骏马落后者,是个旗装少女,她不甚优雅的策马急迫却始终追不上。
“和琳, 来呀,来追上我呀!"被称作费莫的清装少年,衣着华丽,似乎出身豪贵之家。
看着似远而近的画面,左婷婷不由得紧紧抓住他的手臂不放。她全身颤抖,分不清是惊慌或是失措。
“这……”她紧张得口乾舌燥,生怕自己遇上鬼魅。
其实他心里被震撼的程度不亚于她,但他是男人,是事业有成的成功男人,他懂得将慌张藏在心中。
他极力安抚她的无措,像是在安慰她,也像是在安慰自己:“海市蜃楼,这一定是海市蜃楼的幻影,等一下就消失了。”
像是受到鼓舞,左婷婷口中不住地念着:“对,这一定是海市蜃楼,等一下就消失了。”
不过,奇妙的景象非但没有消失,反而更加鲜明的朝他们而来。
“费莫……费莫……”女孩急驰。
一匹骏马自他们眼前呼啸而过,费莫意气风发。
另一匹骏马也迫不及待的尾随呼啸而过。
速度虽然很快,但短暂的画面两人都看得很清楚。
简直令人匪夷所思!那两个人,那个叫费莫的清装少年及叫和琳的清装少女和他们两人根本就长得一模一样嘛!
在黑暗中,两人面面相观。
恐怖的感觉油然升起,令他们互相握紧对方的手,互相依赖。
马啼声渐远去,人影也渐行渐远。电梯内灯突然的亮起,电梯开始缓缓启动。
留在两人脸上的是方才的惊魂未定……
门突然打开,电梯门外的人焦急地迎上前,七嘴八舌的问着。
“没事吧!有没有吓到?”
“待在电梯里还好吧?”
“幸好只停了三十分钟……”
两人已被各自带开,横在两人中间的人潮阻绝他们互望的视线,但关心的话语却没有进人他们耳中。
好奇怪的事哟!
左婷婷心中纳闷,一双眼骨碌碌的转着,希望能再一探那个人群后的男子。
被人群簇拥的湛见弘也不禁回首凝望远去的身影,心中居然有一种刀割般的心疼。
第二章
躲在机场的厕所旁偷窥实在不是件光明正大的事。这有什么办法?老头儿们围着云飞说东道西的,也不知有什么好交代,长篇大论说个不停,真是有够烦。
左婷婷快要失去耐心了。
“老头儿干嘛还不走!”她开始自言自语的犯起嘀咕。
眼见左云飞还不过来,他分明看见她在这儿,真令人生气!左婷婷心中开始要发火了。
好不容易左云飞总算藉着尿遁跑到厕所一旁和她相会。
“婷婷。”他喘得差点顺不过气来。
‘有话好说,稳重些。”她老气横秋地拍着他。
左云飞愕然。
“这些话应该是我来说才对吧!”他忍不住拥抱左婷婷,“我这一去要三个月才回来,你要好好照顾自己,不要迷糊,要打扫家里,记得吃饭,地板要天天擦,不要一天擦五次,不要乱花钱,有困难就打电话给我,对方付费的也没关系……”
“好啦,知道了。”
看他临要出门还叼念不休,这些话,不是她要对他说的才对吗?被像个孩子般紧抱的左婷婷想着:她才是姑姑吧!
“你去吧!我会照顾自己的。”她不耐烦的想打发他走。
不过才三个月就可以回来了,又不是卅年生离死别,真是麻烦!
“云飞,走了!”
一道前去大陆的湛海鹏出声催促,左云飞走得很难过,他又忍不住像只老母鸡般念着:“你现在住的房子是海鹏家的,若有人问起,就说……”
“就说我是向海鹏租的,每个月三千元。房子要打扫干净,每天打扫,花要天天浇水……还有什么没说到的吗?”左婷婷对于左云飞标准保姆式的碎碎念已接近忍无可忍的边缘,幸而他要离开一段时间。
尽管有她的保证,左云飞还是很不放心。“我会打电话给你。”他的眼中几乎聚满不舍的泪珠。
“拜托,别太常打。”她不是故意要浇他冷水,而是她的独立生活眼见着要有新开始,她讨厌有人破坏。
再一次的,左云飞紧紧的抱了她后,很不放心的上了飞机。
看着飞机升空后,她才慢慢踱着脚步离开。
离开当然要慢慢的,如果太快万一遇到老头们怎么办?想到此,她的脚步更慢了。
她踌躇的走着、走着,不期然的便一头撞进一个坚实的胸膛中。
“喔!对不起。”摸着可能被撞扁的鼻子,虽然很痛,但是她自己走路不专心看路,怪不得别人。
湛见弘扶住这个摇摇欲坠的身子,显得有些惊奇,“又见面了,小姑娘。”他认得她,正是半个月前和他一起受困电梯里的小姐。
她不可思议的定睛一看——哗!又是那个男人。
“又见面了!”他稍微欠身以配合她那不算高的身材。
左婷婷露出害羞的笑容,“是呀!又见面了。”
道见弘张目四望,机场熙来攘往热闹依旧。“幸好没停电。”
她想了一下,才想起他说的是哪件事。
“回台北吗?我送你一程。”
他的亲切让左婷婷颇有好感。
现代人,已经很少有人如此善良了。
路途中,他们交换了彼此姓名,也仅此而已。
左婷婷还依稀记得云飞告诉过她,不要对陌生人说太多话,容易招来危险。
虽然这个人比陌生人善良一百倍,但他终究还是个陌生人。云飞说的,不可以说大多,左婷婷记在心里。
湛见弘吃饭吃到一半,忍不住要打起呵欠来。
典型的相亲饭。
无趣!
除了无趣还是无趣,他都已经问到想回家补眠了,奇怪对座那位小姐怎么还是一脸兴致盎然?
真是有毛病!
“见弘,你觉得如何?”对方父亲含笑问他。
他不得不尴尬的陪笑,“很好呀!”否则还能说什么吗?难道要他说:这场饭局除了吃得很饱之外,不做其他想法。
“那很好!那很好!”
他只顾着沉浸在自己的想法中,偏偏忽略了一旁双方家长超乎寻常的热络。
待他自神游中归来——
“那我们就订在下周日到府上提亲了。”湛父得意的哈哈大笑。
湛见弘猛一回神,“提亲?谁要结婚了?”他纳闷着东张西望。
对面小姐已不知何时移驾至他身旁。但见她娇嗔又不失亲密地拍着他的肩道:“讨厌啦!不就是我们吗?”
“我们!"他发出了高分贝的尖叫,“开什么玩笑?谁说我要结婚了?”
“你刚才答应的。”女方我见犹怜的提醒他。
吓得他急忙挥动双手以示清白。“我没答应,我不要结婚。”开玩笑,正当春风少年、英俊潇洒之时一头栽进坟墓中,人生还有什么乐趣?
“见弘。”湛父沉下了脸色警告他。
他也不甘示弱的明示:“我刚才什么答应的话也没说,请各位别误会,更别一厢情愿。我虽然不年轻了,但还不想背负一个情感重任。现在,请恕我告辞。”说完,毫不拖泥带水的,他马上闪人。
开玩笑,不走成吗?
分明就是霸王硬上弓,随便塞给他一个他连长相都想不起来的陌生女人,有没有搞错?
此时不走,更待何时?何况依他的经验告诉他,他老爹会一直拿这件事来烦他、逼他,直到把他逼近疯狂边缘为止。
马上下定主意,回到家立刻整理简单行李外出避难。他在郊区有一幢日式的平房,也许老旧,但打扫打扫还是个很舒适的避难所。
事不宜迟,说走就走。他马上加速驾车逃走。
车子飞快驰骋,正如同他纷乱的心思。
开玩笑,吃相亲饭对他而言之所以有趣,只在于看对方的表情神态,及那种伪装出来的娇态,对他来说,这些都不过是闲暇消遣罢了。
相到要结婚?
真是说什么天方夜谭!他才不要,万—一时眼睛没睁开,娶到了个什么可怕的丑妇刁女,造成了妻不贤、子不孝、孙不良的可怕后果,那他还不如早早移民到肯亚去和狮子老虎作伴。
真是开玩笑!
他又在心里抱怨起他父亲的“杰作”,害得他有家归不得!
砰的一声令他紧急刹车。完了!他撞到人了。
脸霎时黑了一大半的湛见弘不禁大叹:今天真不是他的日子,应该要待在家里闭关才是。
他下车一看,被撞倒的脚踏车仍在一旁。被撞到的人正坐在地上哇哇大哭。
哭声之洪亮,看来应没有大碍。
他庆幸车子已在转人巷道内,车速很慢,否则后果就不堪设想了。
“小姐,你没事吧!”他小心的上前探问。
被撞倒的人睁着一眼红肿,无辜可怜的边骂边抬头,“看我坐在这儿也知道有事。”才一抬头,左婷婷就愣住了。
湛见弘也一时呆了果,“你……”怎么这么巧?又是这个小姐。
回过神,他轻轻扶起她,“可以站起来吗?”
左婷婷站起身,全身上下拍了拍显示自己的无恙后,看着倒地的脚踏车心中好生不舍,“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