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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7 页

 

  「特地来戳人的伤疤吗?同为男人,我看不起你,你的品行真下贱。」

  专心注视自然没有错过他受伤的一幕,特地来嚣张的陆志一又开心地点点头。

  「的确,我的个性很差,既无法把任何女人摆在第一位,又是一个绝对被爱主义者,要别人把我当成唯一,」他顿了顿,看着薛仲慕仇视的双眼,接了下去,「所以我才羡慕你,羡慕你能够爱她爱得那么专一,那么卑微,那么不求一切。」

  静默和他是同一种人,都不是奉献型的人,因为了解她,因为很爱她,不愿意委屈她为了自己改变,所以他扩大了他的特殊行径,逼得她受不了提出分手。

  他不要静默有一天怨他,怨他为什么心里贪婪地还有一堆超现实存在的珍贵女神。

  大部分女人,尤其是静默,需要那种只能看见她一人的男人。

  而他陆志一做不到,但是薛仲慕做得到。

  一下将他贬下十九层地狱,一下又说羡慕他,薛仲慕有一点混乱了,但在他诡色的笑容底下,又似乎不是只是单纯来嘲笑他……

  就算是好了,他也已经没有力量抵抗,他被静默的无情卸甲,任何和她有关的事情,都足以让他一想起便又心痛一回。

  「陆志一,你到底想怎么样?」特别是这个拥有静默的信任的男人,他光是看到他,都想吃了他,看看能不能得到他的福分。

  陆志一不由自主的退了几公分。

  他第一次看到这么恐怖,接近犯罪者的眼神,那些被害者,生前最后一眼,所看到的或许和这相去不远。

  「不想怎么样。」他笑着道。

  被人当成傻子耍,一再燃起莫名的希望,薛仲慕抓狂了。

  「滚出去,不然我就杀了你!」

  陆志一举起三根手指。「袭警,要胁,暴力恐吓,三条罪,你记者的生涯已经结束了。」

  对方愈是冷静,薛仲慕愈是无法冷静,他几乎就想要冲上去,将那个男人的笑脸撕下来。

  「无所谓,我不在乎!」

  陆志一歪头。「既然不在乎,又为什么要用报导伤害她?你应该很清楚侦十队对她很重要才是,你报导前为什么不先知会她,和她讨论一下?」

  三言两语将自己打得无力回应,薛仲慕撇开了脸。

  「这是我的工作,我不能每次都顾虑……」

  「方才能说不在乎,现在这么说不是自打嘴巴?」

  「我……」

  「劝你不要说出小孩子才会说的逞强话,你一定会后悔。」陆志一高高在上,旁观者清地说。

  薛仲慕第一次被人辩得失去语言能力,他看着陆志一,真的不懂他究竟想要干什么。

  「你……」

  见一句打一句,陆志一再度抢话。

  「如果弄不清楚我为什么来,就别乱抱希望,我可不是来扮演施恩的圣诞老公公,我是一个男人,而且曾经被静默视为男人爱过。」

  薛仲慕被激得有苦难言。

  许久——

  「你说过你无法视静默为唯一所爱的女性。」

  陆志一点点头,毫不隐藏地大笑。「对,但是一个需要被专一爱着的女人,经过几年寂寞的折磨后,冰冷而又无助,每一个人都会放弃莫名的梦想,转而拥抱真实的存在,纵然那存在抱了更冰冷也顾不了了,因为她再也不要一个人孤零零地活下去了。」

  看着双眼灼亮的薛仲慕,他思考着他是否真能这么轻易的就放手,他爱得是否不够义无反顾,举起五根手指。

  「只要五年就够了,以我在静默心中的地位,我相信我能再次得到她,心甘情愿的她!」

  陆志一自信十足的话语,如同一道雷打在薛仲慕的心上,剥夺了他的行动能力,只能不甘心的看着他潇洒的离去。

  他握紧了双拳。

  为什么他这么的爱她,却不能得到她?又为什么那个人不够爱她,假以时日又能拥她入怀?

  但是建构起他这个人存在的自尊,尚在和浇不熄也扑不灭的恋焰拉扯着,将他整个人弄得支离破碎。

  扪心自问,他放弃不了静默,但他也放弃不了证明他存在意义的工作,所以他没有办法追上去痛殴那个可恶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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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讨厌安静的侦十队。

  静默仰着头,按着眼角,虽然她是怎么也不可能在大庭广众前哭泣,但昨夜大哭之后,她反射动作地想阻止故障的泪腺胡乱分泌。

  整个人像身处在火炉里头,渴望沁心的凉意,很是空虚,只能拥紧自己的身体,让自己能够站立。

  爸妈走了,陆志一听到她胡言乱语之后,却不明不白地挂了她的电话,不给她依靠,让她体认正因一个人才要更坚强、更勇敢。

  她已经没有能够安心的避风港了。

  因为这样想,所以今天还是硬撑着来上班,一路上看到她的同仁,即使是认识的都回避了。

  她不在乎眼睛有多红肿,早就伤心到无法在意别人的视线,还是有生以来第一次。

  她已经什么都不想管了。

  身为警官,看到新闻稿,明了在武豪豪口中的最后一名受害者,居然是署长的次子,也无法让她的心情起伏。

  好像大海不再潮起潮落,心也死掉了,但是很奇怪的,为什么死掉的部位还是会好痛好痛呢?

  曾经就算痛苦也快乐的体悟,只是让现在的自己更可悲而已。

  如果可以死掉去见爸爸妈妈,被他们紧紧地抱着,该有多好啊!

  但外表强悍、内在懦弱的她做不到那种伤害身体的行为。

  那种行为,也让她和罪恶画上等号。

  于是进退两难,动弹不得地痛苦着,持续着胸口明明空了,还是冒出鲜血的痛苦着。

  能不能不要爱了?

  把手放开,把心放开,那个人已经不在了。

  面无表情的静默突地用力地按住眼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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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痛苦,日子还是要过,生活没有变,也不会变,就像太阳下山明朝还会升起一样。

  静默没有事情可以做,不像侦一到侦九各有职掌,只要不去主动招惹案件,侦十队还没到中午就已经可以准备泡茶,从一斤十几万的乌龙到天蜜、玉井、亚芬葛洛都有,而到了下班时间,马上就可以走人。

  平时的忙碌全都是自找的,但是今天,就只有今天,她无心多逗留在这份令人又爱又恨的工作一秒。

  她没有迟疑地离开,将一切都抛在脑后,去百货公司附设的大型超市采买日常生活用品,用一堆细微的琐事麻痹自己,最好是眼花撩乱。

  她要自己好好的活下去,但她根本搞不清楚自己拿了什么东西,到结帐柜台全推给结帐人员后,才发现她只有挑选食材,一大堆和一座小山一样,一个女性还没吃到一半,就会全数过期腐败的量。

  她发现收银员一脸害怕地看着自己,才发现自己像个疯子一样地笑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她笑只因为她不笑不行。

  为了一个已经退出她的生命,再也见不到面的男人大肆采买食物,比小丑还要可笑。

  她失控一般地别开脸,空洞,但是用力地大笑着,嘲笑着自己,待笑到肚子痛了,她才失神地抬起头,目光正好停在美食街的电视墙上。

  新闻场景是一艘豪华的游轮,报导一个进行中,为了唤起对糖尿病重视所举行的慈善晚会,而身为遗传性病友兼晚会主办人的知名企业家站上了舞台,举起香槟致词。

  一切都很浮滥,用钱砸公益之名,但是这一顿排场省下来,就不知道可以做多少好事的虚华。

  但静默的目光由无神到凝聚,下一秒,炯炯发亮。

  那个人的脸上有着即使遮掩仍旧明显的暗色刮伤,伤痕很新,她这种长年在受伤的人,知道这种伤口一定是三天内受的伤。

  那男人见有记者关心地问,露出温文有礼的笑容,打趣自己的血可能糖分太高,连猫也爱。

  但是她知道猫抓伤的间距不可能这么宽,而且猫也绝对不会被拔了一根中指,不会空了一块。

  静默时大脑不由自主地启动了,完全是反射动作,神情一转,冷酷得吓人,不管收银员怎么喊,她都沉迷在自己的世界里,盯着电视。

  而现场直播的摄影机在结束前,带到一个不太重要的角落,在台下闪烁镁光灯的记者之中,有一个百无聊赖到格外特出、不修边幅的冷漠男人,相机垂挂在胸前,并没有随之起舞,甚至目光没有注意台上。

  他高大,具有强烈威压感,浓眉笔直墨黑,双眼佣懒,用力抿着唇,给人一种有了岁月的磨练之后,才会出现的成熟男人味,而绝不是十七、十八岁那种未熟的青涩少年,他连边都沾不上,也无从想像他少年时的模样。

  但只一眼,静默全身血液凉透,因为太过震惊,她整个人都快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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