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他爸爸都没有领带,他去哪儿生一条领带来打啊?
还没等他消化这些讯息,马翌纾就扯了扯他的衣摆,娇羞笑着对他说:「已经有好几个人邀我了。」
「嗄?」齐大伟还在错愕中,就又被这句话给炸得脑袋空空。
「会长、副会长、活动组长还有总务组长,都已经事先说好要当我的舞伴,但我还没决定要选谁,好烦哦,你帮我想想答应谁好?」她一一细数,又困扰的抿起唇,侧首思考。
「我帮你想?」齐大伟终于反应过来了,可心却又接着沉到谷底,不禁没好气地应:「我跟他们又不熟,哪知道谁好谁不好?」
听她的说法,那四个人就是她考虑当舞伴的对象,而且连该选谁都成了一种困扰,完全都没有想到还有他的存在,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也不好再开口凑热闹,徒增她的困扰……
唉!让那些人捷足先登了,他甚至连提出邀请的好机会都没有!
因此即便是对他们几个都曾耳闻,他也不想评论,毕竟没有人会在被心仪对象忽略后,还能眉开眼笑的帮忙筛选其他情敌,不能怪他风度差。
第2章(2)
但是马翌纾却仍不知他心绪的转折,继续雪上加霜的评鉴起那四位在学校最受欢迎的风云人物。
「会长魄力十足,像个大男人。」
那是爱出锋头,大沙猪。齐大伟暗忖。
「副会长斯文有礼,风度翩翩。」
那是文弱做作,软脚虾。
「活动组长幽默风趣,能言善道。」
那是巧言令色,烂痞子。
「总务组长成熟稳重,善解人意。」
那是城府深沉,伪君子。
「你听了觉得谁比较好?」马翌纾那双乌亮眼瞳滴溜溜的望着他,期待听他的意见。
都不好,只有我最好,为什么你就是偏偏对我视而不见?齐大伟低头睨着她,觉得像是哑巴吃黄连,郁卒到快内伤。
可是这也不能怪她,就算他的眼里向来只有她,也不能要求她只能看他一个人呀!况且她条件太好,身边围绕的异性太多,选择相对的也多……
他实在很想冲动表明他想做的不只是朋友,却怕她真的对他无心,告白反而影响了彼此间珍贵的友谊。
「很难决定对吧?所以我才三心二意,犹豫不决。」她轻叹,迳自解读他的静默。
「到站了,下车吧。」公车放慢了速度,准备往路旁停靠,齐大伟一路喊借过,做先锋开路,让马翌纾不需再跟别人挤。下了车,又习惯性的走在外侧,还替她背书包,对她的呵护在小地方间表露无遗。
「谢谢。」她甜笑着道谢,不忘衔接方才的话题,「他们明天得到学校通知后,一定抢着跟我要答案,你快帮我想想嘛!」
他欲言又止好一会儿,却问了个牛头不对马嘴的问题。「翌纾,我在你心目中是什么样的定位?」话问出口,却满心忐忑。
「这还用问吗?」她霍地转头失笑睇他。「当然是我心目中最最重要的好朋友啊!」
如果不是渴望跨越朋友界线,这样的答案就足够他安慰了,只可惜他期待她以不同的眼光和心态看待他……所以,这是个令他失望的答案。
「就这样?」他低声问,最后一丝期待还在苟延残喘。
这答案还不满意啊?她斜瞅了他一眼。
「还是我的手帕交、姊妹淘,这样行了吧?」她故意讲,咧嘴笑出一脸灿烂,还顽皮的用肩膀顶了他一下。
愈听愈不对,居然把他当同性了?!齐大伟额角滑下三条黑线。
「喂,手帕交、姊妹淘是形容同性好吗?」他无力的抗议。
「哎唷,都差不多咩,就是推心置腹的好麻吉,性别不重要啦!」她微踮起脚,搭住他的肩膀,不当姊妹淘,那改哥俩好也行。
暗叹一声,被冷水淋了个彻底,好无奈!
「欸,你没事问这问题做啥?」她后知后觉地问。
「没有啊,无聊。」他懒洋洋地应。
她笑了笑,没忘记自己的事情还没解决,又把话题绕了回来。「你还没回答我之前的问题,到底要选谁当舞伴才好?」
反正选谁都不会是他了,齐大伟意兴阑珊的瞥着她。「我没办法帮你决定,因为只有你自己知道对谁最有好感。」
马翌纾努了努嘴,美眸瞋睐他一眼。
「说的也是……」她侧头想了想,须臾便有了决定。「活动组长好了,跟他在一起比较有趣,不会无聊。」
齐大伟不置可否,掩饰起心中强烈的失落,也将这份情意悄悄收回心底。
说不定哪—天,她会忽然发现他才是最适合她的那个人;说不定哪一天,他会忽然发现他们只有当好朋友的缘分;说不定……
未来,是无限可能的,不是吗?
*
暑假即将结束,离别的时刻也随之来临。
由于马翌纾大学联考的成绩不错,最后决定要北上就读服装设计科系;但齐大伟因为被心事所扰,考得不太理想,因此在考量过后,抱持着宁缺勿滥的想法,决定先去当兵,而这也是他们两人相识十二年以来,正式要分离。
在马翌纾搭车北上的前一晚,齐大伟和她把握最后时间相聚。庭院里、大树下,他斜倚树干,她轻荡秋千,夏夜微风带来莫名的淡淡感伤,虫儿的鸣叫听来仿佛隐藏着哀愁。
「啊,明天就要去学校报到了,我的心情真不知怎么形容。」仰望着夜幕中的上弦月,马翌纾倜怅喟叹。
「兴奋雀跃?还是忐忑害怕?」齐大伟扬唇,扯出一抹微笑,目光随着她的摆荡而移动,心也任由着被左右……
「都有,还觉得很舍不得。」说完,她侧头望向他。
齐大伟心一悸,邃亮的眸子专注凝望,静待她抒发心情。
「国小一年级到现在快十二年了吧?」她目光飘远,回到从前那快乐的回忆里。「这些年来,我们每天上学放学都一起,放假也一定见面,你总是照顾着我、保护着我,比对大宝还要疼我,根本跟亲人没有两样……」她忽地抿唇,敛回视线,眸底却闪烁着泪光。
从来没听她说过对彼此交情的感觉,他也对这样的情谊觉得感动,不禁回以一记温暖的微笑。
「这一次我上北部念书,是我们第一次要长时间分开,心里觉得好不踏实……」她话又一顿,瞅着他,恳切地说:「大伟,你答应我,我们都不要变,好不好?我们永远都要把对方当成是最最知己的朋友,好不好?」
闻言,齐大伟不知是该苦笑,还是该欣慰。
她担心的是两人友情转淡,可见很在乎他这个朋友,这值得他欣慰;然而他却私心希望有一天,两人的友情能升华成爱情,而不是停滞不变……
虽然思绪百转,嘴巴上却习惯性的无法拒绝她的要求。
「好,我答应你。」他宠溺一笑。
他的保证驱散了她的不安,马翌纾这才松了口气似的,放心的漾开笑容。
「帮我推秋千。」她撒娇地说。
他立即起身,来到她身后,轻轻推着她。
月光下,她的裙摆飞扬,柔亮乌黑的发丝飘送着属于她的淡淡幽香,美丽的模样像是落入凡间的精灵般,令人目眩神迷,蛊惑着他的心……
「翌纾,你一个人在外头住,什么事都得自己来了,所以一定要万事小心,知道吗?」他担忧的叮咛,跟马妈妈的口吻如出一辙。
「知道~~」她拖长了尾音,在大家的关心中体认到自己的幸福。
「你记得三餐都要吃,你的身材很标准,根本用不着减肥,知道吗?」他继续交代着。
「知道~~」她莞尔失笑。
「以后没有我护送了,单身女子出入要当心门户,不要太晚回家,知道吗?」他认真想着该注意的事项。
「知道~~」她脸上的笑意不断加深。
看来,大伟是最不放心她的人,他的样子简直比妈妈还像妈妈!
「老妈子。」她放下双脚,停止秋千摆荡,忍不住转过头调侃他。
「什么老妈子?」他一愣。
「你呀!」仰望着他的眼底盛满笑意。
他这才明白,没好气的睨着她。「嫌我罗嗦哦?」
「不是啦!只不过我跟你—样,都已经成年了啊,你怎么还把我当奶娃儿—样咧?我看哪,不只我舍不得走,你更放不下心吧?」他全心全意的守护让她觉得心甜。
齐大伟语塞。她说的一点都没错!
马翌纾给了他一记安抚的笑容。「我已经可以独立了,我会照顾自己,我会好好的,你不要担心,OK?」他驱逐了她的不安,她也要消弭他的担忧。
他点头,然而,说不担心是假的。
「记得,如果发生了什么事,或是有什么困扰,随时都可以打电话给我,好吗?」必要的时候,他赶到台北去都行!
「老天爷对我真好,让我遇见了你。」柔荑主动握住了他的手,她感动又感激地笑说。
他欣慰的给她一抹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