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我同他打声招呼也不成吗?”玄燮妖诡地勾起笑,爱极了她的粉脸为他染上娇艳的绯霞。
“不用了!”不知为何,在他的面前,她觉得自己愈来愈不像自己了,心里总是隐隐约约地闪过一丝惑心醉神的狂流,夹带着莫名的喜悦,放肆地在体内胡乱流窜着。
“为什么不用?”他缠着她,硬是不让她抽身离去。
“你回掬春阁等我吧!”她涨红着小脸,有点古怪的羞赧。
“等你作啥?”他笑得邪气却也百般柔情,如暴戾的火焰焚烫着她的心窝。“等着你回房与我共欢愉?”
“你——”她瞪大泛着水雾的柔媚大眼,才想张口斥责他的下流,孰知他霸气的舌倏地窜入她的口中,狂烈而不失温柔,霸道而挑诱地吸吮着她粉嫩的舌,让鼻间的气息挑逗着彼此的感官与原始本能。
“我决定了,我在这儿等你,否则我便立即抱着你回房。”他粗嘎着喃着,湿热的舌仍是不放过她地舔吻着她姣美的唇形。
“随你!”
天仙娇嘎了一声,趁着他松懈了禁锢,返身走入大厅里,一颗心有如厉风狂啸,不得平息。
几个碎步走入大厅里,天仙收起纷乱的思绪,抬起妖娆的眸子睨着那道伟岸的背影,恭敬地喊了一声:“释大哥。”
“你来了。”释劲贤听见她的声音,随即放下手中的白玉瓷杯,旋过身露出一张霸气的脸。
“是你要嬷嬷找我的,我能不快点来吗?”天仙扯着苦笑,在他的身旁落座。
“要不是这儿出了大事,我又岂会要嬷嬷去寻你?”他挑起眉头,如往常一般霸气地笑着,然而唇角却带点无言的落寞。
“这日月楼什么时候出了大事?”
天仙挑高了柳眉,不置可否地问着;这日月楼到底能有什么大事,让他如此急迫地将她召来?
“你。”
“我?”她凝困着他,不懂他的意思。
“我听嬷嬷说,她把你卖给了一个男人。”他倏地沉默,过了半晌才又突然说:“我想瞧瞧那个男人,查查他的底细,看他是不是适合你。”
他的小天仙即将要离开他了,在她那么小的时候便纳入他的羽翼之下,现下即要离开他的怀抱了。
“犯不着这么做吧?”她呐呐地回答,不懂他的用意。
自她有印象以来,他对她向来是漠不关心的,从来不曾对她嘘寒问暖,就连将她安置在日月楼里,也不曾询问过她的意见。他向来独断地决定她的未来,摆布着她的未来,除此之外,对她只有说不尽的冰冷。
“你像是我的妹妹一般,既然现下有个男人要将你带走,我自然得负起责任,让你风光地嫁出去。”释劲贤说得煞有其事,好像她真的是他的宝贝妹妹,是他惟一的亲人。
“你说错了吧,我不是你的妹妹。”天仙扯起微勾的唇角苦笑着。“倘若你真把我当成你的妹妹,又岂会将我送入这烟花之地?”
他根本不曾理会过她的感受,在她需要温暖的时候,他只递过刀剑给她,其余的便不再有过了,至少她的记忆之中没有过。
“仙儿,你知道我……”释劲贤急着想解释,大手有力地拽过她打算离去的身子。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天仙挣扎着身躯,别过脸去不看他可憎的脸。
“仙儿。”
他不知道天仙对他抱持着这么大的成见;倘若不是因为疼惜她,不让她被天地会的弟兄逮着,他又岂会甘冒叛逆之罪,硬是将她藏入日月楼里?这是私心,是私心啊,
“我不想听!”她胡乱地挣扎着,他的大手却蓦地扫过她的衣襟,露出玄燮买下她初夜的玉佩。
“这是……”释劲贤望着那一块玉佩,不禁错愕了会儿,又突地抓着天仙问:“你的身上为什么会有这一块玉?是谁给你的?”
“这……”天仙乍见他狰狞的面容,心蓦地狂颤;难不成这玉有问题?“是要带我走的男人给我的。”
“他是谁?”他敛下眉目,难掩腾腾杀气。
“我不知道。”天仙摇着头,不懂他为何会在一瞬间变得如此可怖。
“你不知道他是谁,竟然就这样把自己卖给了他?”释劲贤怒目瞪视着她,没想到她竟是这般胡涂。
“他丧失了记忆,连自个儿是谁都不晓得,我又怎会知晓他的身份?”天仙不甘示弱地吼着,双手紧拉住自己露出的雪肤凝脂。
“他丧失记忆?”他沉吟了半晌,却又突地问:“他是怎么来到这儿的,是不是你救他的?”
“你怎会知道他受伤?”天仙瞪大杏眸,一股不祥的预感笼罩在她的心头,像是无边无际的乌云似的,沉甸甸地压在她的心坎。
“他是不是胸口划有一道长长的伤口,不像是刀伤,更不是剑伤?”
“我……”
不对劲,真的不对劲,这件事情除了城里的王神医和她,再无第三个人知晓,连嬷嬷也不知道的,为何他会知晓?
“你不能跟他走。”
见着天仙心慌意乱的模样,即使她不说,他也已经看出事实,果真不出他所料,那个男人真的是……
“为什么?”她不懂,难道……“难道是天地会对他下的毒手?”
释劲贤低头不语,不愿告诉她事情的真相,他知道她厌恶着血腥的世界,故而他也不愿让她知晓他对那男人做的事。
“为什么?为什么?”天仙大吼着,神情凄厉哀楚。“难道为了要将满清鞑子赶出中原,我们便一定要杀害那么多无辜的人,一定要逼得那么多人死于非命,让街上增加数不完的乞儿?”
是她的过错,是她的过错。
“他不是无辜的人,天地会向来不杀无辜的人!”释劲贤痛苦地反驳,即使是她,他也不允许她如此无礼。
“那他是谁?你告诉我,他是谁!”天仙眯起澄澈清滢的水眸,任由水漾的光芒在眼眸里跳动着。“他是……”
第七章
“这是怎么一回事?”
玄燮一见天仙自大厅往内院跑,不管他如何呼唤她,她亦不回头,逼得他只好向前一个大步拦在她的面前。
天仙垂泪的娇颜上满难以言喻的痛楚,披露出她不愿相信的悲愤:他竟不管自个儿的宿命,他仍是她永远够不到的天边云彩,是她永远摸不着的皇族显贵。
他是旗人,她是汉人;大清律例:满汉不得通婚,即使为妾为婢都不行。
为何要让她遇见他,为何要在她开始眷恋着他的体温时,才让她知道两人之间的差别宛若云泥?
“怎么着?你在哭什么?”玄燮敛下眉目睨着她,墨玉般的幽眸猛地迸裂出妖异的光芒。“这是怎么回事?”
他的大手触向她掉了襟口的衣裳,望着她雪白的肌肤显露在微昏的阳光之下,感觉心里有一抹阴影不断地覆盖上他的心头,带点诡谲邪魅,沁着一股剌骨的寒冽,令他收紧了手。
“是不是那个人对你怎么了?”他沉声问道。
“他没有对我怎样。”她嗫嚅着,别过视线,不敢再看他魅惑的眼瞳。
她猛地推开他,直往掬春阁走,带点失神恍惚,一步步地步入阁里头。
“还是你诱惑他?”
一见她不愿意回答他的问题,他不禁疑心四起,暴烈的妒意荒唐地在充满莫名黑影的心底流窜,像是要挣破他的胸口。
天仙置若罔闻,仍是一步步地往前走,直到进入她的房里头,她才停下脚步,坐在圆桌边,支手托腮陷入静寂沉思中,泪水扑簌簌地滑落粉白的俏脸。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卷着一股狂烈的诡邪气息,他的大脚踹开房门,昏暗隐晦的眼瞳里放肆地瞅着她,如狱间鬼怪魔魅般妖诡。
天仙直到此时,才听见他的声音,愣愣地抬起垂满泪痕的小脸睨着他,复杂的情绪百转千回,扎得她痛楚不堪,却又不得不做出最后的选择。
“我送给你的玉佩呢?”他踩着潜移的步子来到她的面前,闪过她惹人心怜的小脸,往下探着她泛着淡玫瑰色的颈项,望见松落的衣扣旁有着点点的撕裂,心头狂怒地扬起炽烫的火焰。
“我丢了。”她挑高了眉头,苦涩地笑着。
她做了决定,做了一个折磨自个儿的决定;倘若现下不决定,以后她仍是得下决定的,是不?
伸头是一刀,缩头亦是一刀,她又有什么好犹豫的?
他们是没有办法在一起的。
既然无缘在一起,她便必须想办法让他快点离开这里,否则释劲贤是不可能放过他的。
“你丢了?”他眯起危险的眼眸,迸射出寒冽的灿光。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不过让她去见个人罢了,她居然像是变了个人似的,和方才的她大相径庭。
“那种不值钱的东西,本姑娘完全没放在眼里。”她拿出手绢拭干脸上的泪痕,待手绢滑落之际,她的脸上再无泪湿的痕迹,反倒是一脸慑人的冰霜,仿似两人甫相遇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