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深呼吸,走到自己的行李箱前,打开来,里头空空的,难道佣人动作这么迅速,已把她的行头放到他的衣柜里?
她脸颊臊热,小心翼翼地打开衣柜瞧,属于他的男性气息飘了出来,悄悄灌进鼻息间。她看到自己的衣物果真已侵入他的领地,且占去了他的衣柜一半的空间,和他的衣物并放在一起,很有夫妻的感觉,心一阵悸动。
她小心地找着那条织了大半年的毛线围巾,见到它被放在最上层和他冬季的厚衬衫迭在一起,坏的是,娇小的她得有个小梯子手才构得到哩!
这里可有提供梯子啊?四下看看——没有。她只好试试弹跳,然后伸长手,看可否拿得下来了。
她伸长手,一跳,差点摸到边了,再跳,拿到了,拉了出来,围巾上头的衣物也跟着被抖落而下,「哇……」
雷风云回头,见到被衣服攻击的「小妻子」,她的头上,肩上挂满他的冬季衬衫,手上还抓着一大条米白色的毛线围巾。
「妳在干么?」他冷冷地开口问。
裘蜜雪从罩在她头上那件衣服的间隙往他瞧去,他瞇起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外星人似的,她觉得自己真笨拙,在他面前一连出糗。
真糟!他移动脚步朝她走过来了,说不定他会责备她是一个不称职的妻子,她好怕哦!当他朝她的头顶伸出有力的大手,她害怕地闭上双眼——原来他是要帮她拿开头上的那件衣服,而他的手劲竞十分轻柔。
「妳到底在干么?」他倾身盯着她。
她无辜地对上他询问的眼眸,轻声地说:「我只是想拿我织的这条围巾送给你……但它被放得太高了,所以……」她俏皮地吐吐小舌,结局不用说他也看到喽!她怯怯地把围巾折好,捧在双手奉上。「这是……我自从知道要嫁给你后就动手织的围巾,是一点小心意,如果不嫌弃,请你收下。」
雷风云冲着她甜滋滋的笑脸,悠柔如梦的口吻,竞像中了蛊似的,无法对她说不。
裘蜜雪见老公不语,只是盯着她瞧,她很小心、很害羞地踮起脚尖,把柔软的围巾围上他的颈子。
雷风云一怔,这……真是要命!将近三十度的酷热天气,帮他围上这条毛线围巾,是想要他中暑吗?更奇怪的是,她像柔软的水母悄然移近了,那张清丽的小脸也靠过来,她粉嫩的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偷袭了他的……唇!
她……她竟敢吻他!
他冷硬的心突然猛烈震动,全身血液快速窜流,她的唇香香柔柔充满诱人的魅力,瞬间教他恍神……但下一秒,他拉回自己的心绪,察觉自己的起心动念,他的心魂居然在她轻轻的一吻中悄然「走私」了,他居然轻易的被感动了,这和他原本的初衷完全相悖,他极端厌恶这种被迫接受的婚姻关系,不是吗?
心头的岩浆突然滚沸,灼痛了他,他羞恼,动怒,生起自己的气。此刻的他就像一头被踩到尾巴的野兽,神情狂鸶且凶猛,蓦地扣住她的双肩,推开她,严正地警告:「妳少在我面前自作聪明,这天气闷热,围这么厚的围巾火气会上升。还有,没有我的允许,不准碰我!」他愤而扯开围在颈子上的愚蠢围巾,甩到柚木地板上。
他的怒火烧得又猛又烈,裘蜜雪被吓惨了,她无地自容,六神无主地说:「对……不起……」
「还有,没事离我远一点,我绝不跟妳同床。」他恶狠狠地指着她的鼻子警告,吼出满腔对她的排斥感。
裘蜜雪脸色苍白,双唇微颤,怔愕地无法反应。
「我坦白告诉妳,娶妳完全是为了我父母,妳嫁入雷家最好认清妳自己只是雷家的媳妇,我不会把妳当老婆看待,夫妻只能是有名无实!」
裘蜜雪像被打了一记火辣的耳光那么震惊,这才发觉他瞪视她的利眸,是那么的无情且骇人。「为什么?」她眼底蒙上泪雾,疑惑地望着他。
「妳只要记住我说的,不必问为什么。」他咬牙切齿,神情火爆地瞪着她一副弱不禁风的脆弱模样。
「你……怎么……这么专制?」她被他吓得快昏厥了,可是她仍想问个清楚,否则她会整夜睡不着的。
「谁要妳认人不清就乱嫁。」他邪佞地冷笑。
「你……不喜欢我?」
「没错。」他狠心低吼,可不管这话有多毒辣。
裘蜜雪终于知道他心底怎么想了,他并不是心甘情愿娶她的,可悲的是她跟他拜了祖先,结婚仪式有众人见证,她已经「死会」了,他才对她这么说,是不是机车的太过分了,早说她不就可以先靠边闪,还有转圆的余地啊!
真是好可恶!她哭了,想向雷家爸妈说清楚,也许她还能有条生路,于是她移动发颤的双脚往门口走去……
「妳去哪里?」雷风云一个箭步拦住她,挺拔的身躯挡在门口。
「我去找你爸妈说清楚,我不想留在你家了,也可以尽早还你自由身……」她仰望山一样高的他,瞧他眉目紧拧,深沉的眼色令人捉摸不定,教她心生畏惧……
蓦地,他的大掌伸向她的颈子,她骇异地紧闭双眼,以为他恨不得要掐死她了,但他没有,他以指背轻佻地挲摩着她,害得她浑身起鸡皮疙瘩,接着她听到他沙哑如恶魔般的低语!
「妳只要敢说一个字,我会拧断妳纤细的颈子。」
「为什么?」她睁开眼睛,面对他可恶的胁迫,更加迷惑了。
「我家老头禁不起妳这番话的摧残,他有病。」
「你……才有病。」而且是精神病外加人格分裂,说不定还感染了天气症候群,拜堂时不是还好端端的,现在却变得像凶神恶煞,她真后悔对他一见钟情……或者这才是他的真面目,英俊的外表只是「金玉其外」?都怪她把结婚想得太简单,也把爱情看得太容易了。
「妳听好,在老头的有生之年,我都不许妳离开雷家。」雷风云冷瞧着她泪雨蒙蒙的眼,一点同情也不给。
裘蜜雪沮丧地垂下眼帘,不肯再和他凶巴巴的目光接触,从他的眼中,她可以明白自己是不受他欢迎的,他是不得已才娶她的,而且他不打算「用」她,她这个老婆只是个「摆设」,瞒他父母的耳目,她好悲惨啊~~十八岁就得守寡,而且还是守活寡。
她要照他的话做吗?暂时吧!她需要时间想想自己的未来,现在她只想逃开他的逼视。「好,我答应,你让路。」
「去哪?」他由不得她乱来。
「我回去原先的房间睡,总行了吧!」裘蜜雪轻拭去滑落在颊上的泪,挤出一抹无所谓的微笑重新面对他,把自己的心嗯隐藏。
他盯着她脸上那抹和泪眼完全不协调的淡然笑意:心悄然被敲痛,她怎能用逆来顺受的态度来让他心软,吃软不吃硬是他最大的罩门啊!和她楚楚可怜的表情相较,他简直像头蛮不讲理又气急败坏的老虎,其实他只是希望跟她说清楚彼此的关系,并没有伤人的意思,他要她明白他绝不被任何人、任何事左右,这是他天生的性情。
若是自然的相遇,因感情而结合,那会让他舒坦许多,偏偏糟老头乱点鸳鸯谱,苦了他,也害惨她。
「不准,妳得留在这个『新房』,总之妳不能走,现在给我躺到床上去。」
裘蜜雪有些惊讶,她不知为何他脸上骇人的戾气突然变淡了,口吻也客气了许多,这是怎么了?「这里只准备一套床褥……你又不跟我同床……那你睡哪里?」
「不同床的意思是……」他声音突然变得低哑。「我不会碰妳。」
她听懂了!尽管他说得婉转,却带给她无限悲哀。
而既然仍是要睡在同一张床褥上,可不可以给她一捆绳子?他不准她碰他,可是她睡相一向很糟,喜欢翻来翻去,像煎鱼一样,万一不小心触碰到他,他不是又会「兽性大发」地训斥她?!
她正想说出自己的困扰,窗棂外突然飘来两抹诡魅的影子……她睁大双眼瞧。
雷风云看见她古怪的表情,也顺着她的视线朝一旁的窗子望去,毛玻璃外有两道人影飘来晃去、探头探脑的,像在演皮影戏。
「啊怎么还没有熄灯?」其中一道人影有意无意地说了。
「春宵一刻值千金啊!要聊天一辈子有的是时间……」另一个人影也加入,还窃笑起来。
雷风云脸黑黑,他那双父母真是的,这么晚了不去睡,运跑来监视他。「变态!」他低啐,立刻就熄了房里的灯,揪住裘蜜雪的手臂,将她拉到床边,接着他和衣躺下。
裘蜜雪一时无法适应黑暗,而且雷风云一下子放开她,她失去了方向感,完全看不清一景一物,往前探,触碰到的像是柔软的被褥,她小心地再往前移动,怱地踢到一块铁板,脚趾好疼啊!她本能地缩回脚,蹲下身去用手摸摸刚刚踢到的东东,小声地问:「你……在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