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她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对他淡漠便罢,然这几日来却变本加厉,甚至故意派了一大堆让他理不清头绪的工作。他长这么大,还没有看过这么多数目,倘若不是为了她,他早回欧洲了。
这才不是他的本业……对了,他又想起今天答允阿梦的事,可真是头痛了。倘若要他天天赶着结算表过日子,别说作画了,他连睡觉的时间都没有,哪来的闲暇拿画笔?
好狠的摩耶,真不知道她到底在想什么,以为她开始有点动心了,孰知她却开始变本加厉地虐待他,八成是故意不想和他共度晚餐时间而蓄意支开他,但都已经这么多天了,她还打算继续下去吗?或许他该接受同事的好意,帮他完成这一份艰巨的任务。
突地传来阵阵脚步声,慵懒地睁开眼睇往后方,却见到一张令他难以置信的脸。“摩耶?”难不成她是良心不安?钟离楚倏地站起身,双眼直瞪着她有些不自然的神色,再瞪向她手中提的消夜。“你带消夜给我吗?”
他走上前,没有伸手先接过她手上的东西,反倒先探手抚上她白皙的粉脸。
“你做什么?”席摩耶下意识地往后缩,却仍被他的长臂擒住。
“你不是开车来的吗?脸怎么会这么冰?”他拉着她坐到座位上,以柔软的掌心轻轻摩挲着她冰凉的脸庞。
“那是因为今天有寒流。”微恼地推开他的手,远远避开他身上的香气,还有他不懂得压抑的亲密举动。
她才不会告诉他她是因为在公司楼下犹豫了很久,所以脸才会这么冻。
说是良心不安也成,说是心有不舍也成,但最主要的原因是因为今天晚上有寒流,她怕他在公司加班感冒了,所以才好心地为他带了一点热汤过来,顺便带了一点消夜。她不是睡不着,只是单纯的上司关心下属罢了。
“可是你不是坐在车里吗?”该不会是下雪了吧?
钟离楚微眯起魅眸,唇角抹上坏坏的笑,心里是有那么一点谱了。终究是会动心的,他用了不容置喙的真心,倘若还不能打动她,可真是天地不容了。
“我……”真是鸡婆!宁可放他一个人在这里,也不需要担心他是不是会冷,是不是会饿。何况,她是故意要他加班的。
“算了,把我的衣服搭上吧。”把西装盖在她的肩上,掀开她为他带来的牛肉烩饭和温州大馄饨,大口大口地填满有点闹饥荒的肚子。
“好吃吗?”她轻问着。
“不错,但是没我做的好吃。”他喝了一口汤,咽下一口饭,一副很满足的模样。“毕竟我可是有二十年的厨师经验,一般的菜色让我尝一口,大抵上都知道该怎么做,可长年在国外,这种纯中式的作法还需要摸索。”顿了一下,他又问:“你喜欢吃这个吗?”
“还好。”她没什么特别想吃或者特别讨厌的。想想之后,发现自己还真是个无趣的人。“我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所以就随便买了。不要嫌,有的吃你就要偷笑了。”
刻意地闪避他,但一人独处时,却又感到有些无所适从。
一个多月前才买了一堆书,至今连一页都没有翻,还有买了三年未曾中断的商业月刊,她连买都忘了买,应该要用这一段得来不易的空白好好为自己充电,但不知道为什么,她却一点也提不起劲。
提不起劲便罢,甚至整个脑海里全都是他那张看似无害却又带着邪气的笑脸,连带着担心他公司加班的进度,想着想着,连自己是怎么走出门的都不知道,她开始怀疑自己有人格分裂症,也不太明白自己为何会有这种改变。
“我怎么会嫌,只要是你买来的东西我都喜欢。”瞧,笑得多灿烂,仿佛他真的很满足。“我赶这一份结算表赶到头昏脑胀却赶不到一半,以为要悲惨地加班到天亮,却让我看见你亲手为我带消夜来,就算要我天天加班都无所谓。”
冲着这一份她亲自送来的消夜,他就心甘情愿了。
“一半?”席摩耶登时瞪大眼。她哪里听得懂他的调情,光是听到一份结算表从上午算算到下午,再从下午到晚上,算算时间,现在都快要凌晨了,结果他才搞定一半,他到底是凭什么进财务部门的?
“怎么了?”瞧,眉微拧,多惹人心疼。
“那么一点东西,让你搞了一整天才完成了一半?”她简直不敢相信。
“很难耶,可以完成一半,我已经觉得自己很了不起了。”他不禁叹了一声,难过她连一点点的同情心都没有。他学美术的,怎会懂这些数字?
看样子,他连讨赏卖乖的机会都没有了。
席摩耶斜睨他一眼,转眼盯着电脑荧幕,纤纤十指飞快地在键盘上头飞舞,看得他傻眼。
“如果我告诉你,我可以在半个小时内完成剩下的部分,你相不相信?”双眼直视电脑荧幕,键盘的声音响亮地散满整间办公室。
“不太可能吧!”放下两手的消夜,钟离楚挪到她的身旁。“如果你真的可以完成,我就当你的阿拉丁神灯。”即使她做不到,他也会无条件成为她的阿拉丁神灯……如果她不嫌弃的话。
“是吗?”她微蹙起眉。阿拉丁神灯是用来做什么的?
时间一分一秒快速地飞逝,钟离楚的双眼直瞪着电脑荧幕没有离开,看着数字跳动若舞,飞舞在整个荧幕里头,他的脑袋是一片空白,而荧幕却是一片黑压压的数字团……到底过了多久了?
“完成。”事情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在她放进磁片储存的刹那停止。
钟离楚整个人傻住,难以置信她真的完成了。商业科系出身的果然同他瞎混的有所不同。
“那你想要我这个阿拉丁神灯为主人你做些什么?”他不动声色地靠近她。
“你要给我三个愿望?”
她可不是为了帮他赶工作而来的,只是瞧他的速度慢到不可思议,倘若不帮他,别说是一夜,怕是加上明天一天他也搞不定。
也不是那么想帮他,只是她负责管理这个部门,自然得要多担待一些,总不能因为他一个人而严重拉后整个部门的进度吧。
“十个愿望也没问题。”他绝对可以为爱奉献。
席摩耶挑眉睇着他,不解他的霸气从何而来。“什么都可以?”
“什么都可以。”她自然不会是要他拔星星、摘月亮吧?
她非要挫挫他的锐气不可。一个连基本结算表都搞不定的男人,凭什么这么狂傲,仿佛他真能为她达成任何心愿?
“那么我要……”
第五章
十克拉的钻石!
原本是想献上自己的,孰知席摩耶宁可要一块石头也不要他!十克拉的钻石随处可买,但钟离楚却是绝无仅有的,而她却不看在眼里!真难过。
唉,活生生的人比不上一块死的石头,要他怎能不怨?
瞅着正埋首苦干的她,那专注的神情,犀利得仿佛可以洞悉一切的水眸。就为这一双眼倾心,即使知道这双眼的主人是个不解风情的女人,他也甘心沉沦。
虽说愚蠢,却又心甘。
多希望她可以对他展开笑颜,笑弯那双结冻的眸,然而这个任务却比要他上火星还要困难数倍。
算了,还是先当阿拉丁神灯完成她第一个心愿,省得她以为他只是随口说说。只是太久没回国了,也不知道到底要上哪儿买,看来还是得找阿梦帮他这个忙。
真不想找他,却又无法可施。
他可不是圣人,不是为爱奉献之后便不求回报的,也没想过要一步登天希冀她以身相许,但回他一个笑,不算太苛,对吧?
但是她……钟离楚深情的目光绕在她的身上,她的眼、她的眉、她的薄情、她的唇,直到她感觉到他的视线而转眸。
他无限奉献渲染着勾魂光痕的笑,却惹得她怒目相对。
唉,又受伤了。回想初见第一眼,倘若他没记错,唯有那一次她是绽开笑颜的,此外除了怒目还是怒目,再不就是无限量供应的淡漠。
可今天好像有点不一样,瞧,虽是一脸怒容,但她却朝他直直走来。
“摩耶。”对一个深爱她的人摆出臭脸是很伤人的。
“叫我副理。”看见他的出现,她一口牙都快要咬坏了。
这男人心里到底在想什么,上班时间居然这么明目张胆地盯着她瞧,他是怕别人看不见是不是?
流言已经够多了,她已经从臭婆娘晋升到母夜叉,再从母夜叉一路走向死Gay一途,到底还要她怎么样?才刚翻新的新版流言是——她失恋削发改换跑道,以男人之姿引诱迷途小羊上钩。
谁啊,到底是谁以男人之姿引诱迷途小羊上钩来着?
谁是男人、谁是小羊?她们的眼睛全是瞎的不成?为什么她平静的生活非要因为他的出现而掀起涛天巨浪,几乎淹她灭顶?明明受害者是她,为何每一版的流言中的她,全都像极了辣手摧花的淫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