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也是。”没有人会笨得拒绝司马府的提亲,况且她若是没记错,司马府和柳府似乎有生意往来。
“只要柳老爷一点头,婚事就得赶紧进行,说不准下个月便会迎娶,我自然得要负责府内的大小杂事,不能让这些琐碎的事烦扰到二少爷。”她回答着,脸上始终挂着笑意。
“难道你真的不反对二少爷纳妾?”
“这……有什么好反对的?况且我也不能反对什么。”她可是老爷亲挑的童养媳,她当然希望司马府可以开枝散叶。
“怀笑,柳府千金是个骄纵野蛮的人,一点妇德都没有,若是让她进府,你会受苦的。”长乐殷殷劝道。
“不碍事的,我同绛仙和素娘都处得不错,况且大家都是一心为了二少爷,那份心意是骗不了人的。”怀笑的双手交握在身后,就怕让长乐瞧见了她手腕上的伤痕。
只要是为了二少爷,那么一点伤她是不会放在心上的。
“是吗?”她可不这么认为。
虽说她甚少到二少爷的院落里,但她也知道二少爷纳的两名妾,性子颇为野烈,皆非良善贤淑之辈。
不过也难怪,出身富豪之家,难免会有千金架子,只是这么一来,苦的人可是怀笑,这怎么成?
无论如何,她一定得要替她想个办法。
“长乐,我不同你说了,我得要赶紧到后院去了。”怀笑欠了欠身,踩着小碎步往另一头奔去。
长乐睇着她纤弱的背影,不禁又叹了一口气。
第二章
数日后。
“二少爷?”一早,怀笑踏进水榭里却不见司马沐熏的踪影,不禁疑惑地蹙起眉,又立即踏出内室。
怪了,二少爷到底上哪去了?
昨儿个晚上,她要伺候二少爷,那时候他尚在房里,怎么一早却没见着他?
是出门去了吗?不太可能,倘若二少爷要出门,定会差人唤她一声,况且现在天色尚早,二少爷到底是上哪儿去了?
紧蹙着眉,怀笑缓步在渡廊上走着,边走边思忖着,直到走到书房前。
会是在书房吗?
她靠近书房的门,正想要推开门,却又突然想起二少爷向来不喜欢有人踏进水榭,更不准任何人随意踏进书房,她现下突地闯进书房,他若是不在里头便罢,但若是他恰巧在里头,她岂不是要惹他厌了?‘
可是二少爷若不在这里的话,又会是在哪里呢?
怀笑暗自思忖了一会儿,下定决心,轻轻地推开门,门咿呀一声打开,里头是一片昏暗,她蹑手蹑脚地走进去,先晃到后方的寝间,见司马沐熏不在,又赶忙绕到前头,却始终没找着他。
不过,这里还真是干净呢。
二少爷向来不喜欢人到书房,就连打扫也不成,然这里依旧保持得颇为干净整齐,相信定是二少爷自己动手打扫的。
怀笑轻勾着笑,睇过整齐的桌椅再睇向石案,突儿石案上头放了一张画像,她不禁好奇地拿起。
“咦?”是她的错觉吗?
这张画像上头的女子,看起来眼熟极了,很像是……她紧蹙起眉不断地思忖着,蓦然发觉上头的女子像极了长乐。
“对了,这应该是长乐。”她几乎是肯定了。
可不是吗?这冷然的眼神、纤细的瓜子脸、细致的五官……不是绛仙,也不是素娘,更不是她,她可以肯定画中的人是长乐,但是长乐的画像为何会出现在二少爷的书房石案上头?
是二少爷画的吗?
应该不是……二少爷的笔是用来算帐的,可不是拿来作画的,应该是他人所画,更有可能是大少爷托二少爷请画师画的。
把画像放回石案上,她快步退出书房,抬眼睇着渐亮的天色,还是想不通二少爷到底是上哪儿去了。
难道会是因为长乐和大少爷的事,遂跑去找大少爷了吗?
但就算要找,也犯不着赶在天未亮之前去吧?
二少爷究竟是上哪儿去了?
怀笑正思忖着,却巧见到司马沐熏走上水榭的拱桥,她忙踅回他房外等着。
“二少爷?”
听到有人唤他,司马沐熏忙抬眼,见着她正站在房外,满怀笑意地看着他。“你来啦。”
已经是这个时候了……都怪他看得太入神,连时间都忘了。
“二少爷,你……”她能问吗?
司马沐熏瞥了她一眼。“你下去吧。”
“咦?”
“不用你伺候了,你下去吧。”他冷淡地说完,就迳自推开房门。
“二少爷?”
这是怎么回事?
自她进司马府至今,每天早上都是她服侍着二少爷更衣,无一日停歇,但是今儿个他却不让她服侍……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
怪了,二少爷这阵子到底都上哪儿去了?
缓步踏出水榭,怀笑边走边思忖着,不懂为何这时候司马沐熏会不在水榭里。她问过小厮了,小厮说二少爷早已经回府,依二少爷的性子,只要他一回府,通常都会立即回水榭才是。
天候正热,二少爷受不住一身热意,回府后通常都会唤人备水沐浴,再差她前去伺候的,怎么一连数天都不见他招唤?
记得多日前,有一日亦是如此。
向来要她服侍起身的二少爷居然要她退下……直到现下,她依旧找不着机会问他,真不知道他到底是在忙些什么?
难道是忙柳府迎亲之事?
但她至今尚未听二少爷告知任何细节,也不知道媒人到底办得如何了,所有事情都还搁着,院落、聘礼、彩球、下人……就因为二少爷这一阵子忙得让她找不着,一切都搁下来了。
不过说真的,如此一来,她倒还有点开心呢。
虽说这柳府千金是非迎娶入门不可的,但若是能够多拖几天,她也可以多做几日的好梦……不过这么一来,到底还有什么事能够让二少爷忙得不见人影?
也罢,倘若二少爷真是在忙,她也不方便打扰他,她也正好可以趁这个时候,偷点空闲到清心苑探视怀有身孕的长乐,顺便问问她和大少爷之间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要不怎会惹得大少爷如此狂怒?
只是大少爷的性子向来不好,大发雷霆早已不是新鲜事了,只是会气得对长乐动手动脚,甚至还要二少爷去解围,可就有点古怪了。
前些日子为了要备妥柳府千金将要下榻的院落,她忙了好一阵子,如今趁着二少爷不用她服侍,她索性先去探望长乐,瞧瞧她近来是否安好。
打定主意,她徐步往清心苑走去,然才踏过拱门,走上杏林边的石板路,远远便瞧见一抹行踪鬼祟的颀长身影在长乐房外的渡廊晃动着,她不由得眯起眸子,撩起捃摆,向前跨了几个大步。
是谁?
看这背影,似乎有点像是二少爷……但若是二少爷要探望长乐,推开门进去不就得了,何须站在门外头偷觑?
难道是长乐房里有人?
是大少爷来探望长乐了吗?
怀笑蓦然勾笑,小碎步地往渡廊走去,走至司马沐熏的身后,却见他专注而悲伤地往里头看去,那神情是她未曾见过的……仿若有点伤心,有点无佘,有点疼惜,再加一点不舍……
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的二少爷,别说要见他露出如此古怪的表情,光是要见着他的笑已用不易,难道是长乐房里头发生什么事了吗?
怀笑忙凑近窗棂,却见长乐半躺在软榻上,一双无神的美眸不知在看着什么东西,看起来就像失了神,散了魂……
***
“你怎么来了?”司马沐熏乍见怀笑,一抹诧异一闪而逝。
“我来探望长乐,但她……”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她突然有点明白二少爷为何会露出如此古怪的神色了,换成是他人,必定亦会不舍长乐如此失魂。
“她这几日不吃不喝,存心是在折磨自己。”司马沐熏低叹一声,沉重的语气中有一丝不难发现的怜惜和微愠。
“怎么会这样?”怀笑没察觉他的异样,只是担忧着长乐的情况。“长乐不是有孕在身吗?若是她再这样不吃不喝,身子怎么撑得住?”
“可不就是大哥惹的祸?”他重拧起眉。“打从那一日与长乐起了争执至今,他都没差人照顾长乐,更没来探望过她,一点也不为长乐有孕之事而有喜色,真不知道他到底是中了什么邪!”
他真不知道他这个兄长在搞什么,居然弃自己的发妻于不顾,也不想想长乐有孕在身,这对司马府是多重要的一件事,然他非但不开心,甚至还莫名其妙地和长乐起了争执,倘若是他、倘若是他,他早乐得天天伴在长乐身旁,岂会忍心冷落她?
“二少爷?”怀笑不解地睇向他。
是她想多了吗?为何她会觉得二少爷对长乐似乎并非是单纯的情谊?
这么多年来,她从未见过二少爷为了任何事情而如此大怒……不,除了当年迎娶她之外,她再无见过二少爷毫不掩饰的怒气。这种感觉很古怪,一点都不像二少爷的为人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