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九九 > 娘子请勿喂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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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由于巴哥并未搭上柔安为她准备的马车,定棋在抚顺找了月余,才确定巴哥已经不在抚顺城,后有一队自京城北上抚顺的货商,提起个把月前有一名貌似巴哥的女子,给了货商几两银子,便随货商的马队一起进京,后来在京城贤良寺附近下了车。

  得到这个消息,察哈达等人才跟著定棋,赶到京城。

  一行人进入京城,首先来到贤良寺,在寺门外问到一名在寺门前兜售线香、金纸的小贩。

  “唉呀,我记起来了,好像真有这么一名姑娘,相貌就似你们形容的那样标致,可却形单影孤、全身瘦骨嶙峋,瞧起来怪可怜见的!”

  “你说咱们家少福——我是说咱们家夫人,你见咱们家夫人她怎么了?”小春捺不住性子急忙问。

  “噢,那日我见她走到寺门边就倒下了,看似病弱得很,奄奄一息的,好像快死了——”

  “你胡说!”小春气得骂人。“咱们夫人身子健壮,才没那么容易死呢?”她眼眶里含泪。

  “我实话实说,哪里胡说了?你瞧,那日她就躺在那儿,一动也不动的,到了晚间恐怕就已经没命了!”

  小春瞪大眼睛。“你再说、再说我要打人了!”她急得哭了。

  “察哈达,再找附近小贩问清楚,查明最后见到巴哥的人。”定棋的神色始终阴沉。

  他看似冷静,沉声嘱咐察哈达。

  然而听见小贩刚才所述,他的拳头握紧,一直未曾松开!

  他不敢去想,失去巴哥的可能!

  即使在她仍生死未卜的现在,他的心都因为浓浓的挂念,而深沉地痛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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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巴哥并末坐上柔安给她安排的马车。

  她从墙边跳出贝勒府,之后换了平民的便装,在抚顺街头跟南行商队,搭上马棚货车,一路到了北京城。

  车行到这里,她从贝勒府带出的一点银两已经用尽,于是只能在旧都十王府附近下了马车。

  此处自改朝换代后已改建为贤良寺,位于东安门外胡同,附近是商人聚会集市之处,也有不少官宦仕女人本寺参拜,更有外县官吏进京述职时多寄居于此处。

  人海茫茫,巴哥十岁时离京,对于京城的记忆已几乎淡忘,她不知何去何从,这一路舟车劳顿,她的病一直没有痊愈,身于更显得瘦弱、憔悴。

  身上没有银子,她还病著、饿著,已经奄奄一息……

  病得不能再走,她在寺门外倒下,却不知道为什么,即使再贫困,她好像已不能再重操旧业,伸手跟入寺进香的路人要钱。

  是什么改变了她?

  是羞愧与廉耻吗?

  从前她并不觉得伸手讨钱可耻,还学起路边乞丐粗俗不雅的举止,凡事大而化之,可那一切全是为了生存!如果不那样,她讨不到钱,也不见容于其他乞丐,只能饿著肚皮等死。

  然而现在,就算仍怜悯路边的乞丐,可她自己却不能再像从前,那么乐于贫贱,不在乎众人轻蔑的眼光。

  也许,自从离开定棋后,一切都无所谓了。

  她不再为了生存苦苦挣扎。

  小时候娘教她念书,她当然识得礼义廉耻,后来沦落为一名乞丐,虽然粗俗不雅,实非她本性。

  现在,既然活下来已经不是最重要的事,那么,她就不必再违背本性,跟人伸手要钱了。

  离开贝勒府时,她留在妆案上的字条,已经坦白直陈了自己的欺骗。

  明知道定棋会恨她,可她别无选择,既然要走,那么她就该对他把话说清楚,不让他糊涂饮恨,这是最后,她唯一能为他做的事了……

  倒卧在贤良寺门前,巴哥又饿又病,已经快要失去意识了。

  “织心,你瞧,这儿有个姑娘,她倒在地上好似病得很重!” 一名富贵人家妇人,走到巴哥面前,菩萨一样慈蔼的面容上,有著极深的怜悯。

  “福晋,您别管事,说不准是个诈死讹钱的。”那名叫织心的姑娘跟过来,拉住了主子。

  “怎么会呢?我瞧这姑娘生得好水灵。你快来,瞧瞧你们俩,就似照镜子一样,都这般可人。”

  “福晋,您先莫靠近,让织心瞧去。”

  那姑娘走近,巴哥见到她美丽的容颜,一双水秀灵动的眼睛,似笑非笑的红唇……

  迷迷糊糊中,巴哥想,这姑娘莫非就是定棋喜欢的仙女?

  是呀,她活脱脱是定棋喜欢的模样!比起柔安格格,还要灵秀上几十倍……

  温柔婉约,水秀天成。

  巴哥闭上眼,觉得安慰。

  她终于找到定棋喜欢的女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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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织心,你说她什么时候会醒呢?”

  似梦似醒之时,巴哥又听到昏迷前见到的,那位富贵妇人的声音。

  “好像快醒了,福晋。”

  “不知她醒了以后,会不会吓著?”

  “不会的,福晋,这位姑娘见著福晋的菩萨容颜,只会欢喜。”

  “织心,你的嘴巴真甜。”

  “奴才说的是实话。”

  妇人笑出声,然后又说:“快看,她睁开眼了。”

  巴哥张开眼睛,看到妇人,和名叫织心的姑娘,然后是这处美轮美奂的房间。

  “你醒了,身子舒坦吗?”那名唤织心的姑娘温柔地问巴哥。

  织心动作俐落地帮巴哥掖被子、拉枕头,还兑了一杯温蜜水送到巴哥嘴边,扶她起来,喂她喝下。

  “谢谢……”巴哥茫茫然地看著这位姑娘,然后问她:“这位婆婆是菩萨,您是神仙姐姐吗?”

  那妇人一听,跟织心一起掩嘴笑出来。

  “不是,这儿是巴王府,这位是福晋娘娘,福晋确实是菩萨心肠,可我只是个奴才,不是什么神仙。”织心回答她。

  织心的声音清脆却柔软,非常好听,非常温软。

  “咱们家织心上辈子怕正是仙子,犯了仙规才被贬下红尘。”福晋笑言。

  织心没说话,只问巴哥。“姑娘,您叫什么名字?”

  “我叫巴哥。”

  “巴哥?”福晋问:“你是汉人吗?咱们这儿是巴王府,你叫巴哥,织心,我居然救了一个姓巴的姑娘了!”福晋又问巴哥:“可你为何流浪在街头,怎么还生了病,一个人孤零零地倒在贤良寺门口了?”

  “福晋,咱们该先让巴姑娘梳洗更衣。”织心提醒。

  “是呀!我真急性,她刚醒过来,该先让她梳洗更衣,吃些东西再聊。”福晋笑著站起来。“织心,你留下来照顾她吧!春儿跟我回房就成了。”

  “是。”织心福个身。

  福晋就离开了。

  巴哥见到这府里金玉满堂,雕梁画栋的,十分富贵,她便有些情怯。

  “巴姑娘,织心先侍候您更衣,一会儿秋儿便给您送热水来。”

  “我自个儿来就成了。”巴哥忙说。

  织心扶起巴哥。“您是福晋的贵客,理当让织心来侍候。”她说,秀丽的脸容有抹真诚。

  热水送来,织心在屏风后帮巴哥更衣。

  巴哥见到水中倒影,以为是自己恍神了,忽然有种奇妙的错觉……

  “像吗?”见她的表情,织心笑了。 “福晋说,咱们俩像照镜子,生得好像。”

  是真的像,可是又有几分不像。巴哥想著。她见织心长得秀气、举止细腻,却似做惯杂务,动作没有一丝迟滞。

  织心为她脱衣,待脱到里衣时,织心忽然停住。

  “怎么了?”巴哥问她。

  织心忘了自小管家的严训,瞪著巴哥的胸口,目不转睛。

  “你怎么了?”巴哥被看得有点不好意思起来。

  织心这才喃喃问:“您胸口上这雁型的——”

  “朱砂痣吗?”巴哥笑出来。“这是自小就有的。”

  深吸口气,织心缓过神。“您先进澡盆,千万别著了凉。”

  伺候巴哥入浴,织心就悄声退出房外。

  刚才她之所以吃惊,是因为这雁型朱砂痣,正是巴王府子孙才有的特殊胎记。

  织心八岁进府,自进巴王府就伺候著一个爷——巴王府的大贝勒,直至半个月前她才转进福晋房里侍候。

  既然自八岁起就服侍主子,雍竣贝勒,织心在大贝勒胸口已见惯这样的雁型朱砂痣,当然不会错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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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问不到巴哥的下落,只从一名卖豆腐花的小贩那里得知,当日似有一名贵妇,从寺门外带走了巴哥。

  暂时打探不到那名贵妇的身分,定棋首先能做的事,就是上门拜会佟王府。

  迎来娇客,佟王爷却是满心忐忑。“老夫明白,这一切皆是小女的错。”

  “王爷知道小婿来访,所为何事?”定棋沉声问。

  他思及巴哥离开时留下的字条,难道她欺骗了他?

  “小女做了何事,想必贝勒已经明白,老夫实在太过羞愧,不敢请求原谅,唯愿贝勒爷看在老夫的薄面上,勿将丑闻宣扬,是以老夫铭感五内,除退回聘礼,愿亲自登门跟玉王爷赔罪。”侈王爷羞愧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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