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生什麽气?!」杨舒澐提高音调,怒火急速飙升。「对啊!我为什麽生气呢?我们伟大的蓝天农场骆老板钦点我替他生个女儿,我应该感到无比光荣才对,我怎麽敢这麽不识相还生气呢?」
她先朝他挤出虚假的灿烂笑容,随即变脸高喊:「你作梦!我永远不会再和你签订另一个契约,要我回去只有一个办法,除此之外,绝无可能!」
「什麽办法?」骆效鹏非常虚心地求教。
「自己想!」这么简单的答案还需要问她吗?大笨蛋!
杨舒澐开门後走进公寓,用力关上门,将他拒於门外。
骆效鹏苦恼地望著紧闭的门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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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之後,骆效鹏没有再出现了。
眼看著一天又一天,一个礼拜又一个礼拜过去,杨舒澐每天引颈盼望,却仍是不见他的踪影。
她真的把他赶跑了吧?杨舒澐难过地猜想。她只是想成为他真实的妻子,和他与孩子一起幸福地生活,他为何不了解她真正想要的是什麽呢?
悲伤的黑夜过去,白昼再度来临,又是一天的开始。她又得强撑起笑脸,应付永远川流不息的客人。
这天,速食店生意较为清淡,因为没有客人,杨舒澐在柜台里站了一会儿,很快便发起呆来。
不知道宝宝现在怎么样?一定长大了吧?不知道会不会想念妈妈……
好像又有客人上门,她从焦距不稳的迷蒙视线中,隐约看见一道高大的身影进门,然後朝柜台的方向走过来。
「欢迎光临!」职业病使然,还没看清客人的相貌,她已先扬声高喊,等到定睛一看,却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我要点餐。」男人在她的柜台前站定,瞧也不瞧菜单,一双嵌在憔悴脸庞上的黑眸定定地紧瞅著她,深怕她消失不见似的。
「请……请问要点些什麽?」她芳唇颤抖,视线逐渐模糊,却得努力睁大眼,不让眼泪夺眶而出。
「你。」男人的回答只有一个字。
杨舒澐听了,更想哭了,却得忍住鼻头的酸涩与眼眶的刺痛,继续用职业化的语调道:「不!我问的是您想要点什麽餐?饮料?还是要外带?」 「我想点你,我的饮料只能是你,我要外带的也只有你。」他沙哑的嗓音、温柔的神情,成功地让杨舒澐的眼泪黄河溃堤,当场泛滥成灾。
「怎麽回事?」杨舒澐走後继任的店长发现不太对劲,连忙走过来询问。
杨舒澐飞快抹去眼泪,摇了摇头。「没事。对不起,我需要一点时间处理私人的事……」
她向店长请假,然後带著像座大山杵在柜台前的男人——骆效鹏,另外找地方详谈。
因为不知道哪个地方能让他们隐密谈话,所以最後她把他带回了她的住处。
骆效鹏一进门,看到陈旧不堪的环境就开始皱眉,到了屋里头,更像安全检查人员似的四处察看,每看一眼,眉间的皱摺就加深一分。
「你就住在这里?」他想骂人。农场工人睡的房间都比她这里好,她居然笨得不知道该好好对待自己?
「自从我爸过世後,我和我妈就一直住在这里。」她在客厅的榻榻米上规规矩矩地坐下来,然後端正脸色问:「你刚才在速食店说那些话,是什麽意思?开这样的玩笑并不好笑。」
一时的感动过去後,杨舒澐仔细想了想,他不可能将她赶走又莫名其妙回来追她,他一定是耍著她玩的,存心让她期待又失落,好看她痛苦狼狈的样子。
她苦涩地将骆效鹏想成没良心的大坏蛋。
「玩笑?」骆效鹏拧著眉头,重重喷气。「你以为我说那番话是在捉弄你?」他这辈子第一次说这种腻死人又羞死人的甜言蜜语,她竟然以为他是在开玩笑?!
「不然呢?难道你指望我把它当成你的真心话?」她怨怼地望著他,无法不想起他将她赶走时的冷漠绝情。「是你把我赶走的,怎麽可能那麽容易反悔来找我?这若不是一场恶劣的玩笑,又是什麽呢?」
「我把你赶走?!」骆效鹏提高尾音,像是不敢相信从她嘴里听到这样的说词。「开口说要走的人明明是你好不好?怎麽会变成我说的呢?」
明明是她主动提出的,为何赖到他头上?真是天地良心,一百个冤枉呀。
「你敢发誓,自己从没说过那样的话吗?」她哽咽地质问。那天大吼要她快走的人可是他呀。
「那天……我确实那麽说过。但那也是你先开口的不是吗?我是被你气得失去理智,才会口不择言。」所以说,他还是很冤枉。
「你一开始虽然没有直接明说,但你明明就是那个意思。否则你为什麽要请阿桃婶来帮忙照顾Baby?」杨舒澐愤然瞪视他,他的企图一想便知。
「这更冤枉了。我是看你一个人二十四小时照顾孩子,从早到晚没得休息,夜里还被孩子吵得睡不好,连饭也无法好好吃,所以才想替你请个帮手,帮忙照顾小家伙,至少让你白天能够好好休息。我这样的用心,难道不对吗?」
那时他忙得一时忘了事先告诉她,没想到阿桃婶主动跑来跟她打招呼,才引起这样的误会。
「真的是这样?」弄清楚骆效鹏原来并没有赶她离开的意思,杨舒澐紧扭的眉头松开了。
不过,想起他上回干的好事,她又气嘟嘟地噘起小嘴。「那你上回提议要再订契约生个女儿的事,又怎麽说?」
「那个……」骆效鹏只能嘿嘿乾笑。
说起那件事,回到农场後说给德辉和静芳听,也被骂得很惨,夫妻联手狠狠把他训了一顿——
「再订一次契约?我的老天爷啊,你是原始人吗?」屈静芳听了他的叙述,简直快昏倒了。
「效鹏,你又不是没追过女孩子,怎麽面对自己心爱的女人却如此笨拙,连句好听的话也不会说?」德辉大摇其头,真亏他还曾经是他的崇拜对象呢。 「我……我只是希望舒澐回到我身边,这是最快最有效的方法……」他虚弱地抗辩。
「结果呢?达成效果了吗?」屈静芳斜睨著他,暗自庆幸自己早早「变心」,不用跟这头莽撞的呆驴共度下半辈子。 「呃……她说……要考虑……」在两对怀疑目光的逼视下,骆效鹏原本想顾面子的话也说不下去了。「好、好。我老实招认总行了吧?她拿安全帽扔我,骂我是浑蛋。」
「她拿安全帽扔你?!」
「噗……噗噗噗……」
德辉和静芳夫妇诧异地瞪大眼,随即痛苦地强忍著笑。
哇哈哈哈,舒澐真是天才,干得好啊。可惜天才对上蠢瓜也没用,因为这个笨男人还搞不清楚自己为什麽被扔。
「效鹏,你实在很呆耶。」屈静芳忍不住板起面孔责备道:「女人的心情你到底懂不懂呀?舒澐要的是契约带给她的利益吗?还是其他更有价值的东西?你想过没有呢?」
「没错。舒澐是什麽样的女人,难道你不了解吗?你用冰冷的合约与利益束缚她,是在污辱她,也难怪她会生气。」德辉大声叹息。
「我只是怕被她拒绝。」骆效鹏痛苦地嚷道:「我以为再签订一份合约,是比较安全的做法,至少被她拒绝了,我仍然有勇气继续我的生活。如果我是开口向她求婚,拜托她回到我身边,万一被她拒绝……」直到这一刻,他才发现自己有多畏惧被舒澐抛下。
「其实想要让她心甘情愿跟你回来,并没有那麽困难。」屈静芳看他可怜,於是好心指点迷津。
「真的?」骆效鹏惊喜地问。
「嗯哼。效鹏,我问你,女孩子最爱听什麽?」屈静芳语带玄机。
「女孩子爱听的?」骆效鹏想了一下。「音乐?还是歌剧?」
屈静芳和邱德辉差点双双倒地,难怪他追不回舒澐!
「错了!是甜言蜜语。」德辉再次叹息。连他这个号称万年老实男的邱德辉都知道,他骆效鹏居然不知道?
「甜言蜜语?」骆效鹏好像今天才第一次听到这名词。
「正是!你对舒澐说过什麽好听的甜言蜜语吗?你说过你爱她、想娶她、想永远和她在一起,永不分离吗?」屈静芳犀利地质问。
「呃?我……」会说这种话才有鬼!
「没有对吧?可是舒澐想听的就是这些。」
「不会吧?」这些肉麻兮兮的话,舒澐喜欢听?
「你不信?不信就去试试看啊。如果你说了这些话,舒澐还是不肯跟你回来,那一切包在我身上,我负责帮你把人带回来。」
「真的?」静芳的保证激起骆效鹏的信心,於是他又重新技上盔甲,来到舒澐面前……
「那件事是我一时糊涂,随口说出来的,我心里真正想说的其实不是什麽该死的契约,而是另一些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