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没有遭受过这么大的侮辱。有多少女人迫不及待地想嫁入钟离家,不光是为了钟离家赋予他的光环,更因为他的个人能力;为财、为势、为地位、为他的人、他的才华,就没有一个女人是为了毁婚而来。
但他为什么直到现在才发觉这是一种侮辱?
如此显而易见,为何他直到现在才感到受伤?
慵懒地倒在柔软的沙发上,目光却一直离不开那抹忙碌的身影,揉在唇瓣上的指麻了,仍平息不了这一份不知该如何处理的心情。
该死,他居然想拥抱她!或许还不是心动,或许还不是动情了,但他却想拥抱这个尚未为自己动情、甚至想毁婚,还让他感到异常烦闷、让他连美丽星期假日都出不了门的女人。
倘若要再推说怕她把厨房给烧了而不出门,那就太牵强了,毕竟她的厨艺进步得太快,让他不得不承认她是一个学习能力相当高的女人;她是一个教他欣赏的女人,尽管他极度不悦自己成了她不择手段亟欲马上撇清关系的人。
优闲的午后,慵懒地坐在沙发上审视公文,看着一个女人为了他在厨房里忙进忙出,是一种难以形容的满足感;他甚至想成全内心所渴望的这份满足,但她却迫不及待地想毁婚……
“啊”
全然不需经过大脑思考,自沙发上跳起后,他随即大步奔到尚雅征身旁,瞪大如铜铃的眼眸直盯着她最常发生事故的那双手。
“怎么了?”又流血了!厨艺是进步了,但执刀的技术仍有待加强,尤其是近两日来。
“切到手了……”她愣愣地看着自个儿的指尖再一次冒出鲜红的血,难以置信同一个错误,自己居然可以再三重复,学不会教训。
钟离焚微恼地拖着她坐到沙发上,搬出一直搁在茶几下的医护箱,再熟练也不过地为她上药包扎。
怎能不熟练?一天一次,总有一天他会领到执照的。
“你到底在想什么?”他不禁叹道。
“没有啊!”
想那天打那通电话来的那个女人。
那个女人和他到底是什么关系?她叫他的声音好嗲,像在撒娇一样,像是和他很熟、像是……
她不懂自己为何要一直做这些无意义的猜测,这么棒的线索,她高兴都来不及了,然而她却沉闷得难以调适自己的心情,甚至难以更进一步地询问他有关那个女人的问题,更无法在这个家找出一个属于那个女人的东西。
她烦躁得连自己都不知道要如何理情心情,就这么日复一日,好像成了他专属的女佣。
“如果没有,你的学习能力未免也太差了吧!”同一个地方她到底要伤几次啊?“下次可不可以换个地方切?否则再来一次,我就拖你到医院就诊。”
切了正面换侧面,正面好了又换侧面,同一根指头,她到底能伤几次?
“我又不是故意的。”没有人会故意这样折腾自己吧!
心底的烦闷就像手上的伤,莫名地整颗心部伤透了、烦透了,她还是一样学不到教训、找不到避免伤害的方法,只好放纵伤痕的累积。
“才吃过午餐,你用不着老在厨房忙来忙去的,你多做一点,我给的薪水还是一样,不会因此加薪,或者不用赔偿我所损失的沙发组。”他索性把狠话撂出来激她。
他真搞不明她到底在想什么,不过是称赞她的手艺进步了,也犯不着天天抢着进厨房吧!
要她和血煮一顿饭,他宁可不吃,省得哪天在某道莱里吃到异物。
“我想炖香菇鸡汤嘛!”还不是为了他。
反正闲着也在想,倒不如把自己搞得忙一点,看会不会觉得舒服一点;况且她一直佯装不在意,但实际上却十分在意那天他为什么要那样吻她,更可怕的是自个儿居然没有拒绝。
倘若没有那通电话惊人,她真的不敢想像事情到最后会演变到什么地步;逃离他都来不及了,而今她却自动投向他的怀抱……
钟离焚只能无言以对。
每天都是一样的戏码,演到这一段,通常两个人都不会再开口,总是各自借故离开,像是在逃避什么似的。
不知道沉默了多久,尚雅征才低声道:“那个……我来这里也有一段时间了,不知道为什么那间房间都不用进去打扫?”
自从那次企划实事件后,他就没有禁止她进二楼的书房了,唯独一楼的主卧房,是他坚决不让她进去的,甚至还上了锁;整幢房子她都摸透了,只有那个地方她一直没有进去过,或许那个房间里有让她意想不到的东西。
“因为那个房间上锁了。”原是有点意外她竟会主动找话题,想不到她的话题竟是……他不是白痴,会不知道她问这问题的用意吗?不就是想知道那个房间里是不是有不该存在的东西罢了。
唉,他在美国是声名狼藉,但应该不至于远播到国内来吧,她犯得着摆出一副当他是下流变态的模样吗?
“上锁?”她当然知道上锁了,因为她早试过了。“可是房间一直不打扫会有很多灰尘的。”
“我没有钥匙。”他直截了当的说。“况且我说过了,你不需要做额外的打扫,因为这么做不会多出一份薪水或津贴,所以你只要把每天该做好的事情做好便可,其他的事不用过问。”
如果……他只是说如果,如果他想改变自己的想法,她会不会也愿意改变她的想法?
“哦”
这种答案她不是没想过,只是没亲耳听到,她不愿随意揣测。
任何一项定律都需要经过多次的假设与实验印证,是不?所以假设不一定代表真相,一定要经过多次的实验才能真正找出真相。她探测他的个性,但每次的实验结果都不尽相同,每次得到的答寒都让她的心情大起大落。
直到现在,她还不知道他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在公司里没有和他特别亲近的女性干部,而他在公司时亦是一丝不苟;他正常的上下班,没有什么不良嗜好,除了那天她没有接过第二个女人打来的电话,显示他在意的女人可能只有一个,所以他和那个女人可能是极为亲密的伴侣。
或许她该问个清楚,那说不定不用挖出他的私密便可以让两人逃出联姻牢笼,让他和那个女人有情人终成眷属。只是,倘若他喜欢那个女人,那他又为什么要吻她?他吻她,岂不代表着他出轨了?而这个男人阴险得很,绝口不提这件事,害得她也问不出口,猜不出他的心思。
可恶!像在玩数字游戏一样,总觉得自己好像快猜到答案了,但到最后又得全盘再来过。
这个男人真像个谜……
***
尚雅征微抬眼睐着他,突然发觉他的视线竟是落在自己身上,她是想得太出神了,才会没发觉如此异样的注视。
他靠自己这么近做什么?她的心跳又开始失序了。
钟离焚凝神瞅着她粉嫩的俏颜,心中直有一股冲动想把她拥在怀里。
控制不住欲望、遏仰不了渴求,他情难自禁地俯近她,感觉彼此的气息在空气中产生乱流,教他坪然心动……
“铃铃铃——”
那是什么声音?啊,手机!
“我的电话。”尚雅征连忙往后退,转过身接起挂在腰上的电话,因而没瞧见他暗咒的惋惜面容。“喂.”
(雅征?)
“有事吗?”她放下眼,却平抚不了还在失序狂跳的心脏。
(你这么久没回家了,我这个做哥哥的关心你,却得到你这样的反应,呜……哥哥我好伤心喔!)尚行书笑着道。
“少来!”啧,大哥怎么会在这当头打电话来。
(你打算什么时候回来?)别人家的妹妹都那么可爱,为什么他们家的妹妹却这么教他疼不入心?(我不管你到底要做什么,毁婚也好、嫁人也男,反正不要让爸妈担心你就对了。)
“我知道。”她轻声道。
还不是他们逼她联姻,要不然她会出这种下下之策吗?
(知道就好,就这样了,有事找我。)说完他随即收线。
尚雅征把手机收好,却仍低头沉思着,暗下决定这事绝不能再拖了;不管那个女人和钟离焚到底是什么关系,反正林林总总的理由加在一起得到的唯一结论就是——这桩政策联姻她毁定了!
“你在想什么?”他像一只猫,无声无息地走到她身后,吓得她错愕以对。“谁打来的电话?”
他很在意。听她应对的声音,再迟钝他也猜得出来对方是个男人,而这份认知让他产生前所未有的烦躁,一种仿佛从心底深处蔓延、扩散到全身的郁闷,让他浑身不对劲。
“我……”她原本要脱口说出,却突地想起之前自己好像有说大哥车祸还是生病来着,连忙改口:“我朋友。”
说完后却又懊恼自己干嘛乖乖的回答他,这根本不关他的事。
“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