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么令人怀念又遥远的称呼,学姊。”晌融回想着年少的求学生涯,她们曾是一对感情最要好的学姊妹,却落得如今这个地步,世事真是难料啊!
“不,那段回忆一点都不值得怀念,它只让人作呕。”安佑娜冷冷一笑。“你是我第一个平民朋友,但从你身上我也发觉平民的卑贱,你是一只贼猫,不停地偷走我的东西。”
“你是说风江、第一名、校花宝座,还有学联代表?”晌融只感到好笑,原来当时她拚命努力,赢得学校里所有设置奖金的比赛,让自己能够继续读书的作为,也是日后一切事故的导火线。
“它们原先都是我的!”
“比赛本来就有输赢,你不能因为输了,就怨恨赢的人。”
“那是你偷走的!你不择手段偷走我的东西——”安佑娜尖叫,一头发丝被海风吹得散乱,更像疯子。
“那是因为我比你努力。”晌融深吸口气,她心系女儿,实在不想再跟她耗下去了。“我的女儿呢?司楚在哪里?”
“你想见她?”安佑娜突然发狂地高声大笑。“泰迪。”
她扬手一招,一个金发、蓝眼、怀里抱着一只泰迪熊的高人男人缓缓走上了海滩。晌融看了他一眼,脸色微变。
“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看不出来吗?”安佑娜狰狞地诡笑。本来,她花了大把钱雇了一群小混混绑架聂司楚,可是半夜里,这个叫泰迪的男人单枪匹马闯进了他们的巢穴,一个人就毁了半座“钰园”,她这才知道什么叫真正的高手。
因此在泰迪抱着司楚准备离开时,她不惜开价一千万美金要求他接受她的聘雇;这个世界上没有人不爱钱,她一直如此深信着。果然,泰迪稍微考虑后,立刻答应了。
不过他有一个条件,司楚必须交给他看管;其实聂司楚下场如何,她根本不在乎,能永远别再看到司楚,她会更高兴,便应允了泰迪的要求。
然后,她给了他一个时间、地点,这一次,她委托的目标正是——聂晌融。
“杀了她,泰迪。”安佑娜手指着晌融,膛目欲裂。
泰迪自怀里的泰迪熊腹部抽出一把手枪,对准晌融。
晌融立在原地,笔直的目光牢牢锁住他。
“立刻,泰迪,给我杀了那只狐狸精——”安佑娜大吼。突然,她发现泰迪的枪口转向了。“你……你这是干什么?你想背叛你的雇主吗?”
泰迪手枪指的人不是晌融,而是安佑娜。
“你说错了。”晌融优雅地走到泰迪身边。来之前她打过电话给他,知道了一切事情的发展状态,刚刚才会一点都不紧张。“我才是他的雇主。”不过她按下了他手里的枪。“谢谢你!泰迪,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你的恩情。但我不喜欢见血,麻烦你把枪收起来。”
泰迪耸耸肩,笑眯眯地收起枪。
“这……这是怎么一回事?”安佑娜不相信,她一直以为泰迪是风江找来的,因此才花了一千万美金反收买他。而聂晌融,她有何本事雇用他?
“泰迪会来台湾是我请他来的。”晌融一脸微笑将如何作噩梦、布局、测试风江、寻回记忆……所有的经过全部告诉安佑娜。
“你……魔女!”安佑娜脸色发白。
“这也是跟你学的啊!顺便再告诉你一件事,你去威胁我和我的养父母那一天,我正准备离开台湾,永远定居英国。”晌融柔媚的凤眼斜瞟,却似利箭般定在安佑娜身上。“我看开了,风、安两家的势力太大,为了不为难风江、更顾虑到女儿的安全,我不想再与你争,我决定远远地避走,是你把我留下来的。”
怎么会有这种事?安佑娜不敢相信,一阵寒颤溜过背脊。
“当我知道不论如何你都不会放过我时,我就准备挺身而战了。和风伯父的相遇不是偶然,是我精心策画的;我让司楚接近他、讨好他,风伯父果然很快就爱上了这个小孙女。你说我这个计划好不好?”晌融的声音一样柔和。“而且要对付你实在太简单了,你一点儿都受不得挑拨,那天谈判时也是一样,我不过泡一点茶,你就气昏了头、自找死路,如今……”她弯起唇角,微微一笑,就像天使一样。
“魔女、魔女……”安佑娜抑制不住爬满全身的惊恐,她到底惹上了什么样的人?聂晌融实在是太可怕了!
“你想不想知道我来之前做了什么事?我打电话告诉风伯父,是你绑走了司楚,但我请他不要联络你家人,因为那会变成丑闻;我也没报警,所以你家里的人暂时不会知道你做了什么事?可是,我又另外把消息透露给三流杂志社的记者。”
“你……你到底打什么主意?”
“我?”晌融又靠近她一步,轻声细语。“我就要嫁给风江了,怎能在还没过门前就坏了‘旋风企业’与‘安氏财阀’的合作关系?当然要卖个面子给安家喽!
可是三流杂志社的扒粪记者会挖出什么样的丑闻、刊出何种内容,那就不关我的事了,有错也是你啊,对不对?”
“我知道了……”安佑娜精神崩溃地又哭又笑。“你要彻底毁了我,教我在台湾没有立足之地。”“那是你的想法,我可没这么说。”晌融无辜地耸胃。“毁”字是安佑娜偏激了,她是想报复安佑娜,却没想要安佑娜死。她知道以安家的势力,只要安佑娜不留下案底,安家随时可以送她到世界各地去风云再起;这是她的仁慈,但别人要怎么想,那就是人家的事了。
“你为什么不杀了我?”安佑娜跪在地上,就像个要不到糖吃的小孩一样哭闹不休。“杀了我、杀了我——”
“我说过,我讨厌看到血。”晌融狠狠瞪安佑娜一眼。这家伙,根本就被宠坏了,一点儿都没长大,不会为人着想、还为所欲为,她怎会这么倒霉遇上这种人,有脑子也不会想。“算了,泰迪,我们走吧!”
“放她在那里,你不担心她自杀啊?”合作了几次,他也渐渐捉到了晌融的心思,她也算是很传统的女性,为了守护家庭幸福,她会不择手段,但她每一项计划里都会给人留下一条小小的退路,算是小女人的一点小温柔。
说起来,她和风江还真配,那家伙也是怀着一颗救世仁心,行雷厉之手段,肃清罪恶。
“她没那个勇气。”晌融把车子开上马路。“从小到大,她所凭借的也不过是钱,只要没了钱,她什么也不会做,如今发生这种事,安家也会对她有所约束,她没机会再兴风作浪了。”
泰迪耸耸肩,她倒是观察得很透彻,真实的安佑娜的确没啥儿本事。
“司楚还好吧?她有没有受伤?”晌融最关心的还是女儿。
“有你老公守着,还有什么好担心的。”泰迪撇撇嘴。“风江是第一个有本事自我手里抢走东西的人,想不到他行动力这么强。”凌晨,他才跟安佑娜达成协议,风江就循线找上来了。
他们在阳明山脚下打了一架。老实说,这是自三年前与宫昱一斗后,他打得最过瘾的一次,不枉他来台湾混了这么久,没赚着几毛钱还惹得一身腥。
打完后,他便将司楚还给风江,然后依着安佑娜的指示来到这里,再看一场两个女人大对决的好戏。聂晌融果然不简单!其实早在她不怕死地在网络上放话找他、面对他的威胁又能毫不畏怯地与他讨价还价时,他就知道这个女人是独一无二的。
会搅进这椿三角关系里,与其说他无聊、厌烦了缺乏刺激的生活,想再次招惹“神风万能社”的人,不如说他拒绝不了晌融的要求。
聂晌融,一个教人移不开眼的女人。
“他是爸爸嘛!”她淡笑,彷佛一句“爸爸”可以解释一切。
“爸爸吗?”泰迪突兀地大笑。“那他这个父亲可够玄了,为了女儿、冲冠一怒就将台湾的黑道势力给重新洗牌了,你们的警政署真该颁一面奖牌给他,上面就写:功在……什么?”
“别闹了,泰迪!”她知道他在装疯卖傻,谴责性地瞪了他一眼。“你跟风打过了,两个人都没事吧?”
“你想问我有没有打伤风江是不?放心吧!你老公满耐打的,没那么容易受伤。”
他狂肆的语气里有着一丝难以察觉的酸味儿。
“真是的,你就不能正经点儿吗?”她娇媚地横他一眼。
泰迪倏忽一愣,随即脸色凝重地大喊。“停车。”
晌融急踩煞车。“你干什么?”
“我该走了!”他压低了声音,严肃地说道。
“是吗?”她低垂颔首,微白的俏脸上有着一份难舍的离情。
“天下无不散的筵席。”他开门下车,临关车门前,又一次破例叮咛道:“以后没事别随便找我,能够永远不再见面是最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