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脸忧伤的她,看起来更加楚楚动人,放她单独进美术馆,就像把小羊送进狼圈中,纵使她手边有着发讯器,也难保不会受到骚扰。
跟进去看看?康仰头看着前方有如一颗白色大型鹦鹉螺的古根汉美术馆,决定跟上去。
果真就像康想的那样,向采苹一进美术馆随即引起骚动。几名男子一见她来,就再也无心观看馆内展览的画作,像蜜蜂追着花似的,一个一个纷纷跑到她身后跟随。
向采苹站在一幅画作前久久,就在转身准备举步朝下一幅前进时,身后一名褐发男子已大胆地站向前搭讪──
「小姐……嗨,妳好。」
没料到会有人跟她说话,向采苹一愕。
「一个人来逛美术馆吗?我也是一个人,介不介意我们一块走?」褐发男子绽出大大笑脸,一脸无害地邀请。
向采苹急急退了一步,转身待跑,却蓦地发现身后竟跟了五,六个外国男人。
这么巧?!大家都一块来看同一幅画?!向采苹目光从男人们的脸上溜过,只见他们脸上一一浮现心虚。
讨厌!
向采苹眉头一皱,随即朝大门口奔去。
褐发男子一见情况不对,急忙举步跟随。「等等,至少给我一个机会让我介绍一下自己……」
向采苹还来不及开口说sorry,康突然现身美术馆。一见他身影,向采苹就像看见救兵般朝他快步奔去。
「等一……」顺着向采苹动作望向来人,褐发男子伸出的手臂一下收回,自觉无望地转身离开。
原本已经没什么游兴,如今再被褐发男这么一闹,向采苹心情更是低落到极点。她想念凯。
「我想回去了。」
「对不起。」听见她这么说,康开口道歉。「我不应该安排妳去那种大众场合看展的,让妳受惊了。」
向采苹抬头,只见后视镜映出康歉意的双眼。她摇摇头,这怎么能怪他呢!
「如果妳还想逛,这附近还有不少私人美术馆──」因为是私人的,所以他可以运用一些方法,包下场地供她一人参观。
「不用了,谢谢。」一出口拒绝向采苹才发现这样不礼貌,她忙又接着改口:「或许明天吧。」
她现在只想快点回长岛别墅,待在那充满聿凯气味的地方。
回到别墅,房子里向采苹最常驻留的地点,除了厨房,就是处可以望见动人海景的长廊了。
她拿着还没看完的艺术专书坐在轨道玻璃窗前,一边看书一边分神看风景。就这样来回观看了十几分钟,突然,她将手中书用力一合,从地板上爬起。
走进卧房捧出聿凯给她的手提电脑,打开接上寄发邮件的地方。小手弹琴似的在键盘上敲了些字,突然又摇头按消除键删去。
「不知道该写什么……」向采苹瞪着发亮的萤幕低语。
凯说想他的时候可以写信给他,她的确已经在想他,可是距离他离开才多久,她也太按捺不住了……
「现在就写好像早了一点……」她喃喃自语。
叹口气将笔电萤幕盖上,怔怔看了它几秒又犹豫地将它打开,旋又盖上。向采苹心中的焦躁可见一斑。
到底什么时机才算「刚好」?也就是可以完全表达她的想念,又不会让凯觉得她离谱。
好烦喔!
向采苹嘟着嘴滚躺在白橡木地板上,摸摸散落在旁边的笔电与书本,她抬起头看着挑高的天花板小小声地吐露…「凯,我好想你。」
大概是累了,一个接一个的呵欠悄悄逸出向采苹小嘴,眼皮越来越沈,然后,就这样睡着了。
伦敦和纽约有着四个小时的时差,因为这一睡,她竟睡掉了聿凯在伦敦度过的第一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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伦敦──
「康吗?有没有什么问题?嗯……采苹她还好吗?」贴在话筒上的俊颜略略迟疑,像是不确定该不该问似的。
康简单地报告了先前发生的事。
听闻他的传述,聿凯蓦地皱眉。「她现在人呢?」
「一进主屋就没再出现,Sir要我过去敲门看看吗?」
「不用,不用。」他并不想表现得太过担忧,只是点进网路信箱却不见她来信,心头多少有些疙瘩……聿凯突然想到,该不会是电脑出了什么问题吧?
「呃、那你有听她说,她电脑那──啊、算了。」这种话他实在问不出口!「没事,大家都平安就好。」
挂上电话,聿凯背朝椅上一靠,沉沉吐了口气。
他怎么会这么焦躁?只不过是没接到她的E-mail,他有必要这么烦躁吗?
颀长身影来回踱步,几回目光落至电脑上,聿凯又急匆匆将视线移开。
不行!说过她写来他会回,他怎么可以自打嘴巴开了先例……想到这踱步的动作蓦地停下。难道说,她不写信来的原因,是因为她不想他……
聿凯心蓦地一沈。
叩、叩!
这时候,门上传来敲门声。聿凯凝着脸走去开门,没意料门外会是帝释。他眼一瞠,一下来不及收拾心头情绪,竟被他瞧得一清二楚。
「喔,有人在烦心吶!」帝释窃窃笑着在聿凯身边转了一圈,好像很得意能窥知他心思。
眼见来不及,聿凯索性豁出去。算了,反正都被「看」到了。
「找我有事?」
「过来找你聊天不行?」甩一甩手,帝释自动找了个位子坐下,一双透亮似会勾魂般的黑眸直勾勾地注视着聿凯,「小苹果是个怎样的女生?真值得你对她这么牵肠挂肚?」
「我哪有牵肠挂肚!」聿凯激辩。被瞧得心烦,他忍不住藏坐到远远一角去。
帝释继续说:「听见你跟小苹果在一起的传言,我开始还不相信,堂堂广目天,号称世上眼睛看得最远的男人,竟会被一个台湾来的十八岁少女掳获?!不过看见你现在这样,呵呵……」
「如果你来找我是为了说这个,我要赶人了。」
「小气,算了!本来还想跟你通风报信的,不过看你这反应,我不爽说了!」帝释天性淘气,所以当被聿凯浇了冷水,心里反弹之大可想而知。他干么自讨没趣硬贴人家冷屁股啊!「不用你赶,我自己会走。只是到时要出了什么差错,哼,别怪我没事先通知你。」
聿凯一听不对劲,急忙拉下帝释要他说个清楚。「等等、帝释──别这样,有什么事你就直说!」
「我为什么要听你的?退下。」
蟠龙会里帝释地位最高,他下令,聿凯怎能不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气呼呼的帝释甩门离去。
「我怎么搞的?!唉!」聿凯懊恼地一拍脑门,猛一抬头,忽地瞧见自己照映在落地窗上的倒影。
那张脸,分分明明地吐露了一个男人身陷情海时的不由自己。聿凯脸一红,忍不住抓来窗帘,将窗上倒影掩掉。
烦死了!
囤积了一整晚的烦忧,在一早收到向采苹来信时,咻地飞到九霄云外去。
凯:
今天早上康哥敲门告诉我下午要带我去Frick(佛里克)私人美术馆,他跟我提说你昨晚有打电话给他,问了我的事情。
看到这,聿凯像被看穿心事似的,脸颊忽然一热。康干么多事。忘了跟他交代别说,他就真的没做,呿!
老实说,昨天下午我就想写信了,但是又怕你会觉得我太黏人,所以犹豫了很久,想想想想,没想到最后竟然不小心睡着了。
读到这,聿凯暗啐:「傻丫头,干么为了这种事情烦恼!」
对了,你说你去伦敦,快则三天,慢则一个礼拜……现在时间已经算第二天了吧?你明天就能回来吗?啊,不是催你,我只是问一问。我想你。
晚点再写
──苹
被她这么一问,聿凯突然想起帝释叫他回来的用意都还没说呢。糟糕,昨晚他还让帝释生气,早知道就该多忍一下,不知道现在去示好还来不来得及?
聿凯伦敦的住所是座城堡,不但占地面积大,房间也多。走过连接前后主堡的长廊,聿凯来到专门提供给帝释与其他堂主居住的「后堡」,一进交谊厅没看见帝释,里头只有专心一意盯着电脑萤幕的伊织信二。
「帝释人呢?」
「没看见。有事找他?」
「我要问他找我回来做什么。」
蟠龙五首就属伊织看起来最冷淡,他笑与不笑的唇角只差了不到两厘米的距离,就连聿凯这么善于分析脸部反应的人,也很难从他自制的脸上发现端倪。不过伊织信二并不难相处,若硬要形容的话,就只能够说他像空气。
他有一种不小心就会忽略他仍在身边的奇妙清透感。或许就是因为这样,他才能将搜集各界情报的工作,做得这么完美高超。
「信二──」聿凯念头一转,突然打起伊织的主意,心想信二一定知道。
「你不用说了,帝释昨晚交代过我,要我绝对不能私下透露任何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