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己来。」洁玉已经提起行李往外走。
「等等我啊……」如果被总经理看见他居然没帮她提行李,肯定……
呜~~来不及了!
洁玉走过对面的病房后,对面病房的门打了开来,晚一步出来的谢智凯不幸正对上一双责难的冷眸。
「刘小姐,我来帮你拿。」谢智凯一阵夺命狂奔,从洁玉手中抢下行李。
「这怎么好意思……」洁玉被他吓了一跳。
「怎么会呢?」谢智凯拍拍她的肩膀,以示友好。
感觉到身后那欲择人而噬的阴狠目光,连一向好脾气的谢智凯也不禁抱怨连连:又要他好好照顾她,又不许他过分亲近,这不是强人所难吗?
分神抱怨,脚步不自觉就慢了下来,谢智凯才回过神,就看见已走到医院大门口的洁玉直瞪着外头的滂沱大雨,一副要冲进大雨里的样子。
这还了得?!
「刘小姐,等一等啊!我带了伞,也开了车,就停在外面。」谢智凯又是一阵夺命狂奔。
唉!保母生涯才开始两天,可他却觉得像过了一辈子那么久。
呜呜~~他能不能反悔啊?!
谢智凯欲哭无泪。
洁……
身后,魏景易伸出的大手停在半空中,阴骛的目光望着那共撑着一把伞离去的两道身影,久久无法移开。
那天晚上他本已决定第二天就回纽约去,可人到了机场才发现心仍留在医院里。于是他说服自己,就回去悄悄的看她一眼吧!然后从此将这段不该存在的感情放下。
昨天晚上,趁她睡着后,他悄悄的进入病房守了她一夜,看了一眼又一眼,越看越舍不得她那张甜睡的小脸。
魏景易这才意识到,自己根本就放不下她!
该死的,他无法忍受她和别人亲近,即使那人是受他所托去照顾她的谢智凯也不行!
随着一声诅咒,伸出的手握成了拳头,「砰」的一举重重打在墙上,指关节迅速红肿,墙上亦留下带血的印痕,而他却丝毫感觉不到痛!
不应该,不应该啊!
可他就是忍不住想念她温润的双唇、想念将她抱在怀里的感觉……
该死,洁玉可是他的妹妹啊!他怎能再次起邪念呢?
「啊——」魏景易嘶吼着冲进雨幕,让冰冷的雨水冲刷自己的身体,以冷却那近乎疯狂的情绪。
这时,他的手机忽然响起。
来电显示是美国拨来的电话。
「喂……」魏景易接起电话。
「易儿,出事了!你父亲他……」电话才一接通,就传来魏玛格哇啦哇啦的声音。
「父亲出什么事了?」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易儿,我好怕啊!你父亲好像知道了什么,昨天他、他忽然说要去台湾,而他一大早就出门去了,可刚才有人打电话来,说他搭的那班飞机失事了……」魏玛格语无伦次的,声音带着微梗。
坠机?手机从他宽大的掌中滑落在地。
大雨肆虐着,可魏景易的世界里却是一片死寂。
「易儿,你有在听吗?喂喂喂……」手机起先仍有声音传出,不过很快就变成了一串杂音。
等他重新拾起,已经一点声音也没有了。
「计程车,去地——」他回过神来,立即伸手拦下一辆计程车,差点冲口而出「地锦园」三个字。
他该告诉她父亲的事吗?
不,这些事让他来烦恼就够了,他不希望那张甜美的小脸为此添上阴霾,至少在现阶段……
他不想承认自己的怯懦,却不得不承认他在害怕,害怕她得知真相的那一刻!只要一想到会有真相大白的时候,他就觉得有股寒气从心里直逼出来……
想到这,魏景易双眉蹙得死紧。
「先生,你怎么了?你到底要去哪里啊?」计程车司机不耐的询问。
魏景易猛然回神,「去中正机场,请快些,我赶时间。」
「没问题。」计程车司机猛地踩下油门,风驰电掣的朝机场而去。
第八章
谢智凯在半路上接了一通电话,一到地锦园就放下洁玉,急匆匆的开车离开。
洁玉一回到家,发现信箱已经被塞爆了,赶紧找出钥匙打开信箱,立刻掉出一堆拉拉杂杂的广告信。
她手里提着行李,怀里抱着一大堆信,奋力的爬上七楼。
才打开家门,就给她一种焕然一新的感觉,很明显的房间被重新整修过了,而最令她开心的是,有些部分还是她心目中理想的模样。
怪不得谢智凯会神秘兮兮的告诉她,回到家后会有惊喜等着她。
忽然,她好想打电话给魏景易,向他倾诉自己有多开心,可拿起电话,她才发现自己根本没有他的电话号码。更糟糕的是,她竟然也没想过该将自己的电话号码留给他。
他们两个还真不是普通的糊涂呢!
洁玉忍不住拍拍自己的小脑袋瓜。
不过,幸好谢智凯问过她家的电话号码,而她请他代为转达魏景易,要他抽空回电话给她。
所以,她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在家里等他的电话啦!
想到这,洁玉不由得开心起来。
住院的这些日子她都没能好好的洗澡,如今线也拆了,脚也好得差不多了,她决定好好的洗个澡。
走进浴室前,她顺手打开电视,习惯性的转到新闻台。
耳里听着新闻,手里也忙碌着,转开莲蓬头放热水。
「各位观众,现在插播一条最新新闻。一架飞机失事坠落太平洋……」在哗啦拉的水声里,电视的声音仍依稀可闻。
又坠机了!洁玉心不在焉的想着。
「……初步了解机上的乘客全部罹难,其中魏氏集团总裁魏致名先生也在乘客的名单中……」
魏致名?这名字她似乎有些熟悉。
究竟在哪里听过呢?
洁玉一边思索,一边走进莲蓬头下方。
「啊……」下一刻,尖叫声差点掀翻了屋顶。
真是糟糕,她居然忘记调水温了!
洁玉赶紧关了热水,却已经有些晚了,首当其冲的右肩烫红了一大片,连背上也感觉到热辣辣的痛。
这下热水澡是泡不成了,她只得草草用冷水冲了冲身子,随便套上件宽松的睡衣,开始去找烫伤药。
房间重新装修过,东西也全被重新摆放,她一时还真找不到药膏呢!接连打开好几个抽屉都没找到,她肩背上的烫伤也越来越厉害了。
洁玉心里一急,手上一使劲,「哐当」一声,放杂物的抽屉整个被她扯了出来,抽屉里的杂物散落一地。
洁玉急急蹲下去捡东西,不小心又扫到进门时随手搁在电视机柜上的那堆信件,顿时信件如雪片般的散落满地。
「还真是越急越乱呢!」她懊恼的直嘀咕。
可嘀咕也无济于事,她只得捺下性子开始整理这堆信件。
广告信——丢进废纸篓里。
优惠券——不需要。
广告单……
抓在手里的不是广告单就是广告信,唉——她就知道,自己爹爹不疼、姥姥不爱的,也没有半张信用卡,除了广告信,还有谁会寄信给她啊!
不,你还有魏景易啊!就算全天下都不在乎你,至少还有他在爱着你啊!内心有一个小小的声音在反驳着。
一想到那双充满爱意的鹰眸,洁玉就觉得心里暖暖的,就连被他抓着吼、被他按着打屁屁的糗事,如今想来都是那么甜蜜。
「景易,你什么时候才会出现呢?」虽然只分开两天,可她却已好想念那个充满安全感的温暖怀抱。
恍神中,她似乎看见一双张开的坚实手臂,正是魏景易摊开双臂在等着她……
「景——」小鼻头撞上电视机柜,眼前的幻影消失了。
天啊!她居然在大白天的发起花痴!
哦!真是糗死了啦!
洁玉捂着小鼻子,小脸涨得红红的,一双明眸瞟来瞟去。
咦?这封是什么?她看着手里那封律师事务所寄给她的信。
难道说最近的景气糟成这样,连律师事务所也需要靠寄广告信来招揽生意?
好奇心促使她拆开了那封信——
致刘洁玉小姐,受魏致名先生的委托,将为您办理收养的相关手续,请您于收到通知后,速至……
信中还附上一张从台北到美国的单程机票。
怪不得她会觉得魏致名这名字有些耳熟,原来……
原以为早已痊愈的陈年旧伤忽然又痛了起来,洁玉不自觉的伸手抚摸额上的疤痕。
恍然间,她似乎又看见多年前的那一幕——
满头是血的小女孩,和哀叫著「谁来救救我女儿」的柔弱母亲,还有那个面目狰狞的跋扈贵妇与无动于衷的软弱男人……
如今十多年过去,昔日荏弱无肋的小女孩已经长大成人,能担起生活的重担;而他——这个曾经冷血的将她们母女赶出庄园的男人,居然又「仁慈」的想要「收养」她了?!
「哈哈哈哈哈……」还真是滑天下之大稽!洁玉笑得伏到在地板上,笑得流出了眼泪。
景易,你到底在哪里?
我现在好想你、好需要你……
她痴痴的望着电话,期盼它能在下一刻响起,可是一直等到她噙着眼泪睡着了,电话始终还是没有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