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匿名信的……」难道说……
「易儿,我不是故意要瞒你的,我以为洛伦他永远都不会出现在我们生活里……」魏玛格抓着他的衣袖,拚命的解释。
「妈,是你分开了我们父子?就像你分开了父亲——分开了洁玉他们父女一样?」他痛心至极,不敢相信母亲会是这样的人,他一直以为母亲只是骄纵任性了点啊!
「你听我说啊!洛伦他骗了我,他根本就不是什么富家子,而是一个无耻的骗徒!这种人渣本就应该被关在牢里老死的!他当年因一桩诈骗案而被判了无期徒刑,不是我故意分开你们父子……」魏玛格语无伦次的解释。
原来他竟是一个诈骗犯的儿子啊!还真是优良的血统呵!魏景易忍不住惨笑。
「『他』知道你是怀着孩子嫁给『他』的吗?」魏景易已不知该如何称呼那个一直被他称为「父亲」,事实上却没有血缘关系的男人,只能含糊的称之为「他」。
「我……我不是,我遇见洛伦的时候就已经嫁、嫁……」魏玛格吞吞吐吐。
原来他还是母亲偷情的产物!
「哈哈哈……」魏景易自嘲的疯狂大笑。
「易儿,你怎么了?你、你不要吓我啊!」他的反常让魏玛格害怕极了。
「妈,你为什么要生下我?」魏景易激动得眼眶泛红。
知子莫若母,他不懂像他母亲那么自私的人,怎会愿意生下他这个血统低劣的孩子?
「我、我也不想要啊!可父——呃……」魏玛格意识到不对,赶紧住口。
「因为祖父发现你怀孕了?」这几个字已足以让魏景易猜到事实,而他的心也为此结冰了。
「嗯,你祖父以为我怀的是致名的孩子……」魏玛格点点头,事已至此,再狡辩也没什么意义了。
「祖父一直没发现真相吗?」他疲惫的抹了把脸。
「一开始或许没有,可后来应该就发现了吧!毕……毕竟你高大的身形和轮廓和其他魏家人不太一样……」
「我明白了。」魏景易点点头,「那个叫洛伦的不是东方人吧!」
「嗯。」魏玛格羞惭的点点头。
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以短小精悍著称的魏家,和同样中等身材的魏致名,竟然会生下他这个基因突变的高大儿子。
原来他根本就是偷情的杂种!
「哈哈哈……」魏景易再次疯狂大笑,笑声充满了痛苦和苍凉。
事实居然是这样!
洁玉震惊于自己所听到的真相,而更让她震惊的是,魏景易那充满绝望与痛苦的笑声。
记忆中,他总是给她一种强而有力的感觉,仿佛天塌下来也不怕,她从没见他如此脆弱过!
洁玉的心拧成了一团。
别再笑了。
求求你,别再笑了!
她的心在嘶喊着,眼睛也有些湿润。
「丫头,去做你想做的事吧!」随着低语声,老人松开了对她的束缚。
看看眼前的门板,洁玉龇牙一笑,做了一件她想做很久的事情——
踢门!
「砰」一声,书房的门忽然被人猛力踹开,沉重的木门撞击在墙上,发出巨响。
魏景易停下了狂笑,转头望去。
是他的错觉吗?他心心念念的小人儿怎么会像一个复仇天使似的站在门口?
她不是应该在台北吗?
以为是自己的幻觉,魏景易下意识揉了揉不知为何变得模糊的眼睛。
还在啊!怎么……
洁玉提着行李走进书房,来到他面前,重重的将行李放到地上,双手擦腰,一脸愤怒的迎视他的眼。
「洁玉,你也是来找我算帐的吗?」魏景易喃喃道。
虽然他在心里想了她千万遍,可此时却不敢真的伸手去碰触她,就怕这一碰,眼前的幻影就会消失不见。
「是啊!你应该来找我算帐的,因为我骗了你。」魏景易忏悔的道。
眼前的幻影不言不动。
「其实从一开始,我就心存不良,我以为你是我母亲口中所说的那种狐狸精,以为你对我们魏家怀有不良企图,所以我才会千里迢迢的去台湾,刻意的接近你……」
哼!居然说她是狐狸精,看她怎么整他!幻影还是动也不动,只是秀气的脸庞却微微扭曲。
「后来我才知道,原来你是如此的美好、如此的单纯,我又想,或许可以和你培养一下兄妹之情,这样即使以后父亲将股份留给你,你也会站在我这一边……呵!你说我是不是很阴险呢?」魏景易喃喃自语,苦笑着,「也许我身体里流的血真的很肮脏,否则又怎会在明知道你是我妹妹的情况下,还是爱上了你呢?」
「胡说!我根本就不是你的妹妹!」幻影——洁玉忍不住辩驳道。
「是啊!我这么差劲的人怎会有资格做你的哥哥呢?」魏景易依旧黯然神伤。
终于洁玉抓狂了,她踮起脚尖,伸长手臂揪住他的衣领,凑到他耳边大吼——
「魏景易!你给我闭嘴!」
「你是真的?你不是幻影?!」她的声音震得他耳膜嗡嗡作响,终于唤回他的神志。
「废话!」洁玉横眉竖眼的瞪他。
「我不是故意要剥夺你享受父爱的权利,我……」从她的眼神里能看出她真的很气很气,于是他俯首认罪。
「什么叫『剥夺我享受父爱的权利』,也不想想你那时才多大啊?别把所有的罪都揽到自己身上。」说到这,洁玉狠狠的瞪一眼站在一旁的魏玛格。
意外的是,魏玛格居然没有反击。
「我很抱歉骗了你,我……」
「闭嘴!」洁玉又一次截断他的话,「我从台湾千里迢迢的飞过来可不是为了听你这些毫无建设性的废话。」
「那你是来……」眼前的洁玉和他记忆里的小迷糊大不相同,魏景易不禁一愣。
「当然是来找你算帐的!」洁玉气呼呼的说。
他把她骗得那么惨,害她心痛得像要碎掉似的,眼泪更是不知流了多少,若不找他算帐,她岂不是亏大了?!
「那你就算吧!」魏景易自觉愧对她,即使要他的性命,他也心甘情愿。
「我当然要算!」洁玉小鼻子朝天一哼。
要杀要剐他都认了,只要她觉得开心就好。魏景易望向她的眼神痴情无悔。
「你这么盯着我,我要怎么算帐啊?」洁玉把责任推给他。
「那——我闭上眼睛。」
嗯~~这还差不多。洁玉左瞄瞄右看看,寻找著「报仇」的方法。
魏景易轻闭着双眼,等着她宰割,可等了好一会儿,她仍是没有动静,他才要睁开眼,忽地,两片温温软软的东西擦过他的左眼,而后是右眼。
感觉已经告诉了他那是什么,可他的心仍是不敢相信,就在这时,那两片温温软软的东西贴在他的薄唇上。
是真的,是她吻了他!
他的心才正在欢呼,方才那唇瓣厮磨的美妙滋味,忽然变成了撕裂的剧痛。
「啊……」魏景易忍不住痛呼一声,霍地睁开眼,望见洁玉促狭的眼神,还有那沾血的唇瓣。
「真这么痛吗?我看你都流出眼泪来了。」一只粉嫩的手指头伸到他面前,手指上闪着晶莹的水光。
这根本就不是他因疼而流出的眼泪,而是他刚才得知自己的身世竟是如此的不堪时泛出的泪……
虽然得知自己的身世让他痛不欲生,却也让他得以重新拥有对洁玉的爱,而这让他又悲又喜,心中复杂不已。
「对你来说,谁是你的亲生父亲真的这么重要吗?」洁玉睁大澄澈的水眸,不解的问。
「你都听见了?」
「嗯,大概都听到了。」洁玉点点头。
「你不觉得我很脏吗?我是诈骗犯和敲诈犯的儿子,我的身体里流着罪犯的血液。」魏景易黯然的说。
洁玉见过他意气风发的样子,也见过他温柔如水的样子,更见过他像只抓狂的猛狮般的恐怖模样……就是没见他这么沮丧过。
她的心为此揪得好痛!
「你就是你啊!你永远是我的景易,不会因为你的父亲是别人而变成另外一个人。」洁玉扑到他面前,努力的张开双臂环抱住他。
在他拥抱她的方式里,她最喜欢的就是这样了。每次被他紧紧包裹着,她就觉得他的身体像是一个巨大且坚实的堡垒,将自己牢牢牢牢的保护住。
而这次,就换她来保护他吧!
只是他的身体太过壮硕,她根本无法完全包围住他,就连拥抱住他都有些吃力。
这单薄的身体大大的安慰了他!这一刻,魏景易甚至听见自己的心已逐渐解冻。
「洁玉……」将头颅埋进她的肩窝,他一迭声的喊着她的名字。
「我在这、我在这、我在这……」他每喊一次,她就应一次。
渐渐的,仿佛有什么湿湿的东西濡湿了她的肩膀,一直渗入她心脏的部位,让她的心情也变得阴冷而沉重。
洁玉将环住他的手臂收得更紧,用身体的语言来告诉他:她会一直在他身边,不离不弃!
「洁玉,我也爱你。」不知过了多久,她的怀里传出魏景易有些模糊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