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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冀天的心像被细小的针头给轻轻刺了一下,有点微酸,却不至于到痛的地步。真要有人像他走到这样的地步,再绕回来重新活一次的话,就会知道这天底下没有人可以抵挡得住他真心想要去追求的……关于爱情和幸福。

  何况,他当爸爸了。

  “我们的宝宝好可爱,叫什么名字?”温柔的笑里带著浓浓的亲密,就算是第一次见面,也抹杀不了天生的父女亲情。

  “她不是你的孩子,先生。如果你这么喜欢孩子,可以去找别的女人帮你生,不要乱认别人家的女儿。”说著,夏黎起身把娃娃车从他面前推走。

  她知道自己在呕气,知道自己在无理取闹,知道自己现在走了一定会后悔……

  他没追上来!该死的他居然没追上来!

  如果他真的就这样离去,不再回头,她和宝宝该怎么办?

  她气得眼泪在眼眶里翻滚,她呕得酸水在她的胃里不住地翻搅,积郁了一年三个月的思念,竟换来他轻易的松手?

  好过分……

  真的好过分……

  娃娃车不知什么原因突然卡住,再也无法往前推,夏黎索性绕到前头,把娃娃抱在怀里哭了起来,越哭越委屈,连带著娃娃也跟著不明所以地哭了起来。

  直到,一双手臂由身后将她们母女俩拥住,再也不放手。

  “别哭了。”秦冀天温柔低叹,亲吻她颊边的泪雨。

  “你不要我们了……你竟敢不要我们……”她哭著控诉他没天良的罪行。“亏我乖乖地等你回来等了这么久、这么久,亏我日日夜夜地跟上天祈祷你可以平安归来,亏我这般这般地思念著你、爱著你、惦著你……”

  “谁说我不要你们了?我千辛万苦地熬过这四百多个日子,为的就是要回来跟你们在一起,我怎么可能不要你们呢?”真是冤枉啊!

  “那你为什么不追来?”

  “我现在不是追来了吗?”

  “你的动作未免太慢了……”

  “我的动作慢是……不得已的,你要原谅我。”

  “什么不得已?”她泪水盈然地瞪著他。“你分明就是狡辩!”

  “我的脚……走不快。”他轻声地在她耳畔道。“我已经尽力复健了,想给你一个完美的老公,可是……我不想再等了,我想看你、抱你、吻你……不想再等下去,所以我来了。”

  夏黎愕然,抽身想看他的腿,他却伸出大掌轻轻地把她的脸搂进胸怀。

  “别看了,我保证它会好的,只是,可能还得再熬个一年半载,你愿意等我吗?”

  泪,如雨瀑般落下,转瞬间便湿透了他的衣衫。

  “该死的!你就为了这个让我等那么久?谁在乎你的脚跛不跛?谁在乎你走路的样子好不好看啊?我只在乎……你痛的时候、难过的时候,没有我在身边……还有,我痛的时候、难过的时候,你不在我的身边……”

  秦冀天紧拥著她,亲吻著她,也顺便亲吻一下可爱又泪眼汪汪的小女儿,想转移她的注意力。“我不知道你竟然帮我生了一个可爱的女儿。”

  其实他什么都知道,一直都知道,在他死命地在鬼门关前努力地想要找回自己的意识时,小柯总会定时地到他面前来报告有关她的所有事,不管他听不听得见,甚至,会不会再醒过来……小柯总是不厌其烦地对他说著有关于她的一切。

  “早知道了,你就会早一点回来吗?”她怨怼地瞅著他。

  “我不知道会不会早一点回来……”见到她又瞪他,秦冀天识相地改了口。“或许会的……”

  “或许?”她一点都不满意这个答案。

  “应该会……”见她美眸不满地又扫向他,秦冀天不禁微笑,唇边逸出一抹温柔的叹息。“不,是一定会。”

  不想让她知道,他差那么一点就真的连命都要丢了。

  不想让她知道,他用了将近一年的时间跟急著想拉他去投胎的死神搏斗,才从鬼门关里逃了出来。

  让她怨他也罢,至少不必恐惧跟害怕。

  不好的过去、不值得回忆的过去,他一个人承受就已足够……

  终曲

  这是一场迟来的婚礼,举行的地点在温哥华的维多利亚大教堂,两千多坪的庭园处处花海,满是美酒佳肴。

  风有点凉,气温有点低,但却丝毫不减新郎对新娘的热情。典礼还没举行,新郎就拉著新娘的手躲进了教堂背后的一处小木屋,门还没关好就俯身吻住了新娘的唇,但新娘却狠狠地把新郎给推开──

  “不要再对我用这一招,反正今天你不对我说清楚、讲明白,我就不嫁!”婚礼将在一个小时后举行,她就不信他还敢跟她打马虎眼。

  秦冀天眯眼看著她,难以相信几个月来甜蜜、温柔、又乖巧的新娘子,突然摇身一变成了个狠心小娘子,拿他们神圣伟大的婚礼逼问起一年半以前的陈年往事。

  “这件事可以等我们结完婚后,回家再说。”他说之以理。

  “不行!一定要现在说,否则一个小时后你就去娶空气!”她可是盘算许久,才决定利用婚礼这一天来进行逼供的,因为她相信只有这样,她伟大又聪明的老公才会就范。

  “夏黎,你又不听话了。”秦冀天暗自叹息,他怎么会以为他大难不死地历劫归来后,她就会变成凡事顺著他的乖巧小绵羊呢?不过在这之前,她一直都表现得很乖啊!难不成,她的乖是为了骗婚,而骗婚的目的是为了逼供?

  夏黎温柔地对他笑,讨好地说道:“只要你把话说清楚、讲明白,以后我都听你的,就像这之前的三个月一样,全部都听你的。”

  秦冀天望著她,知道这一回他的小妻子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了。她可是堂堂的夏警官啊,怎么可能不对案情保有追根究柢的好奇心呢?

  “好吧,你问。”

  “在‘黑鹰帮’里,那个警方的内线是不是就是你?”这个问题她问过孟加,但孟加说这是极机密,绝不可说,任凭她威胁、利诱,他死都不说。当时,她气得整整三个月不理孟加这个小鼻子、小眼睛的男人。

  “不是。”秦冀天答得轻松。

  “不是?!怎么可能不是?”她差点没跳起来。“如果不是你,那会是谁?如果不是你,警方怎么可能会那么刚好的在你中枪落海后便马上出现,围捕所有帮派的角头分子?而且他们手无寸铁,我听说是你下令上船的人不准携带枪械的,不是吗?那天出现在那艘游艇上的人都被抓去关了,除了你──”

  “我中枪落海才没被抓,不过,我已经死了,你忘了吗?我现在只是秦冀天,不再是‘雅尔’了。”看过“雅尔”真面目的人都被关进牢里了,而且是终生监禁,所以这世上根本不会再有人可以出面指认他就是“雅尔”。

  “所以,这根本就是你跟警方联手布下的局,我的推论不会错的。你是希望用诈死的方式来脱离‘黑鹰帮’,而那场各部会角头会议,也是你用来直接一次毁掉‘黑鹰帮’的完美计划。你事先让人在游艇里放置了上百袋的海洛因还有帐册,让警方可以同时掌握到人证、物证,让那些人难逃法网,被判终生监禁,而你,也可以藉此重生。我的分析有错吗?”

  秦冀天微笑著直点头。“分析得很完美。”

  “我要的是答案!”

  “除了我是警方安排在‘黑鹰帮’里的内线这个点是错的之外,你分析的都还算正确。”

  “你不是?”她怀疑地瞪著他。

  “不是。”

  “我不信。”

  “那我也没办法。”

  “秦冀天!”她气得跳脚,思路无法连贯让她非常气恼。“我不嫁你了!”说著,她拉起新娘礼服的下摆,转身要跑。

  他伸手抓住了她的柔荑。

  “喂,你用跑的我会追不上喔!”秦冀天好心地点醒她。虽然他的脚经过复健后,已经好了约莫百分之八十了,但要狂追一个盛怒中的新娘子,恐怕还有待努力。

  “那你可以不要追啊!”说是这样说,她的脚步却顿住了。

  “你知道我一定会追的,只是可能追不上,但我会拚命追,因为我是那么的爱著你,所以,可以想见,我的腿可能会因为用力过度而无法再行恢复,以后就永远是这个样子了。”说完,秦冀天轻轻地放开了拉住她的手。“我话已经说完了,你可以跑没关系。”

  厚~~

  他在威胁她!

  而且是笑笑地、温柔地、说之以理地威胁她!

  要她跑给他追,然后害他一辈子变跛脚,再让她一辈子良心不安?

  他这个可恶的臭男人!明知道她不可能这么做的,却故意说完了才要她跑,摆明了就是用他的温文尔雅欺负人嘛!

  转身,夏黎瞪著这个俊美斯文的男人好半天,犹豫著自己究竟是要留在原处乖乖地等著当他的新娘子,还是继续坚持要得到答案,得不到答案就使性子不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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