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开。」女子抬高清目,秋瞳中有抹冷冷的寒意。
无视那张冷颜,郑浩然风度翩翩地展露笑容,「在下是白傲山庄的郑浩然,实因姑娘的美让在下情不自禁想上前认识,如果姑娘不介意,可否让在下作东,带妳走一趟……」
「我说让开。」
「姑娘……」
砰!
无人知道这姑娘啥时出了手,只见郑浩然被一股劲道甩到一边,连人撞上桌。
霎时一片寂静,数十双眼直盯着狼狈起身、面子尽失的郑浩然,
脸上有着受辱和不堪遭受此等对待的愤怒,箭步追上已踏出门坎的女人,一掌粗鲁的攫住她的玉臂。「姑娘何必如此动粗?我纯粹是好意邀请妳,妳别把我白傲山庄的人看成是好欺负的对象,这般高傲做什么?」
女子不为所动,该说她自始至终都是冷凝着一张脸,但她的眼神却骤然变冷。「放开我。」
「除非妳告诉我妳的名!」或许因为出生富贵,多少沾染上富贵子弟的习性,郑浩然端出公子爷脾气来,自认受他青睐的女人不该这么不识抬举。
「你找死吗?」她的声音如同眼神一样冰冷,一个旋身,玉指反扣在这斗胆碰她的男人肩上,绝艳的娇容上有抹冷笑,她加重指劲,灌入一股寒气入他的肩胛穴。
一股如万虫啃食般的痛楚,令郑浩然嘶声大喊,整个人在地上不停翻滚。
女子冷眸一掠,不想欣赏他难听的破嗓门,朝外迈了几步。
「人家姑娘明明都讲白了,还非要强留她,不是自己找打嘛!」
凉凉的声音自她身后窜出,寒目轻轻一兜,朝那蹲坐门边,衣衫褴褛,披头散发的男人看了一下才离去。
那双眼像两潭深邃无底的冰寒湖水,让人打从心底起了寒意,男人搓搓身子,差点以为严冬提早几个月到了呢!
回首听着众人嘴里不断辱骂着那名恶毒的红衣姑娘,男人撇撇嘴,「怪了,明明是这家伙无礼在先,怎么没人指责?」
「你这乞丐啰唆什么来着!」店小二挥动着扫帚,对这熟悉的声音蹙起眉,忽地顿悟般地叫道:「原来方才就是你在这里叽叽喳喳的,去去去,你这乞丐还不快滚开,别挡在客栈门口,把晦气沾进来!」
不让店小二的手沾上自己的衣袖,男子利落一闪,退到几步远,嘟囔道:「要我走就说一声,别这么不客气的动手动脚,我只不过是想进来叫笼包子吃吃,居然说我像乞丐。」
「笑话,你这身模样,不是乞丐是什么?」
被指着鼻子骂乞丐的男人低头审视自己一身沾泥又沾土的打扮,嗅了嗅微带霉味的衣袍,啐嘴一声。「啧啧!原来我还真像个乞丐咧!」
露宿林野半个月,是该找个地方打理自己了。
堵在客栈门口看热闹的人群一时半刻是散不了,摸摸空腹已久的肚皮,男人对着橘红色夕阳苦笑,客栈进不得,看来又得露宿林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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丛林密集的郊野,「咻咻」飞掠过数十道身影,从四面八方而来,齐一朝同一目标逼近。
「女魔,看妳往哪里逃!」
语落,各方好手从高空落下,各自摆好阵势站定位,将一袭火红色衣的女子团团围住。
「妖女,这次联合我们六大门派,定要将妳就地正法,以祭在妳手下枉死的冤魂。」手持拂尘的白眉长者指着中央女子大斥着。
湅无心面无表情,冷冷清目绕了一圈,这群人真不腻,追杀她一天一夜都不肯休憩。
「昨儿个算妳命大,让妳逃脱,今日我就要为莫掌门报仇!」
一个手势,众人齐一拥上前,各自使出看家绝招来对付湅无心;就见一条红光穿梭在刀光剑影之中,轻而易举地横穿低掠过一样样置她于死地的狠招。
一刻过后,仍旧没有人伤得了她分毫,众人心惊,她的功夫未免厉害得吓人,但也有可能她擅躲不擅攻,于是更加快了攻击的狠辣与速度。
「洒石灰!」白眉道长下达指令,企图模糊她的视线。「两个攻她左,两个攻右,正反包夹,取她人头。」
这套诛邪阵是他们苦练一年,为的就是要收伏这妖女,替武林除患。
可惜,白眉道长的自信,在湅无心的衣袖掀起的瞬间毁于一旦。
不过眨眼工夫,一针针带劲,精准穿刺咽喉的细针,瞬间令数十人踉跄倒下。中针之人容貌狰狞,直抱着喉部发出「咯咯」让人心颤的惨叫。
白眉道长脸色一青,环视一地哀号的伙伴道:「好恶毒的手法,妳想让他们痛苦等死。」穿透喉部的伤口不是普通人能治愈,只能任凭血流至死。
「比恶毒,敌得过你们阵势里的蚀骨爪吗?」若她吃上一遭,全身筋脉将断裂,所谓的名门正派不也净做些洒石灰的卑鄙之事。
白眉扶起湅无心身前那只剩半口气的青城弟子,想拔针却下不了手,他咬牙道:「是贫道高估自己的能力,罢了,只求妳高抬贵手,以妳从医圣那习来的医术救救他们,我答应日后不再计较妳过去的所作所为。」
她唇角勾勒起嘲讽的线条,「我若救了他们,你们会停止追杀我吗?」
「妳说呢!」
凤眼一抬,见那原本言欲求合的白眉道长,将功力集于右掌挥来,准备搏命一击,将她毙于掌下。
红唇讥诮的一扬,又来这种暗地里使计的低下招数,这人怎么还玩不厌?
第二回合又开战,不稍片刻,这喊打声即化为乌有,林野间,弥漫着一股骇人的死寂。
耳根子终于清净了。
寒眸冷觑着零零落落倒成一地的正派人士,湅无心双目微微一低,白洁的手背沾了几滴碍眼的红血珠。
她先前不出手的原因,就是不想在这荒林里弄脏自己的一双手。
几里远外,有潺潺的流水声,霍然转身,她朝那方向前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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鼻间隐约嗅得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弯眉一拧,朝着山间小溪水前进,这股味道益发严重。
不久,眼前出现一条涓涓溪水,四处堆积着不少黑色大岩石。清眸扫过黑岩边伏躺的一具不知是死是活的躯体,湅无心朝溪水边前进。
那股血腥味是从这人身上传来,三横一竖的刀口,看来下手时毫不留情,显然是想将此人杀害,不留活口。
八成是遇到劫路的贼人,被夺身上物外,顺便连小命也赔了。
「好了、好了……这回终于可以死透透了……死了也好……天下终于太平了……」断断续续近似呢喃的声音,不大不小,恰好飘入她耳里,掬水的动作轻轻一顿,继而继续。
「老天这回……一定会如我的愿……不用烦恼再带给人灾祸……这回一定成功……不会又死不了了……」
拧干一条丝绢,她拭干双手,眼角无意朝黑岩处一瞄,血流这么多,这人理当活不了,怎能还废话这么多啊?
收起绢帕,无声的脚步缓缓朝右方逼近。
「一定要死透透呀……让我解脱……啊!该……该死……妳、妳怎么会在这里?」为什么在他预备断气前又出现活人?
黑眸缓缓眨了眨,眼前仍然模糊一片,隐约见到一个红衣长发女人,伫立在旁俯视着他。「别……别靠近我……我不需要人救……」一口气几乎提不上来,他想撑起身子却无力。
湅无心凝望着他脏乱的容貌,冷清的嗓音中多了一丝讶异,「我不会救你。」
这浑身落魄脏兮兮,还说着奇怪话语的男人,不就是三天前在客栈外让她留下奇怪印象的男人。
「不会救……好,那很好……老天爷没教我失望,就让我慢慢等死……」他似乎放心了,双目紧闭。
湅无心未移动半分,盯着他孱弱的气息渐渐趋于平缓,以为他终于要断气之时,却被他突然一个猛咳止住了欲离去的脚步。
「咳咳……可恶……我等了这么久……到底什么时候才会死透透……」
这家伙的命真硬,居然还没死?
忍下心中诧异,她仔细打量他出血的四条伤口,顿时一抹了然浮现于眼中。「你的伤口虽深,却未触及要害,要死不容易,残废倒有可能。」
黑目吃力一张,「怎么……妳还在……哦……妳干什么……该……该死……妳别碰我……」肩上微热的触感让他想尖叫,可是心有余而力不足,这女人在他残破的身上点了几处穴,几番挣扎却徒劳无功后,他只觉得更累、更痛,血色尽失的脸庞益显苍白。「不要……别碰我……别救我……」
「我改变心意了。」期待等死的人她生平第一次碰见,好奇,所以她偏偏不让他如愿。
不理会他难听的喳呼,搀扶起那没几两重的孱弱身子,湅无心寻找适合替他疗伤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