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小姐喝了她的迷魂茶,现在绝不会醒着,但小心些总是好的。
“睡了?那我进去看看她。放心,不会吵到她的。”他笑了笑,不想走开。
“整天在朝中,他都在想她,所以就算只是看着她的睡容也好。
“那……好吧,请侯爷千万不要吵到夫人,不然夫人肯定会骂奴婢的。”轻轻打开门,亭碧跟在楚君珑身后走入了卧房。
很好,床榻上的小姐仍闭着眼,一动也不动。
在床边随意的坐下,他向夜子露在被窝外的面容看去。
咦?怎么脸色有些苍白?果真很累吗?
他眉头微蹙伸出手轻轻向她额头上探去,宽大的衣袖垂落,正好挡住侍立在一旁的亭碧。
手掌在夜子额上微微一顿,楚君珑回过头来,对亭碧微笑道:“她没事,可能只是玩得倦了。你先退下吧,我不会吵醒她的。”
说着,他走到一旁窗前,坐下来观赏园中景色。
“是,侯爷。”亭碧一笑,放心的退了出去。
小姐昏睡着,就算把侯爷一个人留在房里,她也不怎么担心。
该放的,她已经放好了,该通知的,她也都通知好了,就等着夜晚快些到来。
用眼角瞥见亭碧走出去关上了房门,他霍然站起身,快步定到了床杨边,低声唤,“夜儿!”
床上,夜子脸色苍白,慢慢睁开了眼,吃力的道:“夫君……”
他终于回来了,安南侯府终于没事了!
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她才强撑到他回来的这一刻。
“夜儿,你受伤了,到底怎么回事?”向来镇定的楚君珑此时手掌正轻颤着,掌上是一块沾满了血迹的丝帕,上面歪歪斜斜的写着几个小字——单独留下。
这是她在被窝里,以指沾了手心的血写的,还好他认了出来,也还好他意识到情况不对,神色自若的唤退了亭碧。
手掌已经麻木,再用力也感觉不到疼痛,她拚命的张唇道:“我没事……快……书房的暗格……今晚……”
说到这里,夜子实在撑下下去,紧闭双眼,她,终于可以放心的睡去。
“夜儿!”楚君珑一咬牙,猛的掀开她身上的被褥。
鲜血……满目!
在她雪白的中衣上,淌满了通红的鲜血!那鲜血……是从她的手掌里流出来的
楚君珑颤抖着拉过她的手用力扳开。
她的手握得好紧好紧,他居然要用尽全身的力气才扳得开来!
凝望着她的掌心,他倒抽一口气,然后,心痛如绞。
这……还是她那纤柔细嫩的小手吗?
布满了一个个又深又透的血洞,皮肉都翻绽了开来。一支凝固了厚厚血色的银钗,竟然刺穿了掌心,直透到掌背,然后露出一点小小的钗尖来。
她……受了多少痛楚,才等到自己回来?
只为告诉他一句——书房、暗格、今晚!
他用尽最大的毅力压住暴跳怒喝的冲动,把她的手放回去,然后仍然拉上了被褥,恢复原样。
忍!他要忍!
他已经隐约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也知道现在该怎么做、不该怎么做。
夜儿的伤很要紧,可是她的命也很要紧。
如果他现在就喊大夫,惊动了府内的任何一个人,那么事情就会更加复杂,接下来,无穷无尽的暗算也会继续接踵而来。
对不起,夜儿。请你再支持一刻,我会把一切都解决,心底沉痛的楚君珑霍然站起身,往门外走去。
“亭碧,好好在门外等着夫人醒转.”轻轻丢下一句吩咐,他便离开了钟情阁。
现在,他只有先稳住亭碧。
夕阳西下,离夜晚没有多久了。
有很多事,需要他立刻去安排妥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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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月初上,夜色笼罩。
安南侯府的书房里,楚君珑静静坐在书案前,凝神练字。
一笔一划、力透纸背,那种激烈的气势仿佛是要飞出纸面,腾空破云。
忍、等、忍、等!
写来写去,都是这两个字不停的反复着。
他的背上已被汗水湿透,只是衣衫数层,看不出来。
“侯爷!”门外侍卫突然推开门,冲进来惊慌的回报,“侯爷,出事了!兵部尚书刘大人带来许多人包围了侯府,还带着大批人冲进府里!”
“终于来了吗?”他语声低缓,手里仍是一笔一划的在写字,只是速度加快了很多,壮烈的楷书,逐渐变成了激越的狂草。
不到一刻,纷乱的脚步声便奔了过来。
当先的正是兵部尚书刘桐,一进入书房便喝道:“安南侯楚君珑听旨,圣上接到密报,说安南侯府意欲谋朝篡位、颠覆朝纲,兹事体大,特命本官前来府中搜查,还请侯爷配合!”
“请。”头也不抬,楚君珑继续写字。
心底不断冷笑,呵,原来这刘桐也是甄漠的人!
“搜!”刘桐一声令下,搜查立即开始。
没过多久,小兵惊喜的声音已经在墙角响起,“大人!这里有古怪!”
小兵指着的地方,正是楚君珑摆放免死金牌的暗格。
现在青石已经翻转,露出地洞里的檀木盒。
“拿出来!”刘桐双眼得意的扫向楚君珑。
“刘大人,那盒中物品是先帝所赐,尊贵无比,还请刘大人不要擅动。”猛的站起身,楚君珑将手中毛笔甩到地上。
墨迹散落,楚君珑眼中怒火熊熊,不再压抑。
“先帝所赐?”刘桐有恃无恐的笑了笑,“就算是先帝所赐,也要让本官看过才知,否则,本官岂不是不够尽责了?”
“好,那就请刘大人看吧。”他的唇角勾起一抹冷冷的笑意。
“还不快打开!”喝令面前小兵,刘桐简直有些迫不及待。
哈!只要这盒中物品一现,他刘桐可是前途无量了,甄漠许给他的承诺,足以令他成为万人之上!
“是,大人。”小兵得令,马上打开盒盖,送到刘桐面前。
“什么?”刘桐刚刚拿到手里,全身忽然一震,失声道:“……免?”
这盒中……怎么不是那块刻着楚字的金牌?
怎么与甄漠说的不一样?
“怎么样,刘大人,你可看清楚了?”冷笑连连,楚君珑踱到他面前,眼光寒利如刀。
“这……”刘桐捧着檀木盒面色灰白,额头汗滴滚滚而下,连忙关上盒子恭恭敬敬的捧到楚君珑面前,“本官鲁莽,请侯爷恕罪。”
这免死金牌意义非同小可,若是谁敢不敬或轻慢,足以获罪下牢。
为什么会这样?难道……是甄漠在戏耍、陷害他不成?
他今晚可是假传圣旨带了大批官兵进入安南侯府,一路上嚣张狂妄至极,现在简直是自找死路啊!
“刘大人不必惊慌,依本侯爷看,这密报是没错的,错只错在……搜错了地方而已。”楚君珑拍了拍他的肩,然后压低声音说:“刘大人,有一个人意图谋朝篡位,本侯爷倒是可以确定的,不如就请刘大人连夜随我前去搜查吧?”
“什……什么人?”刘桐声音沙哑,快要昏过去。
“相国府。”楚君珑盯着他,微笑回答。
“什么?是、是甄相国?”刘桐失声惊呼,退后一步,“侯爷,下官……其实并无圣谕,怎么有权力去搜查呢?”
“刘大人不必烦恼,本侯爷已请来真正的圣旨,只要刘大人随我前去便可。”冷冷一笑,楚君珑果然自怀里掏出了一卷圣旨。
只不过,上面除了国印之外空无一字。
这是他为了应付变故,特意向皇上拿来的,如此一来不管发生什么事,他都可置甄漠于死地!
很好,想设局诬陷他是吗?那就让他来个以彼之道、还治彼身。
甄漠敢在他府里放金牌,那他就往甄漠的府里放套龙袍。
有了这么一大批兵部的官兵随他前去,还怕搜不出相国府的反叛罪证,撂不倒甄漠吗?
既然别人可以使毒计,那他自然也不必再客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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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情阁里,亭碧正满怀欣喜的等待着。
等待安南侯府的人全被抓定、等待她可以脱离奴婢身份,回到相国府,荣华富贵享不尽。
黑暗里,突然有一大堆人赶了过来。
“什么人!”她走到门边,狐疑的打量着来人。
难道他们搜查到这里来了?不用搜得这么认真吧。
“抓住她!”来人一见亭碧,马上大喝。
“你们做什么!放开我!”亭碧大惊,这才看清跑来的居然是宫中侍卫,那种清一色的暗蓝袍服她曾看到过,绝不会错。
“贱人!”有个金黄身影奔到她身前狠狠甩了她一巴掌,然后往门内冲去。
“皇……皇上?”她彻底呆住,终于明白事情已经失败。
皇帝带着宫中侍卫来到了这里,那安南侯府自然没事。
安南侯府没事,那出事的……当然会是相国府。
“甄姑娘!甄姑娘!”冲进卧室,皇帝急忙去看床榻上的夜子。他接到楚君珑的急报,说甄漠已经下手,还伤了夜子,便连忙带着侍卫和太医赶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