乍听见这话,于苹先是诧异,继而拉下脸,“康亚诗,不要以为你救了我一命就可以戏弄人,依法,我可以告你性骚扰!”
康亚诗一愣,接着哈哈大笑起来,“小苹果,喜欢能算是性骚扰吗?我可没说粗话,也没说什么上不了台面的话,更没有做任何举动喔!”
“你错了,康大律师!你应该知道只要是男人说话让女人觉得不舒服,就可以算是性骚扰。”
康亚诗又是一愣,“那你是讨厌我啰?所以觉得我说话让你不舒服?”
于苹有些错愕,似乎根本没想到他会这么问。“当……当然,谁会喜欢你这种唯利是图的臭律师!”
康亚诗不在乎地笑了笑,凑近于苹低声说:“既然讨厌我,那你坐我的车,岂不是如坐针毡、浑身都不对劲?那这样岂不是三级骚扰?”
话说完,康亚诗的脸离她只有一吋,两人声息相闻,四目相对,于苹几乎可以闻见他身上淡淡的古龙水味。
于苹起先有些眩惑,可当她瞥见康亚诗眼中的恶作剧时,很快便冷静下来。
她微微后退,有些生气地瞪着康亚诗,小手突然扯住他的领带。
“你知道我现在想做什么吗?”
康亚诗扯嘴一笑,口吻带着三分戏谑,“说你爱我,对吗?”
于苹顿时涨红脸,怒气更盛,手上不自觉地加重了力道,凶巴巴地说:“不对,我想勒死你!我想过千百种谋杀你的方法,却没想到用勒死这种最简单、最快的方法,尤其还是用领带!”
康亚诗定定瞅着她,“原来你这么喜欢我,心心念念想的都是我,我还以为只是我一个人在单相思呢!我好高兴,小苹果……”
话还没说完,康亚诗突然凑上前往她唇上轻轻一吻,然后抽回领带。
“我们先离开这里,万一暴露行踪就不好了。”
说罢,康亚诗启动车子朝另一个方向而去,于苹却气得只想一脚踹过去。
可恶的臭律师,居然敢偷袭她!早知道会被他偷袭、骚扰,那她还不如去住圣佛朗西斯呢!至少在那儿不会被人占便宜。
于苹懊恼地瞪着康亚诗,一面用手背擦着嘴唇,试图抹去他残留在她唇上的感觉。
可是很奇怪,她越是想抹去那种感觉,那种感觉就越强烈,而且强烈到让她可以感受到他的体温与灼热。
仿佛知道于苹在想什么,康亚诗侧过脸笑睨着她。“我很高兴你这么盯着我看,毕竟能被你这么盯着看的男人不多,除非是死人。不过……你不觉得窗外的景色不看很可惜吗?”
“恶心,谁要看你!”于苹冷冷回了一句,掉过头不去看他,可她这一掉头,却瞧见了窗外那笼罩在薄雾下的旧金山湾和金门大桥。
她诧异地张大嘴,无法置信地看着那如诗如画、缥缈迷离,却又无比真实的绝丽景色。
“很美对吧?即便我住在这儿每天看着,可是我每看一次,都还是忍不住要为它惊叹。”
于苹点头,目光完全被窗外的美景所吸引。
康亚诗指着在薄雾下若隐若现的金门大桥。“现在起雾看不清楚,不过晴天时站在桥上往旧金山湾看去,有时候还可以看到鲸鱼的影子呢。”
于苹转过头瞪着他,“你骗人!我知道旧金山外海有鲸鱼出没,可从没听过站在金门大桥就可以看见鲸鱼。”
他嘴角往上一扯,露出一个迷死人的笑容,“我没骗你!晴天时,从桥上可以看到外海的法拉伦岛,那附近常常有鲸鱼出没潜游,运气好时,还可以看见地球上最大的动物蓝鲸,不过得用望远镜看就是了。改天我带你到桥上来,到时候你就知道……”
话才说到一半,康亚诗突然脸色一变,跟着车子往左打滑。
于苹被这突如其来的打滑给吓了一跳,整个人几乎倒在康亚诗身上。
“你做什么?”
康亚诗不发一语,神情严肃地看着后照镜。猛地,他急打方向盘转向右边,这让于苹整个人撞上车门,痛得她差点叫出来。
她忍不住大吼:“康亚诗,你到底在开什么车……”
康亚诗突然叫道:“趴下,小苹果,快把头趴在腿上,别抬起头。”
“什么?”
倏地,一颗子弹从于苹耳际擦过,穿越车子前的玻璃而去。
她脸色骤然刷白,恐惧地看着康亚诗,“那……那是什么?”
康亚诗眼睛直盯着后照镜,“子弹!看样子那些人比我想的还要难缠,我似乎太小看他们了。”
“那些人?你知道是谁?”
康亚诗摇头,“不知道,不过应该是……”
话都没说完,康亚诗又是一阵急打方向盘,可这回不知是他方向盘打得太过,还是起雾视线不清的关系,车子竟然直直往桥墩撞去。
霎时,只听到一声女子的尖叫──
“不要!”
车子就这么飞出桥面,落入深不见底的旧金山湾下!
第二章
夕阳西下,正是落日余晖、彩霞满天的时候。
但今天的旧金山起了大雾,浓浓雾气中,几乎伸手不见五指,也完全看不到半点夕阳的影子,更别提那从桥上急速掉入旧金山湾底的一辆车了。
更惨的是,车上还坐着两个人,于苹和康亚诗。
强大的冲击力与不住渗入的海水让于苹以为自己死定了,她惊恐地张大眼睛,呆愣地瞪着前方的一片漆黑,一时间竞不知到底该怎么办。
这时,康亚诗的声音响起,“小苹果,不要发愣,快过来帮我!如果我们不能在三十秒内打开车门的话,就会被活活淹死,你知道吗?快过来帮我!”
于苹恍如大梦初醒,连忙凑上前和康亚诗一起推着门。但车子下沉的速度及外头庞大的水压,让他们的力量有如蚍蜉撼树,丝毫奈何不了车门。
但两人毫不死心,继续推踹着车门,试图逃出这个幽闭狭小的空问。
可随着车子的下沉,渗入车内的水越来越多,车内的水每增加一分,压力便增加一倍。更悲惨的是,每进一分水,两人可呼吸的空气便少一分。
没多久,车内已完全被水所淹没!
于苹憋着气,使劲地推着车门,奈何在水压的作用下,她根本撼动不了车门而随着肺里的空气逐渐用尽,意识也慢慢离于苹远去。
正当于苹快要失去知觉之际,她突然觉得有两片冰冷的唇堵住自己,将一口又一口的空气送进自己嘴里,然后她看到了康亚诗充满了着急、关心与鼓励的脸庞。
他对她摇摇手,示意她绝对不可以昏过去,跟着转过身手脚并用,用全身力气去扳车门。
只见康亚诗涨红脸,眼睛瞪得老大,额上青筋也一一浮了起来,就在他气力快要用尽,不得不放弃之际,门打开了。
康亚诗大喜,正想游出车子时,一口水流进他嘴里,钻进他的肺里,让他连反应的时间也没有便双手一摊,晕了过去。
于苹顿时吓得魂飞魄散,知道康亚诗因为力气用尽已经晕死过去,此时此刻,如果自己不振作的话,只怕他们两人就真的得命丧旧金山湾底了!
于是她强忍着胸口因憋气而感受到的不舒服,先将康亚诗推出车子,再扶着他以极快的速度往上游,当她窜出水面,空气又重新进入她身体里时,于苹早已胸口发痛,脸色发青,全身颤抖。
她一面喘息着,一面扶着康亚诗慢慢地往岸上游。
一上了岸,于苹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将康亚诗拖离水。
她轻拍着康亚诗的脸,“喂,臭律师,醒醒,醒醒啊!”
可康亚诗眼睛紧闭,面容惨白,连心跳也微弱得几乎教人感觉不出来。
于苹心里又着急又担心,一面手忙脚乱地帮他松开领带和衬衫钮扣,一面回想着CPR的急救程序。
她掰开康亚诗的嘴,深吸了口气后低下头,将一口又一口的空气灌入康亚诗嘴里,正当她打算拾起头按压他的心脏时,突地,她觉得一双有力的膀臂搂住自己,同时两片略带冰冷与湿润的唇堵住自己。
于苹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康亚诗正在亲自己的嘴,他根本就是装的!她一把推开他,气呼呼地瞪着他。
“你……你这臭律师,竟敢骗我?亏我还那么为你担心,还想着该怎么救你,想不到你……可恶!”说完,于苹怒气冲冲地起身就走。
身后的康亚诗猛地扑上前,一个翻身将她压在底下。
“笨蛋!你现在站起来,是想通知对方我们在这里吗?”
正在气头上的于苹根本管不了这么多,她使劲推打着他,嘴里不住嚷嚷着。
“通知他们又怎么样?大不了就是一枪被打死,这样也好过被你这臭律师骗!”
康亚诗不痛不痒地任由于苹槌打着自己,直到她累了、手酸了,瘫在他身上时才说:“现在不怕了吧?”
于苹一怔,直到这时才惊觉,自己方才那一阵发泄,确实把存在内心的惶乱、惊慌,以及与死亡擦身而过的恐惧全给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