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管如何,横竖二少待她这么好,她自然也得要对二少好,否则怎么报得了他的情?
这世间,绝对不可能再有第二个人像二少待她这么好。
“你在想什么?”掀开粉色的霞纱,司马澈缓步走到她身旁,为她把身上的狐裘拉紧些。
“二少……”
唉!又来了,她像是生病一般,只要一见到他、心就跳得快要蹦出似的,已经很久不曾如此了,然而,这些日子来,只要二少一靠近自己,心总是不听使唤地狂跳,快得她头都有点晕了。
以往二少不睬她时,她顶多觉得有些难过罢了;可二少近来待她极好,她反倒觉得难受了。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着的?
“又唤二少?”司马澈不禁有点生气,突然将她打横抱起往霞纱帐外走。“都不知道跟你说过几次了,你却没一次听得进耳的。”他还得要花多少时间才能改掉她这个毛病呢?
“你……”可这样子喊,显得好失礼。不过他到底是打算带她到哪里去呢?
“虽说天候仍有些冻,但老是窝在房里也不是件好事。”司马澈径自说道,不费吹灰之力便将她抱到外头,瞅着漫天的飞雪在风中与落霞堰悬挂的霞帐追逐,红白交错着,在共舞中探见满天彩霞绚烂地穿梭其间,纷纷坠落在落霞堰的湖面上。
夏怜不禁惊叹一声,赞赏着绝美的景致。
她有多久没见到这等摄魂的美景了?
落霞堰之所以为落霞堰!就是取自于夕阳西斜、晚霞漫天时,只要站在这座搭建在拱桥上头的落霞堰上,便可以睇见这美不胜收的景色;正对着这湖面!望着晚霞倒映仿若与天相连,取名为落霞,压根儿都不为过。
可自从多年以前,二少不再搭理她之后,她便再无机会见到这惑魂的景致了;而今二少特地带她出来,为的是要让她再见这景致?
“漂亮吧?”司马澈颇为傲然地道。
这个地方可是他当初要求爹为他搭建的,是司马府邸唯一的特殊景致,而天底下亦找不到另一座落霞堰。
“二少为何要待我这么好?”她真的不明白。
她不过是个丫鬟罢了,即使成为他的妾,仍不过是个身分低下的丫鬟罢了,他又何必如此待她?
“不要再唤我二少了,听起来刺耳极了。”司马澈冷呻了一口,将她置在栏栅内的榻上,自己也跟着在她身边落座,为她倒上一杯上等的银针茶。
“可……”都喊了十年,要她在短时间内改口,根本是在为难她;况且,她压根儿也不认为这样子唤他合宜。
“住口,再唤我就要吻你了,不管是任何地方、任何地点。”他可是一点都不在乎的,倘若她不相信,大可以试试。
“我……”她悄悄地移动身子,想要拉开两人的距离。二少就是二少,是一辈子的二少,改不改口又如何?要她开口唤他名字,光是想像都教她忍不住直打哆嗦了,更遑论要她开口。
“来啊,我等着呢!”他可是一点都不会在意的。
这个傻丫鬟,真不知道小脑袋里到底是装了什么东西,让他一句话都说了上百次,她还是不懂;真不知道她是真的不懂,抑或者是不想懂。
这事一想起来,便觉得自己亏大了。
他是堂堂司马府的二少爷-爱上她这个小小的丫鬟,她却不懂得回报,还在他眼前装傻,真是……认了!
无所谓,一天、两天不懂,他就不信一年、两年还不懂。
何况两人真正相处的时间不过是这几天罢了,未来要走的路还长得很,一点都急不得的;再多点时间,定可以把她心底日积月累的八股礼教给连根拔起。
“二……”夏怜刚一开口又旋即闭嘴。二少太诈了,她可不能这么简单便上他的当。“你这几日老是待在落霞堰,这样子好吗?”她随意地提着,悄悄地又把身子往旁边挪动了一些。
天天同妾窝在房里,教底下的人见着了多羞啊!他人会道她不识大体,天天绊住自个儿的相公,鲛绢帐里销魂,忘了正事。
“不碍事,那日同娘请安时,娘不也说了要我多陪陪你?”司马澈侧首看着她,突觉她仿佛又悄悄往旁挪了一些,不禁眯起魅眸睐着她。“怎么,你不爱我天天待在这里陪你吗?”
这小女人到底是怎么着?怎么老是会偷偷地往旁边移,仿佛多靠近他一点,她便会吓得魂飞魄散似的?
天底下有哪个女人会像她这样的?仿佛他近一步,她便退一步;他如果走大步一点逼近她,她八成就要拔腿逃了!看来他不只是洪水猛兽,可能还是极致命的毒蛇,否则她干嘛要逃?
每一个女人莫不盼着自个儿的夫君,能够多陪着自己一点,而她……哼,真是了不起,真是懂得如何持家侍夫!
“可男儿志在四方,你老是窝在这儿,不妥。”
这是一点,不过还有一点是因为他愈是靠近她,她的心跳便快得难受,仿佛快要窜出胸口似的。
“有何不妥?正值冬令,汴河停航,尽管我想要运货也动不了,不让我待在这里,难不成你是摆明了要把我赶出去?”司马澈妖诡的厉眸寒驽地眯起,在渐沉的天色中迸射出一丝危险气息。
“是吗?”
她想起老夫人曾经说过,二少在多年前便往城外跑,甚至远至西域南蛮一带,带回了一些稀世珍宝转手卖给喜爱收藏古玩的文人雅士,甚至还接下木材业,山口太行山上运下珍贵木材,制成各式家具,甚至是造船,而后又玩上漕运,专门由江南一带运进大内的岁贡,再由汴京把他研制的各式家具南送,一来一去皆有可观的利润可言。
老夫人直叹他真是块做生意的料子,满身的铜臭味,压根儿都不像是书香世家的子弟。可看在她的眼底,她可是佩服得很。
二少不仅是个懂得如何掌握先机的商贾,更是个吟风述月的文雅之士,仿佛没有一件事情是他做不到的,如果说他是神祗不凡,她一点也不意外。只是如此完美之人为何会钟情于她?
二少是在哄她的吧?以往又不是没见过二少哄骗府里的丫鬟!
司马府里的丫鬟个个娇美如花,皆是特别挑选的,不比城西街尾的勾栏院里的差,二少对她八成亦是这般心态吧!
一旦食髓无味,二少大概不会再搭理她了。
对了,听说二少、心底有个眷恋已久的人了?
“二少、心底不是有个心怡的对象吗?”没头没脑的,话一脱口而出时,连她自己都吓了好大一跳,不过说都说了,不妨把该说的都说了。“二少不想迎个正室吗?”
司马澈一愣,冷眼睐着她。
“你在说什么?”她的脑袋真是有问题不成?
“其实二少在这年纪娶妻已算是晚了,难道二少不想迎个正室吗?”唉,他真是听不懂吗?她认为自己已经说得够明白了。“男人三妻四妾正常得很,若是还想要再迎个妾亦是可以。”
“你希望我娶正室?”甚至是妾?
她到底在想什么?难道这几天下来,他所说的话真有那么深奥,甚至艰涩得让她听不懂吗?
“二少不希望吗?”夏怜反问道,抬眼望向他,突然发现他的脸色森寒得可比纱帐外头愈来愈狂的飞雪,心猛颤了一下,才惊觉自己在不知不觉中喊了他二少。
“呃,对不起,我知道我不该再喊你二少,但是我……”
哎呀,真的是很难改嘛!都已经喊了十年了。
“你现下是希望我娶正室?”司马澈蓦地擒住她纤细的肩头。“你的脑袋里头到底是在想什么?你已经是我的正室了,你还要我再迎个正室做什么?”
她那么不屑于当他的正室吗?抑或者是在她的心底,他是那厮风流狂放之人,非得要迎个三妻四妾把自己搞得心力交瘁不可?他要的只有一个人,而那个人便是在他眼前装无辜的可恶笨婢,
她的眼睛仿似解语花似地娇灿,难道她看不见他毫不掩饰的深情吗?
“我?”夏怜一愣,随即摇着手。“我不是啦,我不过是个妾罢了。”
天,她可还没听说过奴婢可以当正室的,她光是可以当二少的妾便已觉得自己享福得可怕,更遑论成为他的正室!
老夫人和二少都已经待她极好了,她自然得要回报他俩的,是不?
既然二少的、心底有个喜爱之人,她当然得尽力的撮合他们;有朝一日,若是二少产下麟儿,老夫人定是会十分欢喜的。
“你不是正室?”如果她不是女人,他定会给她一拳让她清醒一点。
无奈得很,她不但是个女人,亦是他十分喜爱的女人;尽管握得拳头轻颤,他还是得咬着牙忍下来。
“我当然不是啊!”
“那你以为谁该是?”司马澈努力地缓和自己的气息,不让自己发作。
“理应是二少心中最心怡的人。”她答得相当快速,连最基本的思考都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