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嘘,吵死了妳。」他要她闭嘴。
「你还嫌我吵,我那是为你好耶!」
话还没说完,聿凯突然伸手摀住她嘴不让她再提。
向采苹不依,手刚抬起想挣开他怀抱,却猛地记起他手臂上的伤──
瞧她进退两难的表情,聿凯移开掌心轻挲她脸颊。「我知道妳担心我,可是这件事,妳就放轻松让我处理,我可以保证那些『歹徒』,绝对不可能再回头找上我。」
「真的吗?」
「我保证。」聿凯一脸确定地点头。
「最好真的就像你讲的那样。」这些话她说得不情不愿。
「这才是我的乖女孩。」聿凯笑着揉揉她头发。
看着他满溢的笑脸,向采苹不自觉回应地勾起唇瓣,只是当她瞥见他得意的表情,她倏地有了警觉──什么时候,他俩变得那么亲密了?
「又想推开我了?」还来不及做出动作,聿凯已经事先读出她心念。
「我──」就说过她学不会隐藏心思吧!他话一说完,向采苹一脸像是被逮着似的,立刻将两手放下。
「要到什么时候,妳才会坦率地接受妳在乎我?不,妳不用开口,」他轻轻压住她欲张的嘴巴。「妳要说什么我全都知道。妳想说妳没有,说妳一点都不在乎我,根本就不关心我死活,对不对?」
向采苹恨恨地瞪着聿凯看。讨厌,她想说的话全被他给说光了,她除了干瞪眼之外,完全想不出其他更理想的反应。
「和妳相反,在妳用尽所有力气想说服妳自己相信妳不在乎我的同时,我心里却一直惦着妳,就连我中枪的那一刻,妳也没从我心里离开过一分一秒。」
连他也不清楚这事究竟是怎么发生的,明明是一场以勾引为开始的狩猎游戏,却因为他这个参与者过于投入,以至于他早已分不清,自己到底是当初那个信心满满的追猎者,还是已沦为被猎物反制约的可怜猎人?
不过谁是猎人、谁是猎物这事重要吗?不。聿凯发现,他现在唯一在乎的,是来这见她,是来逗她脸红心跳,是来跟她在一起。
但向采苹从没遇过像他这样的男人,自然不懂得他的言行举止,早已超乎他先前所宣示的──他只是要她的身体。
聿凯用没受伤的左手抚着向采苹长发,然后揪起一绺放在鼻前嗅闻。「说来也好笑,这么记挂某人的经验,对我来说倒是第一次。」他挑眉看着向采苹惊愕的表情,这什么呆反应!「妳不相信我?」他有些气恼地轻戳她脸颊。
理智告诉她不要轻易相信他说的任何话,即使他说了一些很类似告白的情话,她也不能有所动摇。并不是她铁石心肠,而是他俩认识的机缘太过诡异──一个商品跟一个买主,这种情况,实在不符合一般正常的男女交往程序。除非他能够提出证明,让她确定他对她的确有情。
向采苹摇头。「我不知道该怎么相信你,你平常不是我行我素惯了?我实在很难想象,你会因为我做了改变。」
「我也不知道我竟然会为了一个女人,收敛起我一向自豪的我行我素。从来没有人可以让我为她改变,妳是第一个。」他点点她鼻头。「听我这么说,心里有没有觉得很感动?」
「完全没有。」傻瓜才这么问,她当然一口否认。可是她脸上表情,说的却是另外一回事。
聿凯眸子一转,突然换上一种失落的口气叹息道:「我发觉做人真是有够无奈,就只差没把心挖出来给人看了,人家还是不愿相信我说的话,唉……」
没想到他的哀兵策略这么有效。向采苹瞧瞧他,似乎被他语气里的失落给打动,头一次开口说明内心的疑惑。
「我一直都想不透,它怎么有那么大的吸引力?」
「它?」聿凯挑眉。「妳是说妳的身体?」
他明知故问嘛!向采苹抿嘴怒瞪。「我知道我的外貌是比一般人漂亮,可是以你的财力,我相信不难找到比我更漂亮的女人。」
这问题像敲中了某个关键点似的,教聿凯蓦地陷入沈思。
「妳问了一个好问题。我倒还不曾想过,我这么费尽心思靠近妳的原因,就只是为了要妳一声『我愿意』?」
如果是平常人,这时候绝对会吐露一些情啊爱之类的甜言蜜语,一举消弭她心头的疑惧,但要知道,聿凯不是一般人,打小在蟠龙西堂老堂主特别培育长大的他,养成了他效忠蟠龙而轻忽自身感情的个性。在遇上向采苹之前,聿凯做的任何事,都是以能为蟠龙会牟取最高利益为第一优先。
聿凯这才发现,他所为她做的破例,已经多到超乎他想象。每天心头惦记着她,工作一结束就急忙过来看她,下厨替她做菜,为她忍受欲火的折磨……怪的是,他心里竟然一点勉强的感觉也没有。
这小家伙到底在他身上下了什么蛊啊?天!
「所以呢?你的答案是什么?」她期待地看着他。
「我……不知道。」聿凯皱起眉头,一时语塞。
怎么可能不知道?!向采苹不可置信。
「不然妳说,妳期待从我口中得出什么答案?」
「当然是──」我喜欢妳啊!望见聿凯探究的黑眸,向采苹猛地闭上嘴巴,突然意识自己刚才想说什么话。
「干么突然脸红?怎么,想到什么怪事情了?」
「才没有。」向采苹心一恼,突然间忘了聿凯手臂上有伤,冷不防用力推开他,不料却刚好一手拍上他手臂上的绷带,就算再能忍痛,被她那么猛地一碰,也会痛得发出呻吟。
「啊!」聿凯痛得低呼。
「对不起!」向采苹顿时急得小脸都白了。「你没事吧?需不需要我再去找医生回来检查……」
聿凯本想拒绝,不过一见向采苹表情,他突然心生一计,何不顺水推舟呢?「我想这个痛,不是医生能够帮我处理的。」
向采苹摇头表示不懂。
「我是觉得这房间不太能够让我放松,如果换个地方──我想不舒服的感觉应该会减少很多。」
「那要去哪里?」
「长岛。」为了让自己的言语听起来更有说服力,聿凯还装出一脸疼痛的笑。「我习惯那里,如果能够回去,又有妳在身边照应,我想应该对我的伤有很大的帮助。」
「真的需要我吗?」拿这么大的帽子压她──向采苹一脸犹豫。
「除了妳之外,我不爱让其他人进出我屋子。」
这句话听起来──感觉还不错。向采苹强撑了一会儿,最后仍忍不住窃窃绽了朵笑靥。「好啦!既然你说这样对你的伤有帮助,我跟你一道回去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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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一小时车程,聿凯与向采苹回到长岛别墅。
再次走进此屋让向采苹心情颇觉奇妙,不过头一转瞄见聿凯手上的伤,她瞬间又被转移了注意力。
她才刚搀着聿凯走至卧房,门外门铃骤响。
「我去开门。」
门一打开,发现是康站在门外,他手上还拎着四只大皮箱,门一开,他便主动将皮箱推进门里。
「Sir给妳的惊喜。」说完他立刻将大门带上。
什么东西?向采苹狐疑地将皮箱打开,一看,双眼顿时瞠大。
四只大皮箱,其中一个里头塞满各式长长短短的漂亮衣裳,一个是摆着款色各异的高跟鞋和凉鞋,然后一个里头摆着化妆品跟珠宝,最后一箱摆的则是各类精美的美术专用书。
「哇……」向采苹兴奋地嚷了声。有些书她有,不过大部分都是她先前没看过的。熟悉的书册让她一下想起过去,每天下课后的水彩油画练习,阿波罗头像、维纳斯的半身像,还有台艺大美术系──尤其是最后这一个。
她手指恋恋不舍地抚过书的封面。为了自由,她放弃了就读心爱科系的机会,仔细一想,她逃家这举动,还真教她付出好大的代价!
聿凯观察她表情,然后皱起眉头。「妳不喜欢?」
「不是。」向采苹急忙挥掉心里乍起的惆怅,她摇摇头肯定道:「我喜欢。只是看到这些东西,突然间让我觉得很怀念……」
「妳想跟妳伯父联络吗?」他突如其来冒出这一句话。
向采苹惊讶地看了他一眼,才发现他并不是试探,他是出于关心才问的。那她呢?她真想跟伯父联络吗?
「我也不知道……」向采苹轻轻抚弄书本封面,像是要厘清自己思绪般地慢慢说道:「于情于理,我知道我应该想办法跟我伯父报个讯,让他知道我平安。可是我一想到他要是知道我在哪了之后,说不定又会再逼我嫁给我不爱的男人……」
嘴里吐出「男人」二字后,向采苹心突然揪了一下。她诧异地反问自己怎么会有那感觉?那种──舍不得离开这里的情绪。能够离开这里,她不是该觉得高兴才对?但是为什么……她会这么排斥这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