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惊悸地望着他,他的黑眸杀气腾腾,下颚绷紧,凛冽的气势直逼着她。她蓦地脸红,身子猛然打颤,她知道他是说真的,他会说到做到,谁教她曾对他许过承诺!
就在她满十八岁的那个情人节的夜晚,在他的房里,他疯狂地吻她,看遍她的身子,她傻傻地任他狂吻,默默感受他激烈的情感,情愿就这么腻着他,情愿付出自己……
他是她心中最崇拜的王啊!从小时候她就爱着他了,但他最终还是放开了她,没有再继续……
「告诉我,妳永远不离开我,永远忠诚于我。」他扣住她的下巴要她立誓。
「我文云儿……永远不离开你,永远忠诚于你,斯默王……」那时的她任他拥着,红着脸,憨憨地说了。
可是永远的定义是什么?此时非彼时啊!他订婚了,将来他会娶妻生子,他又将置她于何地?
「就请你……毁了我……」如今若他执意,那她便是别无选择,闭上眼,泪水不停地坠落。
「哈哈哈……」他阴鸷的笑声刺痛了她的耳。
她怔忡着,睁开眼瞥他,竟瞧见他眸底满是痛苦,她的心魂瞬间被攫夺了。她一直知道他对她有情,而她正逼他做一件残忍的事,她伸手摀住他的唇,啜泣地请求:「别这样,对不起……我道歉……」
「妳不必道歉。」他挥开她的手,甩开她。「对一个言而无信的女人,我还有什么好在意的,我不拦妳,妳可以走。」
她踉跄地撞在树干上,月色下,她清楚地看见他眼中射来两道可怕的冷光,她猛然打了个寒颤,已不确定方才在他眼中看到的痛苦代表着什么含意。
「你又有什么足以让我信任的?你若真的爱我,怎会……娶别人?」如擂鼓般的心跳使她的耳朵嗡嗡作响,她几乎听不见自己说了什么。
「我说过我爱妳吗?我娶别人只因妳在我眼底什么也不是,妳最好走,别来妨碍我。」他走近她,近似痛恨地瞪视她,吼她。
她耳鸣得更厉害,全身都狂颤着,那颗为他而悸动的心,深深受创,终于在他这声怒吼中化成灰烬,四散纷飞,她突然流不出泪来,转身木然地走离他……
严斯默没有回眸去看她,即便他的心承受着莫大的痛楚,然而出言挽留是绝无可能,她说的没错,她必须离开他,完整无缺的离开严家,这样才能确保她不会受到任何伤害,否则他会留她当偏房、当妾室,她将永远活在暗无天日的深渊中,一生上不了台面!
他该放手让她去追求自己的新生,将来还得大方地祝福她遇到她该爱的人。
「Damn!」他低啐,重新燃上一根烟,背倚在她方才倚靠的树干上,吐纳之间异常沉重,他不认为自己能说到做到,他爱她很深、很真,她是他懂事以来,第一个想保护的人,狠心将她放逐,他心中的难舍又有谁能懂?
多年来他从未向任何人透露过自己爱着她的事实,她带给他的甜蜜感受始终让他感到无限贴心,他可以无条件的呵疼她,只因眷恋那份和她在一起才能拥有的心灵放松和自在。
没有人可以取代她在他心底的位置,她的成长过程,他也从没缺席,打从她住进严家后院,成了文管家的养女开始,他天天在放学且解决掉庞大的补习课程后就去看她。
她七个月学会坐起身来,八个月开始会爬行,九个月时又多冒了一些乳牙,她常喜欢让他抱抱,尤其喜欢他抱着腾空转圈,她会一直格格笑个不停。
他看着她长大,指定她念最好的私立双语学校,从启蒙教育到大学,所有的生活所需和教育费用,全由他的零用金拨出。
他亲眼看着这小动物蜕变,心生欢喜,但他从不让管家透露她的真实来历,不让他那位势利的妈妈知道,更不要司机多嘴多舌,以他对妈的了解,她不会那么有同情心,不会收留一个非亲非故的人,她一直以为云儿真的是管家的女儿,是他童年时解闷的「玩具」,年少时代忠实的追随者……
事实上,他深爱着她,当他成年后开始学习管理公司,她也已是个美少女,出落得纤柔动人,她的贴近常令他怦然心动,她的追随成了一种甜蜜的牵系,他发现自己对她的感情迅速发展成男女间的情愫,一发不可收拾……
他曾对她做了不可原谅的事,他不只亲吻她,更想占有她;他解去她的衣,吻遍她洁白圆润的身子,尽情探索她的芳香,她柔软、湿润,像一抹初绽的花蕾教他心动不已,他为她火热、紧绷,差点擦枪走火……
最后,他却什么也没做,唯一的理由仍是因为太爱她,顾忌太多。
也许他潜意识里早就明白,他绝不可能娶她,他那位精明能干的母亲不会接受她成为严家的媳妇,果真从他接任严氏财团执行长以来,她就积极为他介绍名门闺秀,要为他谈婚事。
他没一个看得上眼,更是能拒绝就拒绝,久而久之,聪明的母亲终于察觉他和云儿之间的情愫,竟当着他的面来个一哭二闹三上吊。
「你父亲早年就去世,我为了培植你成为严氏接班人,花费了多少心血!就希望你快点完成学业来接任公司,娶个贤淑的妻子好来孝顺我,怎么你会被管家的女儿迷了心窍,那女孩怎么能进我们家,我不想活了,死了算了……呜~~我的心血一切都白费了……」
他无法悖逆守寡多年的母亲;即使他完全不苟同她的论调,但他始终明白自己是母亲后半生唯一的寄托和期望,他别无选择。
于是母亲大人主导了今天这场订婚仪式,他之所以和母亲中意的人订婚,只因她那场哭闹已将他锁死在狭隘的「孝」的定义中,让云儿成了唯一的牺牲者!
「斯默,你怎么在这里?放我一个人应付那些宾客跟亲家翁。」一声亲密的叫唤,打断了他的思维。
严母许颖芳一身金碧辉煌的旗袍,梳着尊贵的髻,笑容可掬的走向严斯默。「咏咏也在找你呢,我看她不好意思说,就自己出来找你了。」
严斯默瞥着妈妈脸上的笑容,那是他用云儿的泪和他的切肤之痛换来的,但那些相较于她老人家大半生的煎熬,倏忽之间这其中的轻重变得难以衡量。
「快,冷落了咏咏可不好。」许颖芳好言提点。
严斯默不发一语,扔了残烟,径自往屋里走。
许颖芳隔着窗看到儿子进大厅,不禁暗笑,她很得意也很庆幸自己及时阻止了他和云儿的关系,终归是她一手培植的好儿子,她才小小表演一下哭闹,他就对她百依百顺。
要他放弃那个云儿是完全正确的,他可是资产一千亿的严氏企业执行长,娶进门的对象当然要是讨她欢心的才行,那个文云儿算什么?她一见文云儿那柔媚的样子就火大,那副模样能管家掌事吗?倒是神似她已故丈夫曾在外包养的一名小歌星。
她暗自抡着拳,想起丈夫出轨的过往就一肚子火,总之她不喜欢云儿,想要勾搭她儿子她可不准,只要她活着一天,文云儿别想进严家的门。
许颖芳冷笑。
严斯默一进大厅,文管家就不引人注意的端了一杯酒给他,暗暗眨了眨眼睛;严斯默看见杯底有张字条,管家离去后,他取下字条,上头写着──
你的云儿要飞走了,正在收拾行李,我们没人留得住她……
严斯默神情凝重,心像被火蚁围攻,悄然走向无人的后门,他并没有去院落外的管家房舍探望云儿,而是取了行动电话,拨了几通电话,没人知道他打给谁、说了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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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儿,妳不等斯默少爷过来吗?」文管家的老婆文大婶看着女儿收拾行李,一颗心七上八下,对这个代为「保管」了二十年的女儿,她可是真心疼爱,视如己出。一直以为女儿和少爷情投意合,少爷一定会排除万难娶了她,但世事难料啊!终究是过不了老夫人那一关,她真是同情他们两人。
「妈妈……等不到他了,他不会再来了。」云儿苍白着脸,阻止自己流泪,把最后一件衣服收进床上简单的行李袋。
「可是……妳得告诉我,妳要去哪里啊,否则我怎能放心?」文大婶忍不住地掬一把心酸泪。
「妈……对不起,女儿不孝!」云儿在文大婶身前跪下。「我想就先在学校附近找宿舍租下,然后打工,不再受斯默的帮忙,也不会再和他有任何牵扯。」
「噢!可怜的孩子,难道妳就非走不可吗?」文大婶知道留不住她了,哭红了双眼,坐在床沿抱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