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她想也不想地回答,突然发觉自己回答得太快,反倒会让破星起疑的。抬眼一看,果然……
“你找我有什么事?”
“很难得看到你这么慌乱,我实在很想知道到底发生什么事了。”破星颀长的身躯倚在她的身旁,一双妖魅的浅褐色眸瞳直视着她,富饶兴味地等她从实招来
“破星……”虚尘低叹一声,连忙将他拖出北栋的范围,来到四栋大楼中央的空中花园。
“好了、好了,我不逗你了。”破星低低地笑着,宠溺的摸摸她的头。“我今天找你是为了要告诉你一件事,你最好有心理准备。”
倘若是之前的话,他是不怎么在意,反正历代以来,这档事从没改变过的,但是当他方才看到虚尘的表情时,即认定他将宣布的这一件事情,对她极为不利;虽说她力持镇静的模样挺像一回事的,但还是骗不了他这个和她朝夕相处的青梅竹马。
“心理准备?”什么事这么神秘?
“前几天长老决策的事下来了,他打算让四位天众在年底完成终身大事。”他轻叹一声,个中意思相信她会了解。“历年来不变的规矩,长老总会在找到天女之前要求各大天众结婚。”
“终身大事?”如雷击似的,虚尘痛得险些站不住脚。
是啊,她怎么会把这件事情给忘了?这几天她一直窝在房里,根本是要忘了这件事了。自几年前,长老便催促着天众结婚,只是四位天众一直不愿意遵从指令,如今……
“这可不如往常,这一次的婚是非结不可的。”破星岂会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为什么?”对自己脱口而出的问话,她有点懊恼。
她是怎么了?主子要结婚,这是一件好事,为何她会感到……
她问得这么急切,岂不是让破星误以为她对主子有非分之想?
“你应该知道在找到天女之前让个个主子结婚,是为了避免重蹈当年的祸事产生,避免四位天众为了抢夺天女而起内哄。今年已轮回至第十世了,倘若这一次再找不到天女,支撑世界的平衡便会倾倒;所以在找到天女之前,是绝对不能出任何错误的,包括天众们的内乱。”
天众一族守护的便是整个世界的平衡,倘若再找不到天女的下落,事情将会变得十分可怕。
“你的意思是说,为了永绝后患,这一次可是容不得天众再拒婚?”她挑眉问道,一种说不出的苦涩像是菌丝般在她的心底深植,酝酿着诡异的触感刺痛了心坎上她所陌生的地方。
这种椎楚,仿佛在多年以前她也曾经有过,但是她却忘了是为何而痛楚。
“没错,毕竟事情已经到了最后关头,长老不得不把所有可能会阻扰的因素全都铲除掉,所以婚姻是避不了的。”破星殷切地解释:“世界各地天灾不断,恶祸连连,倘若再不赶紧找出天女,只怕情势会更加恶化。”
“是吗?”她明白了。
她有点失神,感觉自个儿向来凝聚成墙的心版逐渐崩塌,她的意志力不断地涣散,恍若窗外的落叶,在寒冬吹袭下,阵阵摇落飘散一地。
是啊,为了维持护法的血缘,护法是不能与天众成婚的;她知道的,她一直是知道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在这当头得知,感觉却是恁地诡异、恁地空洞,仿佛全身的气力都抽离了,酸软的脚几乎撑不起身体。
“对了,天晁仍然尚未觉醒吗?”为了拉回她的心神,破星只好投注镇心剂。
“他?是啊!”虚尘的声音听来有些落寞。
“想不想让他觉醒?”
“嗄?”虚尘倏地抬眼瞅着他。“你可以吗?”
“当然可以,只要你把天晁的随身圣物混元珠伞交给我,我就可以借由灵力激起他的共鸣,配合天祭之后的余力,我想说不定可以激起他的记忆。”他的话听起来有十足的把握。
“真的?”她拿出一直放在身上的混元珠伞玉佩。
“听说觉醒之后的天众都沉稳多了,不再浮躁或是意气用事;倘若天晁可以觉醒,相信他的个性定会改变许多。”破星轻轻地将玉佩接过手。
“嗯!”她点点头。
说的也是,已觉醒的天昂和天昴向来稳重得让长老赞不绝口,虽说她不知道他们私底下的情形如何,但是她可以确定他们不如她的主子喜欢家具展,倘若可以改变他这一点,也算是成功了,是不?
“虚尘,你是我最疼爱的妹妹,倘若我不帮你,我又该帮谁呢?”破星轻叹一口气,将她拥入怀里,以手轻拍着她的背,像是安抚孩子一般。“难得看你露出这么难过的表情,我真不知道要感到高兴还是悲哀了。”
总部的训练泯灭人性,当年爱笑的虚尘慢慢的变成人偶,不但失去笑容,也失去表情;现在的她懂得为情而悲,是喜还是忧,没有答案……
“破星……”虚尘窝在他结实的胸膛里轻喃着,贪婪地想汲取一些温暖,然后难舍地离开。才想要开口道谢时,却在破星身后的透明玻璃窗里看见天晁的倒影,她不禁疑惑地转过身一看,他果真站在门边。
“主子?”她轻喃着。
他身上的伤还没好,可看他的穿着却是要出门的样子,他是打算上哪儿去?
“不好意思,我打扰你了!”天晁冷哼一声。
可恶,他在房里等了老半天,愈等愈感到不对劲,本想到中央大厅找他们,孰知却让他见着了真实的一面。难怪她会对他无动于衷,因为她的身边已经有一个不凡的破星了。
朝暮相处的护法生涯,两人会擦出爱的火花也不算意外,只是令他不爽到极点罢了。
“打扰?”虚尘不解地睇着他,却见他森寒的冷脸一敛,随即又往门外走。
难不成他真的要出去?那怎么成?他的身体根本就还没有复元,怎么能够在这个时候出去?
虚尘连忙跟在他的身后,在他按下电梯按钮之前,将他拦下来。
天晁微恼地眯起幽诡的魅眸斜睨着她。“你在做什么?”
怎么,他不想打扰她,想要有成人之美,自己到外头晃晃都不行吗?
“你身上还有伤。”她微蹙起眉,不解他的怒气是因何而生。
总是这样,她永远不懂他到底为何而怒、为何而喜,尽管她绞尽脑汁地思考,仍是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你在乎吗?”尖锐而冰冷的声音逸出,显现他的不悦。
“我当然在乎,毕竟你的身体是属于整个天众总部的,我当然……”
砰的一声轰然巨响打断虚尘的解释,令她噤若寒蝉地瞪视着天晁击在电梯门上的拳头。
他很火大?
“我在你的心中只是这样的存在?”可恶,他花了这么多天的时间,强迫她和他共处一室,想不到他的身体居然还是属于天众的,那在这个身体里面的灵魂到底是属于谁的?
真是混帐!
虚尘不知所措地僵在原地,心跳倏地加快。
她真的不懂为何自己所说的话,会对他造成这么大的反应?主子随性惯了,虽说有点阴晴不定,但他从来不曾在她面前展露如此怒不可遏的狰狞,不曾表现出如此噬人的威严。
“我认为你还是该回房间休息。”根据她身为护法的判断,无论主子发多大的火,她还是得将他带回房里休息。
“回房休息?”天晁冷哼一声,低切地笑了出来。“我的伤早已经好了,我现在只想要到外头活动筋骨,顺便看看台湾的女人和外国的女人到底有何不同,看看到底是哪里的女人能够让我得到前所未有的满足!”
满足不了的,得不到最想望的女人,自然没有人能够满足得了他。
“可是……”其实她应该习惯了,毕竟自个儿的主子就是如此的放浪;可是今天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从这一张吻过她的嘴,说出和往常没两样的话,却莫名地让她感到心痛。
心痛?她为何会感到心痛?
“要不然你要陪我吗?”天晁一脸狂怒地凑近她的身旁。
“我……如果可以让你打消外出的念头,你要如何都无所谓。”这是她斟酌后最贴切的用语了。
不过,看来胃口被养刁的天晁,是感受不到她的用心,甚至将她的用心当成委屈看待。
无所诮?天晁冷嗤一声。
不管他要对她做什么都无所谓吗?她的爱情未免太廉价了!
“我、不、需、要!”
天晁一字一句的吼着,用他过人的自尊拒绝她。
***
“主子!”
虚尘阻止他按下按钮,硬是拖着他恢复得不算完全的身躯回北栋的房里,重重地将他甩向床。
“你!”天晁错愕极了。
他承认自己没学过什么压制人的技能,但他们之间的差距不可能这么遥远的,是不?他是个男人,而且是个正值黄金岁月的男人,可他居然挣不脱一个瘦小女子的手!
这件事要是传了出去,他往后还要不要做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