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当,谢谢妳。」他柔声道谢,只因她三、两下就帮他解开这三年来的疑问。
「不客气!」虽然要他不用太感谢,不过人家要道谢,她也会很大方收下的。
「怎……怎么了?为何大家这样看我?」一旁,终于恢复神志的白慕南叫了起来,不明白为何众人皆用奇怪又鄙夷的眼神怒瞪着他。
「禽兽不如的东西,竟然弒兄毒侄,令人唾弃!」不知是谁率先叫嚣喝骂出来。
「没错!人面兽心的恶贼,这些年来我们都受你欺骗了!」
「如此禽兽人人得而诛之!」
「各位,你们是不是误会什么了?有话好好说……」对方才神志受控、吐露弒兄真相一事完全没有印象,面对众人丕变的态度挞伐,白慕南心惊,不懂前一刻还在怒斥那小妖女,转瞬间却风云变色,甚至深藏已久的秘密被一一道出,这中间他是不是遗漏了什么?
「是你自己刚刚亲口承认弒兄毒侄,还有什么好误会?」众人喧哗怒喝,对他是万分鄙夷。
「不可能!我怎可能说出这种话?」急促否认,思及方才对上那炽光灼灼的妖异眸光后,人便恍恍惚惚的,再次回神就全变了样,心中已然明白定是古叮当搞的鬼,他不禁慌乱怒道:「是妖术!定是那小妖女使妖术逼我说出不实之言。」
「我拿刀架在你脖子上逼你了?别胡乱栽赃哪!」贼笑喊冤,古叮当一脸无辜。
而一干江湖人士虽觉得他突然在众人面前承认弒兄一事感到奇怪,可更加不信啥妖术不妖术,加上其亲下白文麒一见他就异常的凄厉尖叫,于是更认定三年前的血案是他犯下,登时「禽兽、恶贼」等等怒骂不绝于耳。
尤其想起这三年来受他蒙骗,心中气愤异常,一时间,喊打叫杀声不绝,亦有不少人已步步进逼,打算开打了。
眼见众人进逼而来,白慕南心知大势已去,转身就往外窜逃而去。
「好个禽兽恶贼,我们追!」一群自喻正义之上的好事之徒不甘放过他,马上追了出去。
「大叔,我们追不追?」古叮当兴奋询问。呵呵……追杀人呢!多好玩啊!
「不用!」摇了摇头,皇甫少凡的回答当场浇熄她的热度。
「为什么?」噘着嘴,甚为不满与下解。「难道你不想杀白慕南替小鬼的爹报仇?」
「不急于一时。」嘴角浅笑漾着几丝冷寒,温雅嗓音隐含残意。「最狠的复仇不是置对方于死地,而是让对方生活在朝不保夕的恐惧中。就让那禽兽尝尝过街老鼠人人喊打的亡命生涯,我们有的是时间可以玩。」
闻言,古叮当颇感诧异地盯着他瞧了好一会儿,最后终于忍不住笑了。「大叔,原来你这滥好人也有使坏的时候,不错不错!」拍拍他,甚为满意。
不知该把她的话当赞美还是污辱,皇甫少凡摇摇头,环顾大厅一圈,就见人潮已去了一半,剩下的一半……全都是要找古叮当讨回公道的。
「皇甫少凡,既然以前那些江湖传言皆为不实,我们也不为难你,不过与那小妖女的帐,还是得讨回来!」马维安率先发难叫嚣,难忘二弟断臂之仇。
「那也得看你们有没有本事讨回哪!」银铃畅笑扬起,古叮当可不怕。
「叮当,别这样!」只想和平解决,皇甫少凡轻声道:「能不起冲突就别起冲突,好吗?」
「若我不肯呢?」恶意笑问。
「那我会很为难!」一脸困扰,可嗓音却很柔。「可就算为难,若妳坚持不肯,我也会与妳同进退的,只是……」
「只是什么?」好奇。
「只是我身子未愈,与人打起来的话,可能会拖累妳。」皇甫少凡用好歉疚的表情如此说道,可话中未臻之意却是在告诉她——一旦起冲突开打起来,以他还没好完全的身子,恐怕又要去掉半条命了。
古叮当聪明得很,哪会不明白他的暗示,登时不由得窒言,瞪了他好一会儿后,终于心不甘情不愿的屈服了。「行了!行了!就随你的意好了,我可不想自己一番心血白白糟蹋。」好不容易才让大叔身子好了个六、七成,可不能功亏一篑。
微微一笑,知她顾及他身子的康健才答应配合,皇甫少凡眼底有着感动与柔情。「把妳盗来的易筋经交还给方丈大师,好吗?」虽然不知她盗经书何用,但可以肯定的是,其中好玩的成分绝对占大部分。
毫不犹豫自怀中掏出经书,她二话不说的抛给少林方丈,嗔声叫道:「经书还给你们,可以了吧!」
哼!那易筋经也不是什么有趣的东西,当初她只不过路经少林,闲极无聊便溜到藏经阁去晃晃,顺手带走这书以兹证明自己「到此一游」。
「多谢女施主、皇甫施主,老衲等人告辞了,阿弥陀佛。」接过经书,少林方丈施个佛号,果真不为难人,立即领着一干少林和尚离去。
「那我呢?我脸上的毒斑又该如何解决,皇甫公子你倒是说说。」去了个少林,武林第一美人马上面戴薄纱跳出来,心知如今作主的是皇甫少凡,立刻要他给个交代。
唉……美人最惧年老色衰、相貌变丑,把脸皮看得比命还重,那丫头做啥故意去踩这大雷,毒花人家的脸呢?
皇甫少凡无奈又不解,只能开口要求,「叮当,把解药给人。」
「我没有!」两手一摊,她耸耸肩,一脸无可奈何,其实心底乐得要死。
哼哼,这个女人自以为美如天仙,自傲得不得了,路上瞧见脸上长了胎记的姑娘,竟然一脸嫌恶的避开,还大声说什么「好丑、好恐怖」之类的话儿,让恰巧路过的她实在听不下去。
怪了!人家天生相貌又不是自己愿意的,再说也没去犯着她,她大美人批评些什么?既然爱批评,干脆就让她也脸上长斑,以后只要拿镜子一照,爱怎么批就怎么批,多方便!
「没有?」大美人惊慌尖叫,以为自己的脸永远毁了,立刻张牙舞爪的想冲上来也毁了她的,以泄心中之恨。
「慢着,让我再问问!」连忙出声阻止大美人欲要展开的复仇,皇甫少凡眸心漾柔凝睇,嗓音轻缓至极。「叮当,真没有吗?」他很了解这丫头,虽然口说没有,可心底肯定还有腹案。
哇——大叔好奸诈,竟然用这种眼神瞅她,教她怎么有办法在这种眸光下说出违心之论?
嘟着小嘴暗暗埋怨,古叮当不敌温柔眼神的攻势,不甘不愿道:「她脸上的毒斑不用什么解药,只要回去用马尿洗上一个月就行了。」
马尿洗脸,而且还要连续洗一个月?亏她想得出这种解毒方式,真是捉弄人!
强抑下笑气,皇甫少凡得很努力才能维持住一本正经的模样。「方才说的解毒方式,姑娘听清楚了吗?若不清楚,在下再让叮当说一遍……」
「不用了!」美眸喷出火花,大美人怎么也没料到自己有一天竟然得用马尿洗脸,可为了恢复美貌,她想也不想,连声告辞也没说就飞快转身离去,看来是要忙着收集马尿去了。
眼看大美人火速离开,皇甫少凡唇瓣禁不住微微勾起,然而当瞧见还有马家堡与啸风山庄两批人马时,才刚扬起的笑意瞬间消失无踪。
唉……这两件才是最麻烦的!
「小妖女,断我二弟臂膀这笔帐,我马家堡是不会轻易善了的!」抢先开口撂话,马维安忿忿叫嚣。
「那妖女一把火毁掉我啸风山庄基业,实在欺人太甚!今日皇甫公子若不将她交予我等处置,教我啸风山庄在江湖上还有何颜面立足?」愤怒吼声紧随响起,啸风山庄庄主同样不打算放过她。
「叮当,好端端的,妳做啥断人臂膀、放火烧啸风山庄呢?」想到这两件事确实难以善了,皇甫少凡实在头疼,搞不懂她为何会惹出这种事儿来?
「那姓马的是个下流胚子,那只狗爪胡乱搁到我身上来,我不废了那狗爪,难道还留着让他继续造孽别的姑娘吗?至于一把火烧了啸风山庄这事儿嘛……」
嗓音一顿,古叮当掩嘴格格娇笑不已。「那夜风寒雨大,又找不到客栈投宿,所以才潜入啸风山庄躲个雨,可半夜肚子饿了,溜到灶房却寻不到一丁点熟食吃,只好自己生火烤鸡填填肚子,哪知恰巧一阵风吹来,火星子乱窜,然后就一发不可收拾了。」唉……她也不是故意的嘛!
想下到一片基业竟是这样毁掉,啸风山庄庄主气到山羊胡抖啊抖的,咆哮怒吼,「你们听听,这妖女说的这是什么话?」
「人话!」蓦地,一道孤傲男嗓骤然响起。
话声方落,一黑一白两道挺拔身形缓缓步人大厅,凝目细瞧,就见那白衣人面貌俊美无俦,可眉宇间却流转着一股邪煞之气;而那黑衣人刚毅的脸庞则有道又长又深、从左额横过鼻梁直达右颊的怵目惊心伤痕,纵然已不知是多少年前的旧伤了,可还是让人可以强烈感受到当时伤势的严重与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