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别想了。别想他们去了哪里、做了什么,她可不想在他面前表现出一副护妇的模样,他一定不喜欢。
他不喜欢的事情——她不做。
这条路晚上没有多少人,低头想着事情的卢敏萱也没有太注意周遭的情况,直到摩托车的声音离她很近、近到不正常,她才出于本能的转头去看——
噢!好痛!
手臂跟肩膀传来的剧痛让她尖叫出声:「你们要做什么……」
两个年轻男子穿着黑衣,骑在一辆摩托车上面,两个人都带着全罩式的安全帽。一个骑车,后面那个抓扯住她的皮包。
卢敏萱出于本能的抓紧自己的皮包。
「放手ㄚ!笨女人!」
拉扯中,被惹恼的歹徒一脚踹出去,踹中她的腹部,卢敏萱吃痛地闷哼出声,手一松,皮包就这么被抢走了。
她倒在地上,摩托车早已呼啸而去。
痛、好痛、好痛……
手臂、肩膀,还有肚子好像火在烧一样……她疼得眼泪不停的流下来。巷子里没有人,她无助的躺在地上喘气,开始想自己会不会在这里死掉……
对了,还有手机在衣服口袋里。
她想也不想的拨了一个不曾打过、但是背在脑海里的号码……他说过,有事的话可以找他:他说过,她可以依赖他……
「喂?」
杜承谚低沉的声音让她的眼泪落得更急了。
「是我……」
「敏萱?什么事?」
「你……呜呜……可不可以过来……我在我家那条巷子……我……被抢了……」
「妳别哭。到底怎么回事?讲清楚。」
肚子好痛,她讲每句话都痛彻心肺,她咬着牙忍耐。
「有两个人……骑摩托车……抢我皮包……抢走我的皮包了……」
「那妳怎么样?」
「我……我好痛……」
「有没有流血?」
她看着自己,第一次看到自己的手可以弯成那种奇怪的角度。
「没有……」她的心好慌,不知道要怎么说。「没有流血……可是……」
「那就好。皮包被抢了没有关系。妳是吓到了对不对?明天我再过去看妳。」
「不……」不是那样的!她现在真的好怕、真的很需要他。他说过她可以依赖他的,不是吗?「求……求求你……呜呜……可不可以过来……」
沉默代表了他的为难。
「阿谚,你在磨菇什么?过来ㄚ!」
透过电话,她听到了表姊的声音。
「听我说,回家休息,洗个澡就会觉得好一点了。」
心,沉到了谷底。她总算体会到绝望是什么样的心情……
她的手再也无力握住手机,啪地一声,任它掉落在地面。黑暗向她全面袭来……她从未如此刻那般感谢自己再也没有意识……
至少,不用再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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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的头等病房里,躺着一个苍白瘦弱的女孩。
已经是手术后的第三天了,卢敏萱始终没有醒来。
她肋骨骨折造成内出血,加上左臂骨折,差点因为大量出血而死亡。
那天快凌晨时,他送阿婕回饭店后,回家的路上绕到她公寓前——
她家里没有一丝亮光。
也许她睡了。
虽然那么想,但是杜成谚却有种不安心的感觉,他停车上楼,按了门铃,却久久没人应门。
情况相当不寻常。他立刻打了她的手机,接电话的却是医院的急诊室人员。
「你是她的亲友吗?这位小姐现在在我们医院的急诊室抢救。她身上没有证件,我们没有办法联络上她的亲人。」
当时,他的感觉像被人在胸口打了一枪……
床上的卢敏萱呻吟了一声,眉头聚拢,露出痛苦的表情。
他立刻凑上前,像是握住最脆弱、最珍贵的东西似的握住她吊着点滴的小手。
「萱……」
她没有醒,又恢复平稳的呼吸。
杜承谚抿紧唇,看着三天来不曾离开过视线的脸蛋。
「对不起……」沉痛的低语回荡在空荡的病房里。
可是,她听不见。
「醒来吧……」他在她耳边喃语。
醒来。让我补偿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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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开眼睛的时候,看到的是一大片的白。
这是天堂吗?她有些发愣的想。
好痛!她注意到自己被裹上石膏跟厚厚纱布的手臂和身体……原来是医院。她没死吗?
好可惜……
这个病房好眼熟,想到前一次来的情况时,她的胸口就疼了起来。
不稳的呼吸声,牵动了趴在床畔的身体。
一张男性的脸孔抬起来看着她,喜悦的光芒从眼中进出。「妳醒了?」
她几乎认不得眼前的男人。
野性的胡渣让他变得有些可怕,凌乱的黑发跟平常一丝不苟的整齐发型有着天差地别。
真糟糕。这样看起来不帅了呀!
「要不要吃点什么或喝点什么?」
他这么说,她才觉得自己好渴。
「水……」
他立刻拿了杯子装了水,还用吸管方便她饮用。
喝完水,她烧灼干燥的喉咙才得到舒缓。
「谢谢。」她平淡的说。直躺在床上,眼睛盯着天花板,空洞的眼睛里读不出任何的情绪起伏,就仿佛他不存在似的。
那双总是热切注视着他、藏不住任何心事的眼睛不看他了。杜丞谚莫名的有种失落感。他没有办法接受这个冷漠的她,虽然他知道为什么造成她的改变。
「肚子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
「好的。谢谢。」
他让人准备了些清粥。
「先吃点清淡的。」
「嗯,谢谢。」
他不管问什么,她都用最简单的字回答;他为她做任何事,她都礼貌的说谢谢。她的态度冷淡而平静,就像把他当成陌生人一样。
他紧咬牙根。
「医生说,妳的伤口要一个月的时间复原,这段期间最好多休息。妳就别上班了。」
他把她受伤的情况、送到医院的情形,还有后续要注意的事情都一一告诉她。
而她静静的听着,没有发表任何意见,就像那些都与她无关。
「谢谢,这几天麻烦您了。」
她那疏远的态度令他火大,很想抓住她的手臂把她摇一摇。该死!如果不是她还受伤的话……
他深吸一口气,忍住情绪。
「我知道那天我太轻忽了,以为妳只是被抢了,不知道妳受了这么重的伤,所以才没有赶来。」
「您不需要这么说,我也有错。是我没有把情况讲清楚。」
他深深拧起眉。
这女人真的有刺激他神经的能力。她越是无所谓、越是平静,他就莫名的越生气。
「妳在跟我呕气吗?」
「没有。」她摇头,她有什么权利跟他呕气呢?他未免高估她了。「您应该回家去了。」
他阴鸷的瞪视着她。
她低下头,始终不发一语。
最后,他一咬牙。
「我不会回去的。我就在隔壁的套房,妳有什么需要就叫我。」
一直到他转身后,她脸上平静的表情崩溃了。
咬着下唇,眼泪一滴滴的无声掉落在白色的被单。
她记起了昏迷前发生的事情、记起了那种心痛的感觉。要承认是很痛苦的,但是事实没有办法视而不见——
对他而言,最重要的人始终是表姊。要作选择的时候,他毫不犹豫的就选择了表姊。她胜不了,不管再努力都赢不了表姊。
但是,他为什么又要对她好呢?为什么在她需要他的时候不在她身边,她受伤了才这样照顾她?
愧疚吗?还是……因为她长得像表姊?
是啊,他的温柔给的是表姊,冷淡给的是她;他的感情给的是表姊,愧疚给的是她。
他不爱她。
他爱的是像表姊的那个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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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丞谚回公司开一个重要的会。
陆咏婕走进病房的时候,卢敏萱正木然的看着窗外。
「嗨!」
她转回头,平静的看着来人。「表姊。」
「妳今天怎样了?伤口还痛吗?」
「还好。」
陆咏婕走近床边,低头看表妹凹陷的双颊、苍白的脸。
「真的不要通知阿姨他们?他们如果知道妳遇到这种事情,一定会很紧张的。」
「所以才不要说,我不想让他们担心。」
陆咏婕叹了一口气。
这就是典型的敏萱。外表虽然看起来柔弱,也常常很爱哭、多愁善感,可是她的内心却是很坚强、很固执、很善感的。
所以才那样体贴父母,老是只报喜,不报忧。在他们面前总是只表现出快乐的一面,从不让他们操一点心。
「唉,我觉得自己有责任。那天,要不是我要阿谚陪我喝酒,妳也不会遇到那种事情。」
「怎么能怪妳?是我倒楣罢了。」
「我不知道阿谚那时跟妳在一起,知道的话,我一定不会打电话给他的。」陆咏婕吐了吐舌头。「对不起喔!打扰了你们的约会。」
那算约会吗?
当时很确定的她,现在却不确定了。
「没有,妳没有打扰什么。」她淡淡的说。
从头到尾他就不是在跟她约会,他是跟一个幻象约会。正主儿出现的话,仿冒品当然就不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