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聪明的丫头,分析得脉络清楚,条理分明。」枫红在外面鼓掌笑道。
雪染皱起眉,「你能不能闭上嘴?」
侍雪微微怔住,枫红的那句赞扬让她隐约想到什么……丫头,是的,黑罗剎就喜欢叫她丫头,只是黑罗剎的声音中是阴冷的嘲讽,并没有枫红公子这般的恣意痛快。
「公子,你真的想得到魔杖吗?」她轻声问。所有的矛盾、所有的麻烦都来自那根魔杖,如果没有它,他们现在还平静地在雪隐城生活。
「嗯。」历代城主的遗命他一直谨记在心,历经百年,属于他们雪家的雪玉也该拿回来了。
「行歌他们回来了。」枫红扬高声音通知他们一声,顺道问向来人,「初舞那家伙现在怎么样了?」
「我们没有见到初舞公子。」薛墨凝的声音听起来好像惊魂未定,「我们半路又遇到了黑衣人,应该是黑罗剎的手下,幸亏行歌公子保护我,才得以平安无事。」
侍雪闻言一惊。黑罗剎居然又分出人马去攻击行歌公子和薛小姐?那初舞公子呢?会不会初舞公子又再遭毒手?
她推了推雪染的手臂,「公子,你去看看薛小姐吧。」
他没有动,大概已料定外面的人会走进来。
不久,行歌和薛墨凝同时进屋。
「你们刚才去了哪里?」薛墨凝刚问完就看到在床上躺着的侍雪,「侍雪怎么了?」
「我们也遭到黑罗剎的偷袭,他把侍雪的脚砍伤了。」枫红充当解说者。
行歌看了他一眼,「你当时跟在身边?」
「是啊。」
「为什么你不帮忙?」行歌的眼神每次看到他的时候,并不像面对别人时的温和友好,他好像总在戒备着枫红,连嘴角温暖的笑容都很僵硬。
「我当然在帮忙啊,不过雪染说他们雪隐城的人不需要外面的人帮忙,就连侍雪这个丫头都是他亲自抱回来的。」
此话一出,侍雪和薛墨凝同时变了脸色。
行歌的目光还是直看着他,「你不是想去见初舞吗?为什么半途离开?」
「怕他们走错了路,所以特地跑回去帮他们带路,谁知居然会出这种岔子。」枫红笑嘻嘻地迎视着他,「其实我就算是不回头找他们,也一样见不到初舞,对不对?」
深深地看着他,行歌几不可察地一笑,「倒也未必,那些黑衣人偷袭我们的时候,如果你在身边,也许可以尽快把他们打跑,就不会耽搁这么久了。你知道,我向来不喜欢杀人,所以下手太轻才会多费了点手脚。」
「也许吧,」他耸耸肩,「没发生过的事情谁又知道呢?」
薛墨凝悄悄走过他们身边,定睛地看着躺在床上的侍雪和坐在床边的雪染。
「她的伤势严重吗?」
枫红代为回答,「伤口虽然深,但是还没有割断筋脉,也算是手下留情了,而雪染也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冰块,一直帮她镇敷止疼。」
「还需要我找大夫吗?」行歌问。
「不必。」雪染头也不回地问:「你们不觉得屋子里的人实在是太多了吗?」
行歌率先会意,静静地退出房间。
枫红则边走边哈哈笑道:「这主仆情深的场面还真是感人,幸亏我知道你已经有了未婚妻,否则我肯定会以为你要娶这丫头呢。」
在他远去的笑声中,薛墨凝脸上的血色一点点退却,她伫立在那里,怔怔地看着床上的侍雪。
侍雪强笑着对她说:「薛小姐受惊了,赶快回去休息吧。」
她将视线转移到雪染的背影上,「雪公子,你没有话要对我说吗?」
「没有。」
他冷漠的响应终于引起薛墨凝的反弹,「难道只有外人才知道你我的关系?难道只因为我姓薛,就得不到你应有的一丝垂怜和关切?难道我竟然比不上这个丫头吗?」
侍雪看到雪染的脸色变得阴沉僵硬,知道公子动了气,急忙给薛墨凝使眼色。
她却丝毫不领情,「我和妳家公子的事情用不着妳从旁提醒。」
「出去,别逼我说出更难听的话。」雪染霍然起身,虽然依旧背对着她,但他的怒气连薛墨凝都感觉到了。
四周的空气霎时变得冷凝,冷得似乎随时都可以落下凝结的雪花。
薛墨凝捂着脸,转身一路狂奔出去。
侍雪松了口气,低声说:「公子,你对薛小姐不应该这样冷淡,即使你给不了她想要的温存,也不要太伤她的心。」
「要嫁给我,就已经是她的悲哀,这世上有谁能不被人伤心?难道就因为她是个大小姐我就得迁就?」
每次侍雪想为薛墨凝说话时,雪染的脸上就会露出那种寒如冰封的冷漠。
她耸耸肩,唇角不自觉上扬。
「妳最近笑得太多了。」雪染忽然按住她的嘴,「到底有什么事情值得妳笑的?」
侍雪愣了下,「没有什么。」她笑过很多次吗?想了想,似乎是的。
面对枫红公子的时候她笑过,面对黑罗剎的时候她笑过,面对薛小姐的时候她也笑过。她的确笑得太多了。
「公子,天色有点晚了。」她提醒他,外面已经夕阳西下了。
「肚子饿了?」他误会了她的意思,「我叫行歌的人给妳准备吃的。」
「不是不是,」她现在哪有心思吃饭?「我是说,天色晚了,公子你、你该休息了,如果公子精神还好的话,可以和行歌公子、枫红公子聊一聊,黑罗剎之后肯定还有别的行动……」
雪染俯下身,脸贴得她很近,她的呼吸骤然像被夺去似的,眼睛不知道是该张开还是闭起来。
他的双手忽然从她的身下穿过,将她横抱起来。
「公子!」侍雪惊呼,不知道他要做什么。
但他只是把她抱进里间的大床,轻放在床的内侧。
「公子……」
「这张床可以躺两个人。」他说着,竟然和衣躺下。
「公子,不可以的!薛小姐就在外面,今晚我若睡在你这里肯定要惹她不高兴……」侍雪急切地说。
「闭嘴!」他低喝,「妳以为我还会给黑罗剎机会伤害我身边的人吗?」
「但是……」
一只手臂从她的背后环过,将她密密地搂住,她心跳瞬间加速,身子颤抖了下。
「公、公……」
「是脚疼?还是冷?」
公子的呼吸紧贴着她的脖颈,她从来没有靠他这么近过,这一刻,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的颤抖绝不是因为脚疼或是冷,而是太过激动,天知道,她的心从来没有这么温暖过!
「公子,黑罗刹说他知道公子的弱点,他还曾经偷窥到公子的雪隐七式。或许他最想夺取的目标并不是武十七的魔杖,而是公子的雪隐剑法.」
侍雪背对着他,看不到他的表情,雪染只是收紧手臂将她更深地拥入怀里,从微冷而又沉静的声音里,透出一股让她安定的力量——
「我的东西,从来就没有任何人可以夺走。」
第七章
这一夜侍雪睡得很沉,不知道是因为伤痛让她疲惫,还是雪染的怀抱太过温暖,清晨吵醒她的是窗外的小鸟,醒来后,她迷迷糊糊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该给公子准备洗脸水。
揉揉惺忪睡眼,发现公子的手犹抓握着她的耳垂子,她忍不住偷偷的扬起一抹甜笑,对喔,昨夜她是在公子的怀抱中睡着的。
轻巧的翻过身面对他,她贪恋的看着公子的睡容,睡着的他就像个……无害的孩子!他的肤色异常白皙,比起一般男人的粗犷未免显得太精致了一些,这也是他看上去总是很苍白柔弱的原因之一。
她的视线慢慢往上移,移动到他长长的睫毛上。她一直没有注意到,公子的睫毛竟然比女孩子家还长。
忍不住她噗哧笑出了声,那两排羽睫抖动了几下后忽然张开,幽冷的瞳孔中还有着几分迷蒙的睡意。
「公子早。」她习惯性地道了声早,双颊瞬间一片嫣红,身处在这种暧昧的状况下说出这句话,听起来实在是暧昧到了极点。
雪染并没有立刻反应过来,只是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才忽然开口,「脚还疼吗?」
也许是因为刚醒来,他的嗓音有些沙哑,却带着撩拨人心的魅力。
「好多了。」她想起昨天敷在脚上的冰块,「公子从哪里弄来的冰?」
他没说话,只是深深地看着她,抬手轻揉握着她的耳垂。
一股暗潮透过他的手隐隐流动在两人之间,她的心跳动得厉害,公子这是在高兴她的脚伤好得如此快吗?一向冷如冰的公子其实也有属于他的喜与乐,只是他从不表露于外,十二年的相处,他一个细微的动作她就可以清楚知道潜藏在他冰冷面容下的情绪。然而此刻他的高兴却换来她的担忧。「难道,公子您又随便使用雪隐七式了?」
他还是没说话,不否认也就是承认。
「老城主说过,不是最危险的时刻,公子绝不能使用雪隐七式,这不单是因为怕剑法泄密,更因为它关系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