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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愈哭愈凶,“你没有诚意……”

  “好吧,这事从头到尾都是我的错。”绣帕全部用罄,他只好贡献出刚换好的衣裳给她抹泪,“你之所以喜怒无常、不可理喻,你会哭你会吐、你会打人你会吼人还外加咬人,也全都是我害的,所以你就别哭了,好吗?”

  她抽抽噎噎地表示,“你在话里拐着弯损我……”他以为她会笨到听不出来吗?

  “我认错,总之是我对不住你。”他沮丧地向她低首求饶,“我求求你别再哭了行不行?”果真是不经一事不长一智哪,今日他总算是见识到所谓的泪眼攻势究竟有多厉害。

  “你承认我今日会这么惨都是你的错?”她泪眼汪汪地抬起脸问。

  “是是是……”他用衣袖再拭去她滚落眼角的串串泪珠。

  “这才像话。”她点点头,将脸埋在他的胸坎前擦净了所有的泪水后,接着就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般,将先前所有的哭意全都收拾妥当。

  余美人哑口无言地瞪着她,备感无力地看着此刻她面上,那副马上又雨过天青的模样。

  算了,只要她别再继续闹下去就好……

  “这几日你的食欲都不是很好,你多少也要吃点。”扶她在床里坐妥后,他坐在床畔,手拿着一碗丹心煞费苦心熬好的浓粥,舀了一匙喂向她。

  “我吃不下……”才吐完一回,整个肠胃犹在不适的她,抗拒地朝他摇首。

  “孩子会饿坏的。”他不死心地把粥喂向她的嘴边,在她不情不愿地吃了一口后,捺着性子一匙一匙地喂她吃。

  “我口渴。”吃完了整碗粥,她拉拉他的衣袖,两眼看向桌上那淡到一点茶味都没有的淡茶。

  “会等儿,你先别喝那个。”余美人将锦被盖至她的胸前,轻声对她吩咐,“我去问丹心鸡汤熬好了没,你安分点歇着等我回来。”

  被揍得从头痛到脚,又不得不好好伺候着她的余美人,在疲惫地走出天字三号房时,突被巷里一道耳熟的男音叫住。

  “姓余的。”

  “你回来了?”他回首一看,没想到那个一年到头都忙着到处比武的盟主大人,竟会在一大早就回栈。

  “你叫我帮你──”靳擎天方走至他的面前,便一手赶紧掩住口鼻,“你怎一身臭味?”

  “被吐的……”整座客栈里的人,除了这个久久才回栈一次的房客外,其他人都已经习惯他身上的臭味了。

  “谁吐的?”生性本就爱洁,并患有洁癖的盟主大人,在那怪味始终徘徊不散时,边问边嫌弃地往后退了一步。

  他无奈地抚着额,“我刚娶过门的妻子。”

  靳擎天先是愣了愣,再一脸不可思议地问。

  “是何方神圣愿意牺牲?”那女人的眼是瞎了不成?

  “乐君楠。”余美人感慨地再报上另一个更让他错愕的名字。

  他忙不迭地掏掏耳,“我没听错?”他们两个不是一年到头都在打,且时时都想干掉对方吗?

  “没有。”

  “你疯了?”他挑高一眉,上上下下地打量起这位气色看上去颇为凄惨的邻居。

  “就快了……”照这情形来看,不用等到孩子出世,他这个当爹的很快就会因照顾一个孕妇而疯了。

  完全想不出他怎会和死对头成亲的靳擎天,也不打算在此时问问他会成亲的个中原由,只打算在办完事后,再去同什么事都知道的东翁问个明白。

  “哪,你要我找的东西我替你找来了。”他一手拎着一大包以油纸包妥的药材,不敢靠近,只敢远远地扔给余美人,“我说,你要这些玩意做啥?”

  “给一大早就又吐了我一身的女人补补身子。”要不是君楠的孕吐不止,加上蔺言索价太贵,又说君楠她没事,只要吐个几个月就成了,他才不会再花大钱另请这位盟主大人找来这些珍贵的补品。

  “又吐又要补?”靳擎天当下只觉得顶上不但闪过了几道闪电,还有阵响雷打过,“难不成……她有孕了?”他不在家的这几个月,这间客栈里究竟还发生了什么事呀?

  “就快满五个月了。”每天都在算日子的余美人,巴不得能快点挨完剩下的几个月。

  状似有点被吓到的靳擎天,先是往后退了一步,而后又退了两大步,在余美人满面阴沉地瞪向他时,他又再连连退了三大步。

  余美人额上青筋登时爆跳了好几条,“给我说清楚,你那是什么意思?”

  以无法置信的目光瞧了他好半晌,在鞑靼凑巧路过时,靳擎天忙不迭地叫住他。

  “鞑靼,快,快叫蔺言来!”

  “谁病了?”鞑靼不解地走至他的身旁。

  盟主大人一手指向对面一身臭味,被打得面颊肿了两个包,满面憔悴兼火冒三丈,甚至神智很有可能已不太正常的邻居。

  “我这就请她过来!”鞑靼只瞧了他一眼,即像见了妖怪似地马上掉头就走。

  深秋已至,炎热的气候早已不再,秋霜遍铺大地,清早推开窗,便可见昨夜滴落在草叶上的夜露,凝结成霜将一园草木披上一件薄薄的霜衣。

  晚起的君楠,一早醒来用过早膳,见着不得不赶赴军中处理要务的余美人搁在桌上的字条后,觉得自己身子已好多了的她,便整理好衣裳,打算让久未出门的自己也跟着出去外头走走。

  “乐将军,你要上哪?”她才步进巷中没多久,手捧着一盅鸡汤的丹心便在她后头叫住她。

  “出门透透气。”她走回丹心的面前,简单的回答完后,顺道把那盅补身的鸡汤给喝了。

  在她喝完就要走时,丹心紧张地跟在她的身旁问。

  “这事你告诉过余将军了吗?”

  君楠瞥她一眼,“我出个门还需要同他报备不成?”

  “可是……”很想逮住她,再将她绑回三号房的丹心,在她一路走向客栈时,忙暗自盘算着该如何让她改变心意。

  “你忙你的,我只是想走走。”她挥挥手赶走丹心,并在巷中拐了个弯。

  奉命得守候在本馆大门里头,而没在客栈外头拉生意的鞑靼,在远远瞧见君楠慢条斯理地走过来时,登时小跑步地来到她的面前拦下她。

  “乐将军,你要出门?”

  “对。”她微微颔首,转身想绕过他时,他却扬起一掌将她给拦下。

  “余将军事前知情吗?”

  她有些不是滋味地睨着他,“我出不出门与他何关?”怪了,现下是怎样?她的一举一动都得同余美人知会过才成吗?

  “等一下,乐将军……”鞑靼在她冷着张脸拍开本馆大门时,只好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最后一关的客栈主人身上。

  手边的生意正开始忙,却不得不抛下两具算盘的东翁,在君楠想走过柜台前时,忙问上一声。

  “你要离栈?”

  “对。”她赶在东翁开始啰唆之前,直接替他把话说完,“我没告诉那个姓余的,我也不需有他的同意,因此接下来你可以闭嘴了。”

  因她有孕在身,惹不起她的东翁,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名余美人对全栈的人下令,绝不可在他不在时让她独自一人出门的女人,在无人敢拦的状况下,一路大步走出栈外。

  “丹心。”东翁在她走远后,朝从本馆里走出来的丹心弹弹指。

  “我不去。”被点到名的丹心,才不想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我还有一大堆衣裳还没洗。她今天还要跟三号房制造出来那堆有如小山的脏衣奋战,哪有空去做别的事?

  “鞑靼。”东翁只好改挑另一个跟班。

  “一定得换我去倒楣?”鞑靼苦着一张脸,实在很不想又沦为三号房房客手中的牺牲品。

  东翁没得商量地朝他摇首,“不去的话,待余将军知情后,你肯定会更加倒楣。”谁教余美人没把她给拴好?拦不住人的他们也只好去补破网。

  他认命地长叹,“我去就是了……”跟去可能会被打死,不跟去……那铁定会死得更快。

  踏上已有许久没走过的卧龙街后,君楠边看着街旁摆着早市,一派热络的景象,边听着后头打从她走出客栈没多久后,就一直放轻脚步,似刻意不要让她察觉的步伐声。

  走了一阵,也刻意离开卧龙街绕至一旁往来错杂的小巷,一直跟在她身后的步伐始终紧跟着她不放,她没好气地止步,回首朝那个人高马大,在人群中想要藏也藏不住的鞑靼勾勾指。

  硬着头皮走至她的面前,鞑靼低首看着这位个头小虽小,可脾气却大得很的房客。

  她不满地问:“你跟在我后头做什么?”

  “余将军有交代,若你独自一人出门的话,需有人陪着你。”还不都因那个不过是出个门,就对自家妻子万般放心不放的余美人,一早在出门前就同他们撂话,要是他不在时她出了什么差池,他就唯他们是问。

  “我不是三岁小娃。”她皱着眉,很不满自己简直就像是被当成个人质来看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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