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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意已决,不可能改变。”阿美冷笑。

  “可是——可宜已经离开了。”仇战忍不住。

  “那是她的事,”阿美得理不饶人。“她倒精,一走了之,可是所有责任得由田哲人负。”

  “阿美,事情没到这么糟的地步吧?”宿玉柔声说。

  “我不再要这男人,我只要钱,他所有的钱,”阿美冷冷森森地说:“他有本事,可以把叶可宜找回来,他们之间不是有爱情吗?”

  “前一阵子你为什么不要求离婚?要在可宜离开之后?”仇战问。

  “我岂能便宜他?”阿美不屑地望着哲人。“受了那么多年的气,今天我要报复,我要他人、财、名誉皆失,一无所有。”

  “他是你丈夫。”

  “他对我像丈夫吗?我只不过是生孩子的工具、一个免费的女工人,我受够了。”

  “你根本——处心积虑的做这件事。”仇战说。

  “我是,我承认。我卑鄙吗?”阿美大笑。“他有权那样对待我,我不能报复?”

  “你们曾是夫妻。”宿玉说。

  “夫妻是什么?衣服而已。”阿美仇恨地对着哲人。“我要他名誉扫地,一无所有。”

  宿玉的心一直在收缩、收缩。人心太可怕,怎么阿美会变成这样?她不能相信。

  第八章

  几天了,宿玉一直情绪低落,除了上班之外,她谁也不见,躲在家里看闷书,又向命运发脾气,为什么“它”如此的捉弄人?她和之浩,哲人和可宜,天白和灵之,现在还得加上仇战,难道真有命中注定这回事?

  她告诉母亲说谁的电话都不听,找上门来也说不在。她要仔细地想想,心中存着太多事,她想理出头绪。

  这两年来的日子简直是“混”过来的,不记得中间发生过什么事,也不想记得。之浩的去世仿佛也带走了她的一切。然而——真是这样吗?现在她也开始怀疑。她和之浩的确有极快乐、美丽的日了,然而他对她的伤害却比任何事、任何人都大,留下永远无法弥补的痕迹。那么她对之浩的刻骨铭心到底是受或恨?或两样都有?

  她不知道。

  母亲进来告诉她,仇战又来电话。她漠然摇头,坚持不接听。

  “人家得罪了你吗?”母亲不满。

  “我烦。好多事我想不通,现在不想见任何人,不想听任何声音。”她烦躁地说。

  “刚才天白和灵之也来过,看人家双双对对的——”

  “妈,请不要再刺激我好不好?你想我怎样?随便找一个嫁了?或是干脆去死?”

  “不听就算了,不许乱发脾气。”母亲皱着眉退出去。“好像吃了火药般。”

  她叹一口气,谁能了解她呢?连可宜都离开了——猛然间想起哲人,这两天他怎样了?他和阿美之间的事摆平了吗?或是阿美真的翻脸不认人?

  好想打电话去问。却又提不起劲,心中烦乱她怕说错话。可宜走了,阿美又如此对待他,他受得了吗?

  忍不住站起来,还是打电话给他,问清楚了也好安心。哲人是那么接近的朋友。

  母亲的头又探进来。

  “电话。长途电话。”母亲语气相当重。“可宜打来的,听是不听。”

  ☆☆☆

  “听,听,当然听,谢谢妈妈。”她狂奔出去。

  可宜的声言清晰地从另一端传来。科学发达真缩短了人与人的距离,新加坡打来的电话跟在香港打的没有分别。

  “翡翠?好吗?我已经安定下来。”可宜愉快地说。

  有些话冲到口边,她强忍下来。还是不说的好。

  “很好,此地所有人都好,”她吸一口气。“他们打电话给你了吗?”

  “你一定想不到,是仇战打来的,”可宜笑。“他抱怨说我一走他就开始见不到你。”

  “别提他,我很烦。”

  “矛盾的烦,是不是?”可宜极了解她。“有矛盾是好事,我让他耐心等待。”

  “请勿害他。”

  “其实你根本喜欢他,只是不敢承认,”可宜一针见血。“你觉得喜欢他会对不起之浩。”

  “我——从来没有这么想。”

  “你钻进牛角尖,自从英之浩死后——”可宜说:“我们也不会逼你,你聪明,总有一日走出来,你会知道怎么做。”

  “你肯定知道是这样?”

  “甚至你有什么决定,我也猜到九成。”可宜笑。

  “你居然知道我的决定?”

  “看着来。我把你可能的决定告诉了仇战,以后他为我证明。”

  “不要如此算计我,我们是好朋友。”

  “你不接仇战电话,是吧!也不见他。”

  “他倒什么都告诉你。”宿玉笑。

  “有什么办法呢?我是惟一能了解的。”

  “你不了解,甚至我也不了解自己,我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每个人都一样。我了解自己吗?做所有事——也不过一时的冲动。”可宜说。

  “你——后悔了?”

  “又没有那么严重。”可宜说:“不论后悔与否,我知道这次做对了,理智上应该如此。”

  宿玉想起阿美对哲人的样子,心中发冷。可宜对不对呢?好难说。但——绝对在这个时候不能告诉她。

  “哲人没找过你?”宿玉问。

  “没有。他大概忙。”可宜声音很正常。

  “是,是,他极忙,”宿玉夸张地说。“我们都没有办法找到他。”

  “你知道——阿美的情形吗?”

  “知道。一切很好,”宿玉吸一口气。“那天——你走时,后来他们赶来,他们一起来的。”

  “这正是我希望见到的。”可宜像松了一口气,“希望阿美能谅解。”

  “你曾以为她会不谅解?”

  “不知道。我并不了解阿美,”可宜慢慢说:“而且——我有个奇怪的感觉,可能是错的——我觉得阿美并不只是我们表面上见到的那样。”

  “也——不至于吧?阿美分明是个老实的小妻子。”宿玉故作开朗。

  “希望如此。”

  “可宜,你变得好奇怪,疑神疑鬼的?”宿玉叫。

  “我不知道。这次我走——哎!不说了。”

  “怎么又不说了呢?最讨厌这样。”

  “只是我的感觉,不一定对,”可宜犹豫一下。“我感到阿美很特别,面对面时她对我很好,可是我一转身,她又是另一副神情。”

  “你敏感吧?”

  “但愿是。我不只一次有这种感觉。我认为——如果我不走可能会发生什么事。”

  “更离谱了,是不是?”宿玉只能干笑。可宜真有那么灵的第六感觉?“发生了什么事呢?”

  “没有最好。你知道,我自己没关系,但不能让哲人有一丝损伤,我不允许。”

  “你对他这么好,他知道了一定好开心。”

  “开心并不重要,最重要的是他能保持他所拥有的。”

  “你的离去,相信他已所剩无几。”宿玉说。

  “我并不重要,真的。他苦干到今天,我不能看见他变得一无所有。”

  “可宜——”宿玉几乎忍不住要把真相讲出来。可是——这太残忍了,是不是?她独自在外,让她过点安宁的日子吧!

  “我担心的不对?”可宜问。

  “是担心得过分,”宿玉再吸一口气。“哲人见过大风大浪,阿美也是绝对纯良的小妇人。”

  “那我就绝对放心了,”可宜说:“明天开始我要正式工作,我会开始大忙,有空你可以来玩,此地很不错。”

  “我会。有空你给我电话。”

  “一定。喂——好好考虑仇战,你不觉得他的突然出现是缘分吗?”

  “没有那么多缘分,”宿玉苦笑。“不想害人家在我这儿白白浪费时间。”

  “太固执了。旁观者清,旁观者也替你可惜。仇战是个一心一意的人。”

  “你叫我怎么说呢?除却巫山?太老土了吧!”宿玉笑。

  报纸娱乐版的头条新闻,田哲人突然辞去电视台的高职,为的是私人理由。新闻界对“私人理由”颇感兴趣,他们的猜测是:与家庭有关。

  看到这消息的宿玉很沉不住气,立刻打电话找哲人,公司、家里都没有,连他和可宜以前那个小窠也没人听电话。宿玉很急,很担心,他到哪里去了?会不会做傻事?可是因为阿美的压力和威胁他才出此下策?

  愈是找不到他愈是心焦,她连上班都没有心情。吃完午饭,索性请半天假,她想去找他。这个时候他最需要朋友,对不对?

  她去每一个他可能出现的地方,都没有他的影子,连他们常去的那家酒廊都找了。

  四点多的时候,她站在街上叹气。又累又渴又焦急,哲人没有理由失踪,他也不该是个冲动的人,但是,他到哪几去了呢?

  街上车来车往,行人摩肩接踵,烦乱之中,她想起了仇战,为什么不找他一起去寻哲人呢?立刻她门进一家店子借电话打。

  仇战家没人听电话,响了很久、很久。连他都不在,今天运气实在不好。街边报摊上晚报都出了,田哲人三个字斗大的印在上面,居然有“婚变”两个字。香港的记者真是厉害,没有任何消息逃得过他们的手指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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