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找俄罗斯联邦安全局的情报员到你公司上班?”
他点头。
“你疯了。”她做出结论。
他闻言却笑了,“嘿,我的眼光很准的,看你多么适应这工作。”
她板起脸,“这只是暂时的,我可没说要当你公司员工。”
“你热爱冒险,甚于坐办公桌,你心知肚明你不可能每天乖乖到同一个地方,不断重复做着相同的事,你不是那种人,你没有那种耐心。”
一阵恼怒上涌,她冷冷的道:“你有没有想过,或许我就是喜欢当一个普通的上班族,或许我就是热爱每天都做一些单调且简单的工作,或许我就是那种人,有着你无法想象的耐心!”
“那我就是世界上最会吹气的青蛙。”说完,他还忍不住嘲弄的啯啯叫了两声。
她不爽地瞪视着他,他却不知死活地继续道:“亲爱的,压抑住你细胞里的冒险因子,假装成一个你不是的人,只会让你累积压力。”
她眯起眼,“我没有假装,也没有压力。”
“哈,没有压力个鬼,瞧瞧你高中当了三年乖宝宝的后果。”
她抬起下巴,挑衅的问:“什么后果?我以第一名从学校毕业吗?”
“不,我指的是,在毕业那一天跑来找我上床!”
她倒抽口气,张口结舌的瞪着他。
下一秒,她的右拳就挥了出去,在飞机完全离地的那一瞬间,结结实实地正中他的左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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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左眼肿了起来,而且微微泛红。
她知道,等到明天,那泛红的部分就会完全变黑。
起飞后没多久,她就假装睡着了,他则到前面和人聊天,一直到一个小时前才回来睡觉。
她不晓得他是怎么和前面那两个俄国佬解释他突然肿起来的左眼,总之没人用可疑的眼光看她。
老实说,她真的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失去理智的挥拳揍他,当时她的脑海里根本完全一片空白。
不过,话说回来,这男人本来就欠打。
有哪个男人会在那么多年后,用这么没品的方式提起那种事情?
想到这里,她不禁又恼怒了起来,忿忿不平的瞪着眼前那里着毛毯、呼呼大睡的王八蛋。
这家伙根本一点风度也没有!
况且,她当年会去找他,才不是想借着……借着那种事宣泄压力!
那只是意外好不好?
她当时刚好对男女之间的事感到好奇,他又刚好放假回来,所以才会阴错阳差的——
好吧,就算她真的有那么一点压力,如果她不是真的喜欢他,也不可能和他在一起,说得好像她因为压力过大,就失去理智地随便抓个男人上床!
这什么跟什么啊?!
瞧他在随便诬赖她之后,竟然还能睡得那么安稳,她就越加的不爽。
可恶,她当年真是瞎了狗眼,什么男人不好,偏偏看上这自以为是的大猪头!
压力?她才没有该死的压力!
忿忿的翻过身,她裹紧毛毯,闭上眼,在心底将他剁成肉酱,再丢到海里去喂鲨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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喀、砰——
那轻微的撞击声,几乎被掩盖在运输机轰隆作响的引擎声中,但情报员的生活,早已让他不再那么轻易的信任他人,更遑论是初次见面的陌生人。何况,他白天在火车上时,早已睡饱,现在也不过就闭目养一下神而已,谁知道事情就这么找上门来。
暗暗叹了口气,他微微睁开眼,就见方才在前头还和他谈笑风生的机长,已经脑袋开花地倒在驾驶座上,而另一位副驾驶已经背好了降落伞,正持着灭音枪,往外走来。
“别动!”
副驾驶的枪口指向身旁的女人,让他晓得她露了馅,幸好她虽然听不懂俄文,看对方模样,也知道不能轻举妄动。
不过,这家伙喊那么大声,他再装睡就太假了。
所以,韩武麒睁开了眼,打了个呵欠,不过双手可是记得老老实实地继续交抱在胸前。
“你是库斯柯瓦诺夫的人?”他懒洋洋的问。
“没错,本来我们的人都以为你们还在莫斯科,谁知道让我遇上,算你们倒楣。”
果然他就知道事情不会那么轻松顺利,眼看那俄国人就要扣下扳机,韩武麒立刻举起食指道:“等一下,我还有一个问题要问,要死,你也让我做个明白鬼。”
俄国佬挑眉。
韩武麒微笑开口,“你回去后要怎么解释我们三个的尸首都有子弹?”
“我不用,贝加尔湖会帮我解决——”
他话还没说完,身旁的女人已经把毛毯扔出,遮掩住了双方的视线。
子弹连番穿过毛毯,但两人早已默契十足的在第一时间离关了原先的座位。同时伸手拔枪朝毛毯射击。
毯子落下时,前方那人已不见,机舱门大大敞开着,风从门口灌了进来。
地上有血,鲜红的血迹消失在门边。
青岚持枪上前到门口查看,一只降落伞如花一般的在半空中绽开。
“该死!”
他的咒骂声从身后传来,她回头,看见他从驾驶舱出来。
“飞机的油被漏光了,再几分钟我们就要坠机了,告诉我那王八蛋挂点了。”
“没有。”她指指远处下方半空中的那朵伞。
“ Shit!”他再次咒骂出声,一边往舱后跑去,想找出其他的降落伞,但那家伙显然在上机前就早有预谋,那些预备的降落伞全都被人用刀子割坏了绳索。“那天杀的下三滥!”
“另一个人的降落伞呢?”
他回过身,遗憾的看着她宣布:“伞面被子弹打穿了。”
“备用伞呢?”
“一样。”
“紧急救生箱里有胶带吗?”她冷静的问。
韩武麒一愣,随即了解她的意思,立刻起身回到驾驶舱。
青岚也跟着回身进到驾驶舱,她虽然尽力不去看那脑袋开花地趴在驾驶座上的死人,但还是瞄到了一眼,她压下恶心想吐的感觉,将掉在一旁地上的降落伞捡了起来。
“我没跳过伞,你把伞面打开,我们用胶带补好,再把伞收回去。”她将伞包丢给他。
“没问题。”他将找到的紧急救生箱交给她。
两人回到机舱里,她找出胶带,他则把伞面摊开,他们用最快的速度合作,把降落伞上的弹孔从内侧贴上了厚厚的胶带,在这期间,飞机的高度不断往下降,倾斜晃动的机舱和从门口灌进来的风更是严重干扰他们的工作。
她压住被风吹得扬起的伞面,在他冷静的指示下,合作无间的补好了洞,共同重新收起了伞面。
飞机的高度越降越低,他背上降落伞,切下别包降落伞的绳索将她绑在自己身上,边问:“紧张吗?”
“你说呢?”她白他一眼。
他闻言露齿一笑,伸手捧住她苍白的脸,用力的吻住她。
下一秒,他就抱着她跳下了飞机,完全毫无预警,没有一声告知,更没让她有喘息的机会。
有那么千分之一秒,她没发现自己离开了飞机,只觉得始终在耳边发出轰隆巨响的引擎声突然变得很小声,然后她看到了那在空中墨绿色的巨大机体和机尾,然后是整辆飞机,跟着她才发现自己正以一种极快的速度往下掉。
在那不断下坠的短短几秒,也许她一生的过往应该要出现眼前,奇怪的是,她却一点也不害怕,也许紧张,但一点也不怕。
风在耳边呼啸着,撕扯着她的头发,几乎刮疼了她的肌肤,她却只感觉得到身前的男人,他的心跳有力地撞击着她的,结实有力的双手紧紧地环抱着她,他是如此用力,用力到她以为自己的肋骨和腰会被他抱断。
远离了飞机后,他拉开了降落伞。
白色的备用伞在蓝天中绽成了一朵美丽的白花,制止了下坠的两人。
在它打开前,他们两人都不知道用胶带补洞能不能撑得住,但显然它的确可以。
他松了口气,她也是。
“看。”
他用下巴朝左方示意。
她转头看去,只见巨大的运输机在前方远处栽入水里,溅起了大片的水花。
看着那因撞击水面而破碎的机体,青岚微微一颤,万分庆幸自己不在那里。
“你会游泳吗?”
“会。”
“很好,因为我恐怕没有办法让我们直接降落在陆地上,只能尽量靠近。”
贝加尔湖湛蓝的湖水如海一般浩瀚,幸好他们所在的位置还看得到陆地。
韩武麒调整着降落伞,试着让两人尽量往陆地靠,减少等会儿必须游泳的距离,两人脚尖还没碰到水,他就先拿刀子割断了她的绳子,她往下掉,哗啦一声掉进水里,他跟着脱掉降落伞,落入湖中。
湖水清澈且冰凉,他浮出水面喘了口气,就看见她等在几公尺外。
知道她在担心他,韩武麒忍不住朝她一笑,她瞪了他一眼,这才回身往岸边游去。
他的体能向来很好,她的显然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