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欣急着拉住他。“你听我解释啊!”
他摇摇头,表情淡漠得一如酷寒的北风。
唐欣突然被冻住了,这样冷凝的男人一点都不像她的韫礼;他……他该是更热情、更火爆的,像是一团灿烂的烟火,眩目得叫人移不开眼。
眼睁睁看着他的背影消逝,仿佛也带走了她的体温,她冷得浑身打颤。脚边是他送来的水果篮,装了满满一篮硕大红艳的草莓,他还记得她爱吃草莓。
几滴珠泪滑下眼眶,濡湿了粉颊后,更多清澄的泪水泛滥成灾。怎么办?不知道原来“失去”是一种如此痛彻心靡的剧疼!
“回来,韫礼,听我说啊——”如果……刚刚假设她有一点勇气,用力搂抱住他,让他的身体感受到她的爱,是否就能留下他来?
从追求开始,就一直是他主导着全局,她享受着他的甜蜜慰哄,要求他适应她的脚步,却忘了,他也需要别人来了解、呵护。
交往中的男女,没有谁理当是付出的那一方!为什么她到现在才明白?
“韫礼,我从现在开始改变,来得及吗?”抱起水果篮,每一颗红艳艳的草莓都像是他纯挚的心一样。“等等我,我很快就会追上你的,拜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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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确是有人在整郝韫礼;那人不是别人,正是“罗兰服饰”的少东保罗。
前一阵子,保罗欺负唐艳未遂,被郝韫礼揍了一拳,他一直怀恨在心,恰巧“罗兰服饰”的原负责人,也就是保罗的父亲生病住院,由保罗暂代公司事务,他便乘机撤了郝韫礼专属摄影师的工作,还到处散播不利于郝韫礼的流言。
新闻媒体最是现实,锦上添花常有,雪中送炭则无。在“幻影工作室”开幕那当头,谁不将他捧得高高的,如今不过是丢了一份工作,立刻将人贬入谷底。
现在斗大的标题上不再是“红狮的崛起”,已变成“江郎才尽的红狮”了。
那些曾经合作过的伙伴,也纷纷另择良枝而栖,只剩彼得,他一直很欣赏郝韫礼的才华,不信他会就此没落。
“喂!你喝够了没有?”彼得抢下郝韫礼手里的酒瓶。自“罗兰服饰”的工作丢了之后,郝韫礼就一直躲在工作室里喝酒,像个废人一样,长久下来,再有能力也会被酒精消磨殆尽。
“不要你管,把酒还我。”郝韫礼红着眼睛跟他抢酒瓶。
“你真的已经完蛋了?”彼得简直不敢相信,眼前这烂泥也似的男人曾经被喻为最美丽、火爆的野兽——“红狮”。
“对,我是完蛋了,你满意了吧?”郝韫礼抢过酒,仰头又灌下一大口。
鬼才去理“罗兰服饰”那份烂工作,他丧失的是对“爱”的自信心。
事实很明显,唐欣根本不爱他,所以她不要他碰她,只要他一碰她,她就会昏倒,SHlT!什么玩意儿?他是瘟疫吗?人见人怕!
不过就算不是也差不多了,他的展览三天卖不出一张门票、整票工作的伙伴跑得只剩彼得一人、工作室开幕至今一个礼拜,还没开过工……
“红狮”……没落的“红狮”,太可笑了,这样她就可以更光明正大地离开他了,任谁也不能责备她薄情,因为他确实垮了!
唐欣,他最现实的天使,可恶——
“喂,你再喝就死啦!”看他那种灌酒,彼得的头皮都发麻了。“你……谁?是你!”一只纤纤玉手突然搭上他的肩。
唐欣对他摇摇头,悄声将他拉到一旁。
“彼得,这里交给我,让我们独处一下好吗?”
彼得看看她,又回头瞄了眼醉得乱七八糟的郝韫礼,听说他的堕落有一半是为了她,在这样紧张的时刻,让他们独处真的可以吗?会不会发生凶杀案?
“拜托!我和他必须好好谈谈。”唐欣恳求他。
“那……好吧!你们谈,我到展览厅去,有事情你尽管喊我。”
“谢谢。”待彼得走后,唐欣落上了办公室的锁,走到郝韫礼的身旁。“韫礼。”
他抬头,看到她,眼里闪过一瞬间的惊喜,又随即隐没。他撇开头,就当没她这个人的存在继续喝酒。
“你这是在折磨自己?还是折磨我?”他躲了她七天,却不知道这些日子她是如何辛苦地在寻找他,她甚至跑到“罗兰服饰”去找保罗算帐,而保罗却只消吩咐一声,自有旁人挡她的驾,令她永远见不着。
今天,若非他的伙伴们都跑得差不多了,她也上不了他的工作室。多讽刺的事,他的众叛亲离造就了他们重遇的契机。
折磨?他咬牙,一口气灌完剩下的半瓶酒后,酒瓶在他手下碎成片片。这该死的女人,他若狠得下心折磨她,也就不必躲进酒精里当孬种了!
“你若躲够了?闹够了?就清醒一点儿听我说话。”他若以为他这样不吭半声,就是对她最大的仁慈,那就大错特错了;他的自残反而更伤她的心。“我知道你最近因为工作的事情不顺心,但世上并非只有‘罗兰’一家公司,欧洲的‘采利堂’也正在征选专属摄影师,只要你去应征,应该不难得到这份工作。”
郝韫礼一言不发,脚步颠踬地走到酒柜旁,再拿出一瓶酒。工作?他连自信心都快崩溃了,还谈什么工作?混帐——
唐欣被他这种阴冷的态度气坏了,跑过去抢下他手中的酒。
“我说不准再喝了,你听到没有?”
他听到了,那又如何?他的酒、他的地方,他想干么就干么?才不要人管。少了一瓶酒,他再拿一瓶,反正酒柜里多的是酒。
“你……可恶!”唐欣发起狠来,索性推倒他的酒柜。
砰!酒柜倒地,一柜子的酒刹那间砸得一瓶也不剩。
“你疯啦!”他气极,抢过原先被她夺走的那瓶酒,用牙齿咬开瓶栓,以口就瓶,一灌就是大半瓶。“这是我的酒,我爱怎么喝就怎么喝,关你什么事?”
“我说不准喝。”她倾过身去与他抢酒瓶。“你是我的男朋友,我就有资格管你!”
“哈!男朋友?”不谈感情,他还不会这样地激狂,事情一牵扯到她,什么冷静、理智……就自动自发收拾包袱,离开他的体内了。“唐大小姐,你忘记令妹说过的话了?别跟我这个扫把星牵扯太近,会被我拖累的。”
“小艳的意见不代表我的想法,我从来也没有说过怕你拖累这句话。”
“但你也没有否认!”
“那是因为我觉得事实会证明一切,我有自信我们之间的爱情可以造就出幸福的未来,小艳终有一天会了解,没必要在那当口做一些无谓的辩驳。”
“爱情?我们之间有爱情吗?”
“为什么没有?”
“问问你的身体!”郝韫礼悲愤地指着她。“嘴里说的都是假的,只有身体最诚实,你根本无法接受我,还谈什么爱?”
唐欣被他一番话说得面红耳赤。“我说过我是生手,我什么都不懂,希望你等我的啊!你不能因为我迟钝就拿这罪名扣我。”
“我没有等你吗?交往一个多月我才亲你,平常我连搂你的腰都问过你的意见。”
“或许这种恋情对你来说是平淡了点儿,但我的心也没有少爱你一分啊!”
“是啊!就好象你散播温柔给那个混蛋服务生、帮邱离收烂摊子、为彼得添茶送水一样!”他仰头大笑。“我要一个给我大众温柔的女人做什么?你爱我,就跟爱路边的行人、小猫、小狗一样。你以为只要笑一笑、摸摸头,就什么事都没有了?在你眼中我到底算什么?”
“男朋友!”她也大吼回去。“你是我有生以来,第一、也是唯一一个男朋友。”
“证据呢?我不一样的地方在哪里?”
“我爱你!”她眼泛泪光。“而对于他们,我只是喜欢,喜欢每一个人,希望大家都能过得开开心心的,你明知道……”
“我知道,但……欣,你没弄明白。”郝韫礼挫败地权下瓶中的剩酒,感觉胀痛的脑袋又更昏眩了。
“那么你告诉我啊!”
“喜欢可以共享,但爱却是独占的。”他抱着脑袋,坐倒在地板上。“我爱你,才会渴望碰触你,希望你专属于我。成年男女之间的爱不是只要拉拉手就行的。”老天!他是个正常的成年男子,他也有欲望的。
对,他说的有理,但对于一个守身如玉二十六年的处女,他怎能指望她的调情手法有多好?
“韫礼,我并不讨厌你的碰触,真的!”
“我知道,你只是怕我,怕我这只大野狼哇一口把你这个小红帽吞下腹嘛!”他讪笑。
“该死的!”对于他这种怎么讲也讲不听的“番仔”个性,她实在气昏了!“我不讨厌也不害怕,你要我怎么说你才能够了解,我只是一时吓住了,没别的原因。”
“吓住了还不叫害怕?”混帐!一放大声量吼叫,他的脑袋里就好像藏了一支英美联军正和海珊在做武器大争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