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一来,她在他面前永远也自在不起来,她努力想要维持的优雅他都没见到,反倒是丑态毕露。
也罢,最糟的都让他瞧见了,那她在他面前也犯不着扭捏作态,这样也会自然一点,毕竟这是她的真性情。
她就是学不来优雅大方,学不来掩嘴轻笑,可是最起码她不会再像以往那般堕落颓废了,他应该会对她改观才是。
“你说你住在你朋友那边,原来你的朋友是个男人,而且还是以往带着你胡作非为的朋友。”有点闷,说不出的闷,简直快要闷死他了,他居然有一种被欺骗的感觉。
“他不是个坏孩子,他只是爱玩罢了,我们算是臭味相投,是最好的伙伴,更是契合的死党。”她听不出他话语中的嘲讽。
“死党?”
他简直快晕了,男与女之间有所谓的死党吗?是她太天真了,还是他错看了小哲的眼神?倘若让他再年轻个十岁,他早扑上去了。
男与女之间只有男女关系,哪里来的死党?
“你不相信?”聪明如她,岂会听不懂他的讽刺?
这是他的老毛病了。
每当他到警局时总是一意地否定她,但将她带离后,他总会对她好言相劝,而后又将她丢回孤儿院里;待下一次见面时,他又总是先否定她……
他知不知道这样的感觉很难受?
她不一定要得到赞美,但是她不希望他不分青红皂白便否定她,连前因后果都不问,便直接判了她的罪。
是他说要当她的家人的,但是她却少有机会见到他,而当她好不容易见到他时,他却是一副疾言厉色的模样;他的视线再也不落在她身上,时间一久,她也不再看他伤人的眼。
也因为如此,她才会忘了他的长相,而他也忘了她的长相。
“我只是很难相信男女之间有这样的友谊。”偷觑了她一眼,发觉她的神色有异,他赶紧改口。她今儿个会变成这样或许真的是他的错,是他说要当她的家人,但他却忙得没有时间管她。
他光是要照顾自己就已经忙得不可开交了,要他如何能顾及她呢?
当她随着年纪的增长而变得世故甚至厌世时,他开始逃避,只为了她眸中有他熟悉的光痕,有他当年憎恨世界和跳脱不出的命运的厌恶。
他对她还是愧疚的。
他并非要干涉她的人生,但他认为当他把她抱进孤儿院时,就该对她负起责任,这种心情就像一个等着要嫁女儿的爸爸……
唉,既然是他抱起她的,自然得负起责任,是不?
现在他多的是时间,他会彻底地改变她,让她成为一个他心目中的大家闺秀,彻底地改变她的人生。
“可是我跟他就是。”她说得斩钉截铁。
适逢停红灯,向惜转头睬着她,第一次真切地看清她的脸。
她有一张让男人愿意拜倒在石榴裙下的无俦丽容,而那双他一直不愿正视的瞳眸里,竟是教他心醉的澄澈,不再黑暗,而是闪动着耀眼的光痕。
她什么时候改变了?他好像错过很多。
“你干吗这样看着我?”
佟知彗被他瞧得有点不知所措,不禁又板起面孔以掩饰羞涩。
他到底是怎么回事?先是对她冷言冷语,又突地盯着她不说话。
“你很漂亮。”这是他的结论。
轰的一声,定时炸弹爆炸,炸得佟知彗四分五裂,魂魄早就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只是呆愣地垂下眼眸,听着心跳一声声地急促、一下下地重击,不断地拉扯着
她的魂魄往下沉沦……
第六章
(喂,哪位?)
“哼哼,我总算找到你了。”电话一再被人转接,总算让佟知彗找到好几天都找不到人的王文瑞。
(知彗?)电话那头传来心虚的招呼声。(我正要找你呢,你倒是先找上门来了。)
“是吗?我可是已经找了你好几天,好不容易才找到你王大院长的人,真不知道你这几天到底是跑到哪里去了,居然忙到连回我电话的时间都没有。”佟知彗没好气地吼着,压根儿忘了自个儿是在办公场所打的电话。“你明明知道我每天都会回孤儿院的,不是吗?”
她以为他能逃到哪里去?她不只是打电话,还天天到院里报到,然而不知道他到底是不是在闪她,竟让她一连几天都找不到人!
真是可恶透顶,他居然避她这么久,简直是活腻了!
(那一定是院里的总机小姐忘了交代。)他傻笑想蒙混过去。
“院里什么时候有总机小姐了?”她冷哼一声,劈头又是一阵怒骂:“王文瑞,你居然不告诉我,我真正的长腿叔叔是向惜,还跟着裴令慊一起骗我,你是活腻了是不是?”
她已经很久没这么生气了,这全是拜他所赐!
(向惜?)呃……到底是谁泄密的?
“你不会告诉我,当年在孤儿院和你一块长大,一起在台风夜把我抱回孤儿院的人你都忘了吧!”她笑得可迷人了,然而冷眸里却是一片寒意。“你想起他了吗?要不要我告诉你他的特征?”真是王八蛋!
(知彗,你的脾气怎么一点都没改,你这个样子,向惜会对你很失望的。)他嘿嘿地干笑着。
“你总算承认了。”
真可恶,居然骗了她这么多年!
她打小时候便知道自己有个长腿叔叔叫作裴令慊,直到现在才知道他是借用了别人的名字;倘若不是她太过于眷恋他的体温、记得他的气味、记得拥抱他的感觉,她说不定一辈子也不会知道那个抱住她的人叫作向惜。
(这不是承不承认的问题,而是当时向惜年纪也小,所以只好借用他大哥的名字,你也知道他的身世也是有点问题……)敛去干笑声,王文瑞的声音听起来正经多了。
“是这样的吗?”有这么单纯吗?
不是因为他怕丢脸,所以才不敢用真姓名面对她?
她也怕自己会不敢面对,所以她奋发图强,只希望他可以再见她一面,让他知道其实她也可以做得很好。
可是天知道他是向惜!糗态都被他看透了倒也无所谓,只怕他还会再次地否定她、不愿意让她靠近他。
这几天来,两人确实是住在一起、一起上下班,但是她却没有感觉到两人间的亲近;他好像有意无意地闪躲着她,那种感觉令她感到很无助,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压在心上,让她难受极了。
再也无法忍受这种感觉了,可是她却不知道该怎么发泄这种心情。
(知彗,其实你根本不需要在乎这种事情,不是吗?)王文瑞打了个呵欠。(你的长腿叔叔到底是谁重要吗?最重要的是你以后的生活,其他的都不重要。)
“谁说不重要?”她又吼了声,威力足以媲美巡弋飞弹,一旦锁定,立即击向目标,把王文瑞炸得粉身碎骨。“我对他……我对他……我总不能连扶持自个儿长大的人都不知道吧!”
唉,现在的她是不得不承认自己已经把对长腿叔叔的那一份爱慕转移到向惜身上了。
天啊!她为什么会这么滥情?可也不能说她滥情,毕竟当初她只针对人,又不针对名字,她所眷恋的是他的身体……
不对、不对,不是身体,而是他的体温和气味。
可是喜欢他又如何?他又不喜欢她。
倘若真要她成为他所期待的那种大家闺秀,至少要给她三年以上的时间,她才有办法矫正体内的恶劣因子,只是他愿意等她三年吗?
唔,好烦喔!打电话给王文瑞倒也不是要兴师问罪,只是想乘机发泄而已,孰知她一点发泄的快感都没有。
(你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说起话来怪怪的……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我……”
她支吾其词,才打定主意要告知他自己的心情时,一道冷漠的声音不偏不倚地打进她心底——
“佟小姐,现在是上班时问,可以请你下班后再聊吗?”
她回头一看,果真是总裁秘书晋时城。
喝,他没有腿吗?怎么走起路来一点声音都没有,就连开门的声音她都没听到?
“我不跟你说了。”快速地撂下话,佟知彗连忙挂上话筒。
真是的,打个电话都不到一分钟,他犯得着像是捉犯人似的瞅着她吗?什么总裁秘书,根本就是总裁在同仁身边的抓耙子,难怪他在公司的人缘会那么差,原来是为了这一桩。
“佟小姐,我昨天晚上交给你安排的行程表,你做得如何?”晋时城不带感情地问。
“呃,我……”完蛋了!她居然笨得让他抓住辫子。
她哪有时间做什么行程表?她白天忙着在公司里学习业务处理,晚上又得到孤儿院帮忙;一天二十四小时里头,真正属于自己的时间,大概只有昏睡过去的那六个钟头。
如此一来,她哪有体力和时间再做额外的工作?
他分明是在虐待她。
“佟小姐,我记得我跟你说过,总裁的行程表是非常重要的,你应该在昨天晚上完成,今天一早交给我审核一次才对,现在都已经快中午了,你居然还没做好?”晋时城不带感情的眼直盯着她,不愠不火。“佟小姐,裴氏企业需要的是专业人才,不是怠忽职守的员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