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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当夜半,他无时无刻不在沉睡与苏醒之间挣扎,醒了,她的身影与微笑便烟消云散;睡了,他又怕梦见她嫌弃他的职业——当然是入夜後的那个身分。

  三天来,他不断猜测她不CALL他的原因,是否觉得她身为良家妇女,不应该和一个舞男纠缠不清?还是因为把他说要酬劳的玩笑话当真了?想到此,他忍不住暗暗咒骂自己。

  与她相遇後,他每晚部到俱乐部报到,就怕她直接到俱乐部找他却落空,然而事与愿违,落空的人是他自己。

  他才叹完一口气,轻柔的敲门声便响起,他立刻端正坐姿,并把CALL机塞进口袋里,恢复他大白天所维持的假象——优雅、精明、斯文、风度翩翩,唯一不改的是孩提时代便养成的冷漠。

  他喊了声「进来」,精致典雅的巨大铝门立刻打开,他的助手兼表哥袁隼棠走了进来,他是全公司上下唯一一个不必经由秘书通报,就可以任意接近总裁办公室的人,但他还是得敲门。

  「劭深,舅舅要我拿这东西给你看看。」隼棠把手上的文件夹摆到劭深面前,但劭深只是盯著那东西的精致皮面,怎么也不肯伸手碰它。

  「他什么时候才肯接受我不会照他的意思去相亲的事实?」劭深嫌恶的问,用金笔把那文件夹挪开,好像那上面沾满了病菌。

  「你结婚那一天。」隼棠微笑道。

  劭深所讨厌的亲戚中并不包括隼棠,在苏家的成员之中也只有隼棠能和劭深说超过十句以上的话,大多数人——包括苏权渊——有事想告诉劭深时,都会请隼棠代为转告,少有人敢直接和劭深讲话。

  但是劭深不曾和隼棠聊过他在俱乐部兼差的事,虽然他一点也不担心隼棠知道後会瞧不起他。自从劭深二十八岁被父亲逼迫接下总裁的责任之後,三年来,隼棠一直是他的代言人,劭深只负责处理文件,隼棠却要处理四季集团的所有杂事,他的工作量早超过一个副总裁该负责的范围,但隼棠乐此不疲,他知道劭深志不在此,而他喜欢在四季集团的工作,以及旗下各有特色的每一间度假饭店。他不求一定要坐到多高位,只要能让他待在四季集团就好,而劭深不只让他如愿,还提供给他更大的发展空间,因为劭深是苏家唯一一个看得出隼棠有颗高性能商业头脑的人。

  劭深站起来走到落地窗前,好像一刻也不能容忍看到桌上的文件夹。

  「你不看看吗?」隼棠好奇的问。

  「你几时看我正眼瞧过那玩意儿?」劭深的口气有点不屑,看来他是真的不把那些想和他相亲的美女看在眼里。

  「你是我见过最没好奇心的人。」隼棠叹口气,伸手拿回文件夹,迳自代他浏览起资料来。「舅舅已经开始怀疑你的性倾向。」

  经过多年的平淡来往,隼棠已能勾勒出劭深的个性蓝图,因此他可以说得若无其事,劭深也能听得不以为然,他甚至连为自己辩解的话都不屑说。

  「他觉得你有可能是同性恋。」隼棠继续翻著资料,劭深则继续保持沉默。「他说你拒绝了二十几次的相亲,对那些女人的照片从不多看一眼,在舞会上对投怀送抱的女人没反 应,也从没听别人说你和哪个女人有来往,所以——」

  「所以他就猜我是个同性恋?」劭深头也不回的问,接著从喉间冒出一声冷哼。从他肩膀抖动的方式,隼棠知道他正在冷笑。「他干嘛不直接问我?该不会是怕知道他唯一的儿子喜欢男人,害苏家绝後?」

  隼棠一声不吭的盯著劭深的背影,那个与自己相去不远的宽背上,蚀刻了无数条隐形的刀疤,劭深的成长史是在他的灵魂尚存一息的日子里勉强写下的,触目所及的每一页都血迹斑斑,当血迹乾涸後,留下的总是洗不掉的污渍,和掩饰不了的伤疤。

  「回去告诉他,就算安排我和再多的千金小姐相亲,也改变不了我是他和一个舞女厮混所生野种的事实。」劭深慢条斯理的转过身来,背靠在玻璃窗上,夕阳在他身後洒下一圈金红色的光芒,使他看起来既像真实的人,又似栩栩如生的神像。

  「这算是在洗清他对你的怀疑吗?」隼棠阖上文件夹,偏著头问。对於他傻气的动作,劭深的嘴角突然扬起一抹似有若无的诡谲微笑。

  「你认为呢?如果我现在要你当我的情人,」劭深走向他,一手温柔的贴在隼棠的脸颊上。「你会不会赏我一巴掌?」

  隼棠一时语塞,他看不出来劭深是在玩把戏或认真,唯一的因应之道是等待他的下一步,然而劭深的脸越来越靠近,近到他可以感觉得出劭深呼吸的热度与频率,他简直就像是要吻他了。

  「如果我吻你,你会怎么告诉苏老头?说我不但是同性恋,还对表哥图谋不轨,想搞乱伦?你会求他把你调到国外去负责其他饭店,还是求他把集团的总裁宝座交给你,以免我是个Gay的消息走漏,丢尽所有苏家人的脸?」劭深轻声细语的问,两只手轻柔如情人般的捧著隼棠的脸颊,但隼棠拒绝上鈎,因为他闻得到劭深的语调中有著浓浓的残酷气味。

  「我会求他把我留在你身边,」他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其实我早就爱上你了,你这张俊脸真是令人百看不厌,反正我们两人在一起也生不出孩子,根本说不上乱伦。」隼棠的双手搭上劭深的宽肩,和他额头靠额头的对视著。「为了不要让他再逼你相亲,我们得赶快结婚,你喜欢当一号还是零号?或者我们轮流当?现在事情谈开了,你愿意吻我了吗?」

  看似兴奋,其实紧张得要命的隼棠连珠炮似的问完後,办公室内一片静默,劭深打量他一会儿,然後用力的推开他,还朝他的肩膀捶下一拳。

  「下辈子吧!你这不要脸的东西。」劭深笑骂道。

  隼棠笑得更高兴了,因为劭深的表情表示他又多信任隼棠一分了,也因为劭深不会真的吻他。他是真的被劭深吓到了,现在的他还真想大口大口的喘气,甚至跪倒在地,他深信他若没以那种态度面对劭深,劭深一定会吻他的。

  劭深是个天生的好演员,为了保护自己、防御他人,他不会让别人看清他真实的一面。

  他有张太过迷人的睑孔,不仅女人迷恋他,连男人都极有可能拜倒在他的裤管之下,他的冷傲让人既想又怕接近他,天老爷,若不是太清楚他的风格,隼棠可能会以为自己真的爱上他了。

  「你最近要小心一点,舅舅似乎有了请侦探调查你私生活的打算,想和你相亲的女人多如过江之鲫,为了不破坏苏家和其他显贵家庭的关系,他会想尽办法挖出你的弱点,逼你乖乖听话。」隼棠语调阴沉的警告。

  劭深几乎是立刻拉下脸来,「我知道了。」他坐回办公椅,隼棠看得出他的心情又开始沉重了,因此很快的转变话题。

  「你去祭拜过萃英了吧?」

  提到萃英,隼棠的神色总是迅速地黯淡下来,每年的这个时节有诸多感伤在他们俩之间蒸腾,劭深永远不会忘记当隼棠知道自己无法见到萃英最後一面时,那清楚写著怨恨、遗憾和痛心的表情。相反的,苏权渊的反应就像只冷血动物,他在两个月内连续送走妻子与女儿,却不见他有任何哀伤之情。

  「嗯。」劭深简单地回应。

  「没事的话,我先出去了。」隼棠等他点头後,立刻转身走出办公室。

  劭深待在办公室里沉思到太阳西下,秘书打内线电话告诉他下班时间到了,但他仍多待了将近两个小时才走出自己的办公室。整层楼的员工都已经下班了,他摆在口袋里的CALL机也没再响过。

  # # #

  「欢迎光临!」门上的风铃叮当响起,告知店主客人上门了。之凡抬头看到高学刚正对著她微笑,随後便找了个靠窗的位子坐下。她拿起菜单走向他。「阿刚,今晚吃什么?」

  「一份简餐。」高学刚连菜单都不用看,他天天到店里来吃晚餐,一坐就是两、三个小时。

  之凡写好单子後,招来一个服务生让他去处理,然後坐在高学刚对面的椅子上。

  「今晚我们去逛夜市好吗?」她才刚坐下,高学刚就迫不及待的提出。

  「恐怕不行,我要为我的下一本书找资料。」看著他兴致高昂的表情转变为失望,之凡连忙压抑住心底的罪恶感。她打算今晚到俱乐部去找尼克,但她不想告诉他她的计画,她可无意翻倒一缸醋。

  「那就下次吧!唉!今天不知怎么搞的,一连算错两次帐,本来想出去走走透透气的……」他一手捶著肩膀,露出一副疲累样。之凡不喜欢听见他这样的语气,仿佛在指责她一点也不体谅他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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