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娃儿被娘子抢去,男人垮下脸来,「偷捏一下也计较,心儿娘子,妳现在是心疼儿子,不疼相公了。」
殷岩泉眼一瞪,整个人霍然起身,朝那对看似不起眼的夫妻,大步迈去。「陆公子,真是你!」
殷岩泉诧异的脸上,燃起一抹希望的笑容。
这样的眼神太熟悉了。
陆遥知摇摇头,埋怨瞪着闭嘴傻笑的儿子,「还哭,都是你,没事引来那些讨厌鬼做什么?娘子,咱们换家酒楼如何,这里的东西儿子不喜欢,他喜欢吃肉包子,咱们带他去买肉包。」
说起谎来他面不改色,才足月的宝宝连牙也没有,哪能吃东西?
「慢着,陆公子!」殷岩泉心一急,伸手拦住他们。
陆遥知凉凉的看他一眼,口气有着嘲讽「你让我们一家三口差点没机会坐在这里,这会儿还有脸挡在我们面前?」
殷岩泉红了脸,「陆公子,我很抱歉,你知道我是不得已,我有我该做的责任……」
他看了看那头抱着娃儿的湅无心,「翻山岩那一役后,我想了很久,为我遭人煽动而做的举动,深感不齿;对于尊夫人,过往也许有她的原因在,而我相信,她与你在一起,女魔的称号早已消灭了。」
他将注视调回陆遥知身上,「陆公子,你方才一定听了我们的谈话,此时,如果有你和你夫人协助我们……」
陆遥知打断他的话,懒得听下去,「你此时应该已是陆府半子了吧!哪还花费这么多精力去卖命?我劝你好好享享清闲,在家陪陪妻子不是很好。」
比起半年前,殷岩泉的模样要憔悴多了,大侠之路显然不好当。
殷岩泉正义凛然道:「男儿志在四方,如今武林有难,祸患未除,我又哪有工夫去谈儿女大事?」
陆遥知挑了眉,意思是,陆家的乘龙快婿还没到手啰?那可有得等了,天下间让他们看不顺眼的歪魔邪道一天天出现,要何时才能消灭得完?
不过,这都不是他的事了。
「陆公子,我保证不会再发生上回的事情,我求你帮帮我们,难道你忍心看着寻常百姓,遭受恶势迫害,死于非命?」
陆遥知冷冷瞄了他一眼,依然不为所动,勾着妻子转了身,拒绝之意很明显。
「陆公子,你不想替你妻子平反,让世人见识到她侠义的一面?」
陆遥知嗤鼻一笑,他再也不会为了这种不实的名声,让他的妻子身受险境。
就算世人都误会心儿又如何,死了多少人又与他何干,说他狠心也好,他只要心儿好,才没工夫去理其它人的闲事。
「陆公子,我恳求你和你夫人再多考虑一下……」伸手想搭上他肩,却在陆遥知一个冷眸回瞪下,僵在空中。
「殷岩泉,知道我为什么总跟你们避的远远的,不让你们有机会碰到我?你听过千年灾星降临的传说吗?凡被灾星碰过之人,一定会被克死,那姓水的女人就是最好的例子。」
「陆公子,你说这话什么意思?」殷岩泉瞠大了眼,悬空的那条手臂陡地缩回。
「什么意思,你可以去东庄镇、河东镇,白仙镇,或者绥河村、九阳城,那几个一夜间爆发瘟疫的城镇问问,瘟疫发生前,是不是有人好心从外带回一个流浪汉?
「是不是凡有接触过流浪汉的人,皆莫名感染怪病身亡?可以多跟你说一点,那个流浪汉,就是本人我。」
「你指……你就是那灾星?」殷岩泉抽口气,不该听信鬼怪之说,但那几起骇人听闻的病原确实无从解释,「可是,你和你夫人……」
「心儿是注定和我在一起的女子,为了保护我妻子,我不容许任何人伤害她,任何会让她有危险的事情,我也不会准她去做,」黑瞳里有着不顾一切的狠戾。
「现在你听好了,别再想拦着我,不然,我一恼起来,莫怪我让这客栈里所有人都死于非命!」他冷冷一笑,「或者你现在觉得,世上最危险,最该除去的魔头,其实是我才对。」
不管那家伙是否吓的脸色苍白,陆遥知抱着儿子,一手搂着妻子,一家三口,就这样潇潇洒洒退场。
出了客栈,湅无心偏头一瞧,身旁的男人嘴角上扬,似乎为他引起恐慌而感到自豪。「你做什么这样恐吓人家?」
他不是相当厌恶自己的灾运?什么时候变了?
「怎样?为夫有没有大魔头的架式?」
湅无心白他一眼,低头瞧着自己儿子,缓缓道:「让入唾骂这么有趣好玩?」
「人家称妳妖女,我总得有个响当当的名讳才匹配呀!我决定了,娶妻随妻,既然妳被人称魔女,那我也来当个一代魔头好了。
「妳不是教了我一套剑法,邪剑配魔煞,也挺神气的不是吗?」他扬起得意洋洋的笑容,搬弄着自己的指头,「孤星邪剑怎么样?不好,这名字不威风,有了,叫煞星邪剑如何?听起来威风又威严,保证可以让大家一听就吓破胆。」
「咯、咯!」窝在娘亲怀中的娃儿,咿呀笑出声来。
「哎呀!你这小兔崽子,这名字有这么好笑吗?怎么不学学你娘,尊重你爹我这一家之主的决定,告诉你,等你长大后,你爹我也会帮你想个名号,以后咱们一家三口一登场,多威风,看谁不避我们避得远远的。」
真是够了,湅无心莞尔一笑。「不管你有没有什么伟大的称谓,都是我喜爱的男人。」
「你听见你娘说的话没?她说这名字……」他怔在原地,像个笨蛋一样露出傻呼呼的笑容。
半晌后,才拔腿直追妻子的背影。「等等,心儿娘子,别走这么急啦!等等,心儿踉子,妳再把方才的话说一遍!」
修长身影追上了那抹倩影,他脸上的笑痕扩至耳际。
嘿嘿,像他这种讨人喜欢,心地善良又热情的男人,普天之下能有多少个,娘子怎么可能不爱上他嘛!
「娘子呀!既然妳这么喜欢我?为夫可以问个严肃的问题吗?」
「要问什么?」
「在娘子心中,究竟是樱桃重要,还是为夫重要呀?」他想着衡量自己究竟该不该诚实相告,他想用樱桃来酿酒,若滋味佳的话,可以做点小本生意,现在有孩子要养,再多的金银财宝总有一天会用完呀!
「娘子、娘子?」不会吧!她还真想?
「娘子?」
「你说呢?」
他说?他又不知道。
尾声
「你们听说了没?那李员外前阵子一家染上恶疾,花了把万两银子请来各地名医,全都束手无策,差点一命呜呼,后来让一位医术高明的姑娘救回老命。」
「说到这奇怪事,升平村也是,一夜间数人全染上不明原因的瘟疫,本来还以为两年前的鬼怪事件又开始了,幸好只是虚惊一场,那群人一觉醒来,所有染病的人全好了。」
「真有如此神奇之事?」
「还有更多邪门古怪的事咧!你们还记得半年前,闹得满城风雨的丧魂邪教,不过一夜工夫,那群邪魔爪牙,却死于突如其来的一场大火里,邪教就此消失了。」
临桌一名清秀儒雅的男人,不小心窃听到这番话,让茶水呛的猛咳,引来他身侧女子的斜睨。
「究竟是谁有这本领一人独搅毒窟?」顿了顿,随即猜测道:「不会是那消声匿迹一段时间的女魔头吧?我想来想去只有她有这种本领,说不定是丧魂邪教的弟子,因为碍了她的道,抢了她的恶名,所以杀人灭口。」
「说到女魔头,那无缘坐上水家堡乘龙快婿的楚堂主不是惨死在她手下,听说她连水家姑娘都不肯放过,那一次擒拿疯魔之战,女魔表面上和正道之人合作,谁知却借着战友受伤之际,铲除正道人士,幸亏五君剑的殷岩泉身手矫健,带了不少人脱困,可怜的水姑娘,人还遭到女魔毁容还疯了呢!你们说,这女魔还有良心可言吗?」
「要不是良心被狗吃了,哪还叫魔头。」
「可不是嘛!我还听说那女魔有了夫婿,听说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这可怎么得了,两个魔头存于世,唉……武林浩劫呀!」
临座的那对男女静静的用完膳,男子牵着女子的手,回到楼上厢房内,阻绝那一声鼙悲叹讨伐声。
「原来你那日骗我说要去猎户家拜访,过了三日才回来,是跑去丧魂邪教待着了。」湅无心凝睨着那正在关门的男人。
害她挂心了三日,这家伙居然一声不吭带着他的「天赋异禀」跑去把邪教灭了,真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妳会怪我多管闲事吗?还是怪我把妳的名声拖累得更坏。」拥来爱妻,陆遥知轻轻在她额上偷香,再放开她。
湅无心摇着头,她向来不在意名声,「我知道你心软,不会见死不救,只是,你不该瞒着我才是。」
「娘子妳不也一样,自己偷偷溜出谷,替那些因为得沾了我的灾而濒临死亡的人救治,也不告诉我一声。」还得从别人嘴里听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