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懂啊,她还是不懂!
“难道你很厌恶我?”他颤着声问道。
千万别告诉他,绽放在他眼前的笑全都是曲意承欢,全是因为娘的意思,她不过是身不由己地尽职着,别告诉他,她对他其实并没有任何的情条;千万别让一切都被穿云给猜中了,否则……他会杀了穿云!
“不,我怎会讨厌二少!”喜欢都来不及了,怎么可能讨厌?“不怕二少笑,我一直是把二少当成兄长一般看待的,瞧见二少愁眉不展,我的心底也不好过啊!可是,我总是笨手笨脚地惹二少大怒。”
如果她真的让二少很痛苦,二少为何不休了她?其实她不会反对二少休了她的,只要二少过得好便行了。
“兄长?”他该感到痛苦还是开心?至少没像穿云所说的那么悲惨,不过还是有一个问题。“我问你,你心底是不是有心怡之人?”
话落,他随即屏息以待,等待她无情地审判。
“我……”二少怎会如此问她?难道二少不知道她喜欢他吗?“当然有这么一个人,那个人……”
“住口,我不想听!”司马澈像是发了狂似地把她推开,厚实的胸膛剧烈地上下起伏着,他必须不断地深吐着呼吸,才能够稍稍缓下仿若脱缰失控的情绪。
“二少?”他不要她喜欢他吗?
刹那间,她的心像是被狠狠地剖开似的,无情地挑筋抽脉,痛苦得仿佛无法呼吸似的,魂魄在转眼间被震得溃散不成形……
原来二少不要她喜欢他,她懂了,她往后都不会说了。说的也是,在府里这么久,她不曾见过二少对任何一个人眷恋过,总是很快地厌倦了,连二少现下对她厌倦,似乎亦是情有可原,只是一得知这个消息,她不知道自己竟会如此痛苦。
真是为难二少了!二少定是因为老夫人而无法休了她,或许她该自动一点,像以前那些丫鬟姐姐自动消失。
“不准叫我!”他眯起痛苦的魅眸,心神俱碎地瞪着她,心仿若被刀子狠狠地刨下,痛得他无法自已。
原来是因为她的心底已有了个人,所以她才一亘不愿意喊他的名?
可恶,他怎么会天真地以为她不会爱上自己以外的人?
第十章
夏怜眨了眨澄澈的水眸,盈眶的泪水闪动着光芒,颤声地答了声:“是。”
二少讨厌她、厌倦她了,往后她连唤他都不成了;她还以为多靠近二少,在二少厌倦她之前,说不准两个人还可以回到十年前的两小无猜。看来,这一切全都是她痴心妄想。
人为什么要长大?她宁可永远停留在十年前,永远不要长大,二少就不会骂她,相反的,还会疼她……
“你……”司马澈回过眸子,瞪着她仿若小媳妇般地顺从,却不知道该拿她如何是好。“你只是因为顺从娘的意思才委屈地嫁给我?只是因为一个丫鬟听从主子的吩咐而委曲求全?”
倘若真是如此,他要就此放弃吗?
可他已经等了十年,没道理要他放弃,是不?他才不管她的心里是否悬着谁,定要那人彻底地自她的心海里永远消失!
“我……没有,我没有觉得委屈,我觉得可以顺着老夫人的意思做,一点都不委屈啊!”怕他会错意,这一次她很努力地把话说清楚,尽管她的舌头是有那么一点迟钝。
她从来都不觉得委屈,况且对方又是二少;她顶多是有一点点怕,顶多是有一点点遗憾爹娘竟这样把她给卖进府里罢了。
“那么,你的意思是说,你是个相当尽责的丫鬟?”司马澈微眯起的魅眸迸射出一抹骇人的冷痕。
因为她的职责所在,遂她一点也不觉得委屈?
因为是主子的吩咐,尽管她压根儿也不愿意也无所谓?
这样一来,岂不是摆明了她根本就不愿意,但是因为娘的命令,进身为丫鬟的她不得不遵从?
得到她,他一直以为是她的心甘情愿,以为就算不是心甘情愿,总有一天她也会心甘情愿地爱上他;如今他觉醒了,明白了,自十年前至今,她一直是以丫鬟自处,尽管已嫁进他的门,她依旧认为自个儿是个丫鬟,认为这是永远不会更改的事,亦意味着她永远也不会更改这样的想法。
十年的催化,她的奴性坚强,凡是她认为逾矩的事,她便绝对不会去做;送她宁可忘了自个儿真正所爱之人,而嫁给他。
说穿了,他不过是拿自个儿的身分逼迫她罢了,她根本就不愿意待在他的身边。
“二少,难道我不够尽责吗?”怎么,她做得还不够贴心吗?
是她还不够贴心还不够窝心,送二少才会这么生气吗?可她到底要怎么做才能讨二少的欢心呢?
“呵呵!”司马澈突地摇头失笑,俊脸布满了自嘲与苦楚。“够了,你已经够尽责了,整个司马府里,就属你最为尽责、就属你最篇忠心……”
这样还不算尽责吗?
府里的丫鬟有哪一个像她这般的尽责?不但费心地想为他纳妾迎妻,甚至还要他先把她给休了。
得妻如此,此生夫复何求?
“二少……”不对劲,真的是太古怪了,二少笑得好骇人。“二少,你是怎么了?”
“你在乎吗?”司马澈仍噙着自嘲的笑意。
倘若她压根儿不在意他,又何必在他的面前表现出她的柔顺?他这个迫切渴爱的人,只会错把她的柔顺当成爱意罢了。
“在乎?”夏怜挑高了眉头,觉得他所说的话愈来愈深奥,自个儿是笨得一知半解。
二少到底是在说什么?她自然是很在乎他的,倘若不是根在乎他,她又怎会觉得如此痛苦?
又不是每一个女人都愿意同人共事一位夫君的,可她的身分卑下,她是上不了台面的;况且二少对她终有一天会厌倦的,就如现下……可二少所说的在乎到底是什么意思?
她是挺想要问清楚的,但二少的脸好吓人。
***
“嘿,你们都在这儿,正好。”
穿云突地掀开帷幔杀入这波谲云诡的氛围当中,立时懊恼地发觉自己怎会如此地倒楣,每每遇上这么古怪的气氛。
唉!果真是流年不利。
“你来做什么?”司马澈阴惊地睐着他,大有格杀毋论的肃然。
“我……”可不可以别这么凶?他可是来将功折罪的。“前些日子我同你提起汴河航运之事,送我便找宋尚书的千金到府,可以同你谈谈这件事。”
“我没兴趣,出去!”司马澈厉喝一声。
他什么事都不想管,他现下只想搞清楚夏怜的心思,他只想知道自己到底要怎么做,才能够让她心甘情愿地留在他的身边。
“别这样嘛!”他以为宋尚书的千金这么好找出门的吗?
“滚!”
“我、我去泡茶。”
夏怜看准了时机,随即晃过穿云,一眨眼随即闪身不见。
司马澈见状,怒扬着跋扈的眉,妖诡的魅眸迸射着肃杀之气,眸底满是不留情的光芒,等着一触即发的瞬间。
“你好样的。”他笑了笑,笑中有抹杀气。
“不是,我、我的意思是说,找宋也绮来,说不准可以刺激到夏怜;说不准她会因而发现自己对你的感情,是不?”穿云连忙退出帷幔外头,百叹自己真是流年不利、时运不佳。
“我不需要这种帮忙。”他也不认为有效。
“别这么说嘛,凡事总要试试。”倒楣、倒楣,真的是很倒楣。“倘若夏怜真的对你有情,只要让她看见你同宋也绮亲密的模样,她定会有所反应的,我可以替你多注意一下。”
司马澈一愣!思忖了半晌又道:“可我不喜欢宋也绮。”
“有什么关系?”至少她是个女人。
“倘若夏怜没有半点反应的话,你就死定了。”司马澈点了点头,撂下狠话,随即下楼去。
穿云瞄着他的背影,简直不敢相信他会这么说。
夏怜有没有反应又不是他能决定的,他怎么能把所有的事情都推到他身上,这不是摆明了要杀了他吗?
***
“唷,这细雨落在湖面上,飘起阵阵苍茫的雾气,还打着湖面敲出细微的声响,伴着湖畔的红梅。这景致可真是不同凡响。司马澈可真懂得享受生活,我还以为你身上沾满了铜臭味,早已经成为司马府中的异类了,想不到你倒也挺懂得文人情趣。”
宋尚书的掌上明珠宋也绮轻掀杏唇,话题是指着司马澈,狐媚的水眸却倨傲地落在夏怜身上。
淡淡的,看起来不像带着敌意,但却是打量的神情。
“你今天是来闲聊的吗?”司马澈浅呷了一口茶,慵懒地抬起魅眸。
“说的倒是。”宋也绮抬眼睨着穿云,挑了挑柳眉。今儿个是为了航运之事前来,我倒是想要同你谈谈如何分摊利润;不过,我看你是没有什么心思同我谈这件事。”
“也绮。”穿云连忙猛眨眼,就盼她明白事情已有变化,别再节外生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