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我跟人家约好了。”做生意最重信约,一次失信造成的后果将是难以弥补的憾恨。
“那也不用赶这么急啊!”郝韫礼越瞧越觉不对劲,她脸色苍白得比鬼还难看。“你怪怪的你知道吗?”
自从被他爱上后,“正常”就彻底与她的生活道再见了,一点点奇怪算什么?“我很好,绝对可以应付今天的工作。”
“是啊!前提是那份工作只要动口、完全不需浪费体力。”他低嘲。她的身体可比她的嘴巴诚实多了,苍白的脸色、不稳的身形,很明显地表现出虚弱的现象。
她忙得团团转,没空再与他斗嘴。
郝韫礼额上冒出几条青筋,身形顿闪,挡在桌前不让她拿设计图。“取消你今天的约会,我要立刻送你上医院,你最近太累了,需要彻底的休息。”
唐欣深吸口气,胃部又是一阵烧灼般的痛。
“韫礼,我不能这样做,你讲点道理好吗?”
“没有道理!这地方是我的,我说了算。”
“你”——她捂着腹部,水雾涌上眼眶。老天,该怎么说他才会懂呢?她无法承受这般激烈的爱恋,他束缚得她几乎窒息,而她……她的胃该死的痛得令她快死了!
“欣,”看她要哭不哭的样子,他心里也舍不得。“你真的非去不可吗?”
她郑重地点头。
他用力一跺脚,心不甘情不愿地退了开来,让她拿设计图。“我是关心你耶!你却……本以为你不是那种拿工作当生命的女强人的,想不到全都一个样儿,我还比较喜欢一开始就认识那个凡事往好处想,乐观、开朗有些傻气的唐欣。”
唐欣拿设计图的手一僵。他的意思是说他不喜欢眼前的“她”吗?那么它是否又得回复往日的平静与自由了?
可以重新过回悠闲懒散的日子,她该感到庆幸的,但……为什么她一点儿都不觉得开心?反而感到头晕目眩、一股寒气在背脊上钻蚀着。
郝韫礼满心的焦躁,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她怎么突然变得摇摇欲坠的?
“欣……”他伸出手想要拉她。
“不”——她着慌地避了开去。
“你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若非怕她受惊,他真想捉着她的肩膀用力摇散她全身骨头,看看她到底是哪里弄坏了,怎地好好一个春风也似的小可爱,忽然别扭得令人难以忍受?
“对不起。”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想接近他,又受不了他周围迫人的气势;等到他真的讨厌她了,那撕心裂肺的痛又直啃蚀着她体内每一条神经,无法排遣的忧郁全往胃部堆积。她咬着牙,觉得身体快被掏空了。
“算了!”他沈叹口气,急躁的心甚至抽不出一种叫做“耐性”的成分来了解她温和抗拒里的真义。“你不是很急,还不快走。”
“我……还要再量一遍横梁的尺寸。”她怯怯地开口。
郝韫礼抬头看一眼横梁的位置,那么高,她一个女人穿裙子跨上铝梯去量尺寸……不大好吧?“尺给我,我来量。”
“这……”横梁上是要做L形设计,她自己量过才比较知道该如何画设计图、做工作,由他来代工,反而不方便。可是她还没来得及开口解释……
“快一点儿。”他已经不耐烦地抢走她手中的卷尺,没三两下量好尺寸。“好啦!都记下来了,可以走了。”他领头走下楼梯。
唐欣始终没机会表达完自己的意见,就这样毫无反抗余地的被他拖着走。
跟在他身后,她一直注视着他高壮的背影,那样的宽广雄伟,好象可以支起一片天地般,光是看着她的心跳就会主动加速。
这种的情形。应该就叫恋慕吧?可她为何又无法忍受他的如影随形,他强壮的怀抱叫她既想倚赖又想遁逃。
“你们总算下来了!”大厅里,邱离急得哇哇叫、直跳脚。“快点,老何打电话来催了。”他跑到门边发动摩托车,招呼唐欣上车。
她才往前走了两步,郝韫礼长臂一伸揽住她的腰。
“你要坐那个玩意儿?”肉包铁耶,多危险!
“郝先生,你放心啦,我的技术很好,从没出过车祸。”邱离坐在摩托车上笑着。“而且罗斯福路快中午的时候都会塞车,骑摩托车还比较快。”
“是啊!韫礼,邱先生的摩托车以前我也坐过几次,他骑车很平稳、很安全的。”唐欣边看表,边着慌地拜托韫礼放行。
“不行!”坐摩托车一定要搂着骑车人的腰,他又不是死人,怎可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女朋友去搂别的男人腰?
“韫礼”——
“我说不行就是不行。”
“我已经迟到了,拜托。”她抱着腹部,胃真的好痛、好痛。
“迟到就迟到,总之你别想坐他的摩托车。”他执意不放手。
此时,唐欣早已紧绷到顶点的神经终于断裂。“为什么、为什么……你总是这样?”她用力咬住他紧抱她的手,成串的珠泪同时滑下眼眶。“我好累你知不知道?你好霸道,我不晓得该怎么办才好,你一直一直逼我,我快不能呼吸了,呜……为什么?你都不听我说话,我好难受……”
“欣……”被她咬了一口的手背微微渗着血丝,可比手上的伤更痛的却是他的心,他居然……把她惹哭了,她一直是那样乐观又开朗的。“对不起,我不知道,对不起……”
“你当然不知道,你根本不让我说话,每次我才开口,你就不停地催我、赶我,我比较迟钝,我跟不上你啊”——在他如火的热情中,她追赶得又累又无奈,他是那么地强势,强到她为他神晕目眩,无法自己。
可他的超强势也正凸显了她的无能又懦弱,不管如何努力,她始终无法与他并驾齐驱。委屈又难堪的泪尽情宣泄着,一声又一声的悲鸣不停溢出齿缝。
“欣,我……”他从没发觉自己的强势对她造成这么重大的伤害,满腔的后悔全数化为对她的怜惜。
“闭嘴,我不要再听你说话了。”她抱着肚子,胃越来越痛了!呜……她不行了,再也承受不住这份过热的激情。
哭累了的身躯软软瘫倒在他怀里,神魂儿飘离那窒闷的空间后,她才感到一丝自由的风,原来,她好久好久不曾这样放松了。
“欣”——郝韫礼吓得心魂俱丧,她竟然毫无预警地昏倒了。
★ ★ ★
唐欣躺在病床上,医师对她病情的诊治是——神经性胃炎。她不是因为劳累过度而倒下,而是压力太大,身体和心灵已无法承受才会生病。
抚着她苍白微凉的面颊,郝韫礼有满心的后悔,他居然逼迫她至此,这一切全是他的错。
“欣,对不起。”向来我行我素的心第一次有了想要改变的念头。“原谅我,只要你好起来,我会改的。”
他怀念她春风也似的笑容;没有她体贴入微的温柔,他的心永远只能在火焰地狱中浮沉:这世上唯有她可以拯救他离开那儿地方,带给他暖和舒爽的生活。
“欣,我发誓,我再不那么急躁,我会耐心听你说话,不会再霸道要求你听我的话,不乱发脾气、学习尊重你的意见。欣,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你说的是真的吗?”一声细不可闻的声音突然响起。
郝韫礼惊喜地盯着她甫睁开、依然满溢着疲倦的双眼。
“欣,你醒了,我……”他激动地握紧她的手,感觉她的温暖正在一点一滴恢复中。“你差点吓死我了。”
“对不起。”她不好意思地咬着唇,绯红的颊依然为着他刚才的许诺而持续发烫。
“没关系,你好了就好。”他开心地拍拍她的手。“我去叫医生,啊……你要不要先喝点儿水?你暂时只能吃一些流质的东西,但不能忘记补充水分和盐分,还有……”
“韫礼……”地想开口问他方才说过的话算不算数,可才一转眼,他耳朵的收听功能好象又自动关闭起来了。
“你目前得好好休养,工作的事就暂时搁着吧!剩下的问题我会交给邱离,由他帮你去订货……”他淘淘不绝地说着。
“韫礼,我……”唐欣根本没有插嘴的余地。
“你一点儿都不晓得照顾自己的身体,所以我决定,以后你的三餐就由我来负贯,饮食和睡眠全都要正常……”
“你撒谎”——一声无力的控诉后,成串珍珠也似的泪珠滑下她苍白的粉颊。
“欣!”他无止无尽的自以为是终于被打断,剩下来的是被他的泪勾引出来的无措。
“你说过愿意听我说话、并学习尊重我的意见的,但……你现在根本就不理我……”怎么样都无法与他沟通令她难过得泪流不止。
“我……对不起。”该死!他又得意忘形了。
“我不知道怎么办?”摇着头,她的泪继续挥洒。实在是不晓得该如何谈恋爱啊!尤其对象是一个如此霸道、自我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