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我不舍她被日晒雨淋,所以我才想摘了她,为她遮风霜雨露,呵护她、宠爱她。漾儿,嫁给我!别再拒绝我好吗?我知道妳对我仍无法有感情,但女人的青春可贵,我们可以在婚后慢慢的培养感情。」林皓君紧紧的握住了她的手。
时漾儿轻闭上了双眼,她并不爱他,但家里的压力与关心,都将她逼至临界点,她明白自己这样做并不妥,但目前她能有选择吗?
三十岁了!她能有多少青春年华再等下去?父母只有她一个孩子,看着二老已届花甲之年,却终日为她的婚事忧心,她能再执意单身下去吗?
或许……就这样吧!
她睁开双眼,微微颔首,林皓君兴奋的将她一把抱进怀里,不敢相信她竟然点了头。
「漾儿,我们马上找个好日子,我迫不及待让妳成为我的妻子。」
「先别急,皓君,更何况我们双方的家长都还没见过面,慢慢来计划吧!」时漾儿在他的怀里,轻声说着,看着怀里被挤得有些变形的蔷薇花束,她的心微微泛着疼。
望着地上掉落的花瓣,彷佛她的梦,碎了一地……
第二章
夜色已渐渐变暗,夕阳馀晖也几近消失,换上了黑绒的天空,与渐渐耀出光芒的星星,彷如钻石镶在黑绒布上般耀眼美丽,衬上台北夜晚的万家灯火,整个夜晚美得不可思议。
但站在阳台上的人,此时却没有心情去看这久违的夜景。
「如果你真的执意如此,要用这种方式逼我即刻赴美,那就如你所说,我们干脆分开吧!」湛慎行抢熄了手上即将燃烧殆尽的烟。
「我不可能马上回纽约,慎言刚结完婚,再加上有几个很重要的企画案刚起步,他在蜜月期间的工作,我必须帮他看着。
而且你也不是不清楚,我们已将企业重心完全放回台湾,我绝不可能离开的……
够了,我不想再老调重弹,你自己想清楚,我要睡了,晚安。」湛慎行挂掉了手中的电话,结束了方才与邵真的国际电话。
邵真在电话里不断威胁,如果他不即刻回美国,那么她就要与他分手。
五年的感情,听到这样的话,应该会有些感觉的,但他竟心如止水。甚至这五年来,他无法对真儿的眼泪有任何感觉。
难道他与真儿之间,已没有爱情吗?
或许该说,这五年来,他与她之间,根本就不是爱情!她与他之间,没有悸动,只是像每天的例行公事般,可他竟找不出理由来结束这段感情。
翻出了皮包中邵真与他的合照,他点着了打火机,烧向了那一张合照。
烟灰缸中的照片,渐渐燃烧了起来,看着火焰毫不留情的吞噬了两人的脸,湛慎行在火光中想起了过去与邵真的事——
「慎行,不要回台湾好吗?」女子紧紧的抱着高大的男子,轻声的撒娇。
「不可能的,你很清楚现在总公司已经是在台湾,纽约已转为营运点,你应该很清楚,在台湾定居只是迟早的事。」湛慎行轻抚了邵真的脸,他的动作虽温柔,却少了爱意。
他应该在台湾买间房子了,但在让他寻找到能安定下来的因子前,他不急着这么做。所以即使在台湾总公司已稳定多年后,他仍经常亲自出国洽公出差。
「不管,我不准你在台湾定居,你哪儿都能去,就是台湾不行。」不,他绝不能回台湾啊!因为那命定属于他的女人,就在台湾!
「真儿,别任性了,你如果愿意……搬来台湾吧。」湛慎行对这话有些迟疑,彷佛心底不希望她真这么做。
「为什么是我搬去台湾,而不是你留在纽约?」方才的娇态已渐渐消失,换上的是一张不甘愿的面容。
「我不可能这么做,你很清楚的。」
「不可能?即使我为你付出了这么多?」
「天……真儿,别再提这事了。」
「湛慎行,你混蛋,我们的孩子五个多月大了流掉时,你明不明白我有多伤心,竟然要我别再提?你难道没有一丝愧疚吗?」邵真歇斯底里的嘶吼着。
「真儿,我还没有打算当爸爸,这样对我们及孩子都好。」
湛慎行深深的吸了一口烟,他不明白为什么真儿会怀孕,他向来对于避孕是相当谨慎,且从未有过意外!但碍于女孩家颜面,他没开口问她为什么会突然间有了孩子。
「你没打算当爸爸?我为你耗费了五年的青春,在我怀了孕后,你竟说你没打算当爸爸?你不要我们的孩子?这五年来你把我当什么……」邵真不敢置信的看着湛慎行。
难道真如那法师所说,她真的注定得不到他吗?
「我并没有辜负你,我给了你最好的生活,也未曾出轨或不忠,只是……或许该说现在应该暂时让彼此冷静一段时间。」
「你没有辜负我……湛慎行,你敢指天盟誓说你有爱过我吗?如果不敢,那么你有何资格说你没有辜负我……」
「真儿,你先冷静。」
「冷静什么?你根本就没有把我放进心底,我买给你的东西,你收着不用,衣服、皮夹、鞋子全都放在盒子里,结果你妹妹送你的皮夹倒见你宝贝的要命,你要我作何感想?」邵真失控的大吼着。
她为他买的东西都是最顶级的东西,还特地请设计师挑过,结果他从未带在身边过。
「小礼送我的礼物你那么介意吗?她是我亲妹妹,不是别人。」湛慎行面不改色的看着邵真。
不是邵真给的东西不好,她挑的东西都极有质感,但他心里深处却不断抗拒着这些美好的物品,只要是来自邵真,他就不自觉的想逃离。
「介意、当然介意!你爱你妹妹比爱我多太多了。」
「别胡闹了,我得赶飞机回台湾……」他执起了车钥匙,往门口走去,不想再做这些无谓的争吵。
「告诉我……你到底有没有爱过我……我爱你、我爱你啊!」她紧紧的抓住了他的手,泪眼婆娑的看着他。
望着她的脸,他的手几乎就要抚上她的脸,但心里有股声音越来越大——
湛慎行,你真的爱她吗?你还要这样下去多久……他发现,他无法逼自己说出爱她的谎言,这瞬间他下定决心,松开邵真的手,转身离去。
「湛慎行……不准走,告诉我,你到底有没有爱过我……」
到底有没有爱过她?真儿哭喊的声音犹如在耳,一次次追问的模样仍历历在目,他不禁回想着与真儿的过去,他渐渐明白,这段感情里,少了心动,少了在爱里应有的情绪起浮,少了那至死不渝的强烈爱恋。
爱恋……这让他不禁联想到初见时漾儿时的悸动,以及在他赶回婚宴,却发现她已提前离开后,那惆怅失落的感受。
这就是爱恋吗?
这是与真儿交往五年来,从来没有过的啊!
过去,他所交往过的女子,总是维持不久,所以他从不会真正体会什么叫爱情。
原本以为与真儿五年的感情生活,或许就是爱情,但随着与她在一起的日子渐渐增加,他就越明白这不是爱,而且他还有种急着想挣开什么的奇怪感受。
看着烟灰缸里已冷却的灰烬,就像他与邵真的过去,已灰飞烟灭,他深叹了一口气。
他走进房里,再点燃了一根烟,想借由尼古丁来平抚那令他不解的烦躁情绪,可烟才抽不到第二口,随即被剪刀狠狠断成了两截。
「大哥!真是够了你,你想让你的肺生病吗?」已卸下礼服,换了小洋装的安弦凌,恶狠狠的瞪着湛慎行。
弦凌没想到早上才被她念一顿的大哥,此刻竟然又吞云吐雾起来,看来他肯定忘了她的「训戒」,看样子她得好好的为他上一堂健康教育的课程。
「大哥,尼古丁对……」
「好弟妹,今天是你的归宁宴,不好好忙你的婚事,怎么反而跑来这管我抽了几根烟?」湛慎行无奈的弹掉手里的断头烟,抢先一步阻止即将开课的「安医生健康讲座」。
他虽疼爱弦凌,不过她在精神训话时,还真是令人恐惧,纵使明白是为他好,但她会把所有临床上的病状讲得栩栩如生,甚至拿出不知道从哪边弄来血淋淋且清楚无比的病理照片,让人听了、看了不禁微微发毛。
「客人都差不多走了啊!就想过来帮你换个药,而且……我来是有原因的。大哥,你昨天怎么把我的小花童妮妮给搞得这么狼狈?这样也就算了,你竟然还闹失踪!本来想介绍漾儿姊给你认识的,结果找半天找不到你,害我提着长长的拖纱到处找你跟妮妮!」安弦凌一双美丽的大眼,忿忿地瞪着自己的大伯。
「漾儿姊?你是指你们常提到的那位时漾儿吗?」听到她的名字,他的心情瞬间好了许多,一扫方才结束电话后的不快。
「对啊!是漾儿姊没错,不过她昨天也跟你一样失常,真怪!不知道她一直在找什么,老是心不在焉的。」安弦凌歪了头,不解的想着失常的漾儿姊,一边拆下了湛慎行手臂上的纱布,为他在婚宴当天划伤的手臂换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