邦”。
严浩恭沉醉在不堪的提琴声中,宛如置身梦境般的缥缈失魂,直到一声声的电话铃声拯救了他。
“哪位?”他有些气恼这通不识相、来得不是时候、干扰他和平平心灵沟通的电话。
(阿恭老弟,是我啦!)
原来是李日新!他哀怨的口气令严浩恭有些笑岔了气。“你又受了什么打击?被老婆罚洗奶瓶一年?”
(哼!才不是。要是洗奶瓶别说一年,十年我都心甘情愿。)
“说吧。”
(还不就是我那个助理……)一逮着可以诉苦的机会,李日新迫不及待的开始吐苦水:已经连续迟到好几天,我连说她都不行。嘴巴一嘟起来可以挂十斤黑猪肉!你说我这经理尊严何在?)
严浩恭听得眉头紧微,大叹无力。
“既然这位小姐这么不受教,那就换了她吧!我支持你,我让你靠!”
严浩恭自以为很有义气的说完,立刻遭到李日新的驳斥:(胡说八道,若平是个好帮手,怎么可以随随便便就把她换掉?神经病!)
严浩恭翻翻白眼,他这是为谁辛苦为谁忙呀!?不过,他倒是注意到一个地方。
“你说你那让你头痛的助理叫什么来着?”严浩恭心中七上八下的等着李日新回答,方才他好似听见一个非常耳熟的名字。
(若平,罗若平哪!说起我那助理呀,真该夸她,办事能力一流,处理事情有条不紊、井然有序,尤其煮的那一手好咖啡真是没话说……)
李日新自顾自的滔滔不绝说着,浑然不知严浩恭的心思早已飞到隔壁去,和提琴声纠结在一起了。
罗若平!是同一个罗若平吗?
同样的名字,同样的咖啡……会有这么凑巧的事?这么好的运气?
严浩恭庆幸自己的好运气,顾不得李日新在电话那一头犹滔滔不绝的自言自语着,他打断李日新的话,“喂!老哥,你那位助理结婚了没?”状似不经意的问话中,有他紧张的等待。
(还没还没,连个对象都没有。要是她结婚了,我哪里还能介绍你认识。她呀,要她相亲见个面好像要她的命一样,不是用尿遁跑得无影无踪,就是人家来了,她小姐藉故外出死不回来。就像上次你来公司,她竟跑去拜访一些八竿子打不着关系的客户。她对男人连一点兴趣都没有,我还真担心哟!)
李日新叨叨絮絮的碎念,让严浩恭心中有了一个好主意。
“老哥,明天我上你公司去吧。”
(咦?)李日新诧异得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要来我公司?)
“是啊!我怀念那咖啡嘛,不方便吗?”他故意装出失望的声调来博取同情。
〔可以,可以,当然可以。你早些来,在公司喝完咖啡后,我还可以籍故外出,咱们兄弟俩去吃完晚饭再回家,就这么说定了。)
“好!就这么说定了。”
李日新的爽快让严浩恭心中大唱哈利路亚,感谢这一切的巧合。
(阿恭,你电话那头,ㄍ一ㄍ一ㄍㄚㄍㄚ的是什么鬼声音呀?)说了半天电话,李日新这才突然惊觉到存在已久的背景音乐。
“是我的邻居在练习拉小提琴。”
(练习拉琴呀——)李日新恍然大悟的说:(初学者?)
“是呀!”严浩恭又望向隔壁,觉得这个初学者的琴声真是悠扬动听。(怪不得声音这么难听,真是难为你了。)李日新好心的安慰他。
住家隔壁有学琴的初学者真是再可怜不过了,难听的琴音足以逼疯一个正常人。他可怜的浩恭老弟,才回国没有多久就得忍受这种可怕的折磨,真是令人由得为他多掬一把同情的泪水。
他哪里知道,严浩恭其实是沉醉其中、乐此不疲哩!
第五章
严浩恭惬意的坐在李日新的办公室中,品尝着罗若平泡的香浓咖啡,心中有无限幸福的感觉充塞着。
刚才在进李日新办公室的途中,他早已偷瞄到那张主人不在的办公室桌上放的是平平和父亲的合照,这下他更加肯定,李日新的助理就是他的平平了。
他喜不自胜的让笑意频上眉梢,一脸的春风得意,让方圆百里的人都感受到他如沐春风的喜悦。
李日新怀疑的盯着他,猜想他今天是吃错了什么药,整天笑个不停,露出的笑容比过去六年的总和还更多。
到最后,他终于忍不住问出口,“老弟,你吃错药了?”
严浩恭不吝惜的露出大大的笑容。
“没有,我只是在想,好久没喝到这么好喝的咖啡了,真是幸福;好想见见这位带给我幸福的可人儿。”
“是吗?”李日新不太相信。上次他喝怎么就没有这么幸福的样子?反而像是被电到一样,一脸忧郁得像要跳楼自杀。“煮咖啡的人现在大概去副总那里。”
“喔!”平平和副总?这下严浩恭更好奇了。
“副总是日本人,正在学ㄅㄆㄇㄈ,若平小姐鸡婆不落人后,当无薪教师去了。”
瞧李日新说话的无奈神情,教严浩恭不由得想嘲笑他。
“少来,你分明有些得意。有个得力的部属在上司面前吃得开,你这经理别说一点儿好处也没有!”
说完,严浩恭笑得好像吃得开的人是他自己般洋洋得意,那愉悦畅快的神情不禁令李日新眯起眼睛,狐疑地打量着他。
“老弟,你今天真的不太对,有点兴奋过度喔!”李日新嗅到一丝不寻常的气息,虽不明显但确实存在。
他怀疑的眼光在严浩恭身上流连,不住的上下左右打量,看得令人心虚。
“你……你怎么这样看人?莫名其妙。”严浩恭假意的斥喝,企图掩饰自己的心思。
李日新嘴巴是闭上了,不吭一句,但心中可是大大的怀疑。
严浩恭的拒人千里向来式声明远播的,这会儿竟会主动上他公司来喝咖啡,就是件怪事,难得他又对若平好奇……他敢打赌严浩恭心中一定不知在打些什么歪主意,他得小心一点,也许严浩恭发现若平煮的咖啡很好喝,想来诱骗她跳槽!
嗯!他得注意若平有没有做出违反“职业良心道德”的事,或严浩恭有没有把歪脑筋动到他手下的人身上。
总之,他得小心,步步为营。他已经嗅到不寻常的气息了,身为八卦队的队友,这么点敏感度是必备的。
※※※
严浩恭心虚且不自然的闪躲着李日新狐疑打量的锐利眼神。虽说他们之间交情好到亲如兄弟,但亲兄弟也要有隐私,有些事还是不要说太清楚才好。
他故作镇定的啜饮着咖啡,藉以掩饰心中的不安。窗外温阳和煦,令他感到一种莫名的幸福,沉浸在这种舒适的环境中喝咖啡,果真是人生的一大享受。
不过,这种享受在某人进来后便宣告中止。
“经理,老板说你这份决算报表的数字有误差,叫你要修正。”
罗若平的超级特大嗓门一传来,李日新的笑脸立刻变成苦脸,忧愁满面。
“要改呀!?这份报表做得这么漂亮为什么要改?”李日新声音清苦,连拿着报表的手都不住地颤抖。
“哈哈!经理是不是连误差在哪儿都不知道?”
罗若平有些幸灾乐祸。
李日新的脸更苦了,坦白说他的确是看不出数字差在哪儿,手一伸,将报表又亮在罗若平眼前。
“你做的表,你去改!”
罗若平看戏的表情立刻变魔术似的惊恐起来。“关我啥事?你是经理耶!副总是要你做修改,又不是叫我!”
“我……”李日新被堵得哑口无言。
严浩恭静坐一旁作壁上现,看见罗若平他虽心中欣喜,却也有许多复杂的心绪。
原来没有他,她的日子依然过得很好,可以吃得下饭、睡得着觉,生活完全不受任何影响。
工作上,她是个独立自主、不受任何欺扰的都会女子,和所有乐观积极的现代女性一样追求自己想要的生活。再也不是当年那个刚结婚,凡事等着他收尾的无知大小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