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昊!停、停下来!」她疲惫呼唤,喘了喘,未几,眼泪夺眶而出,模糊了离她遥远的跑车。
「翟——天——昊,你给我回来!」
千里骂夫,惊动后面公车站牌下坐着等车的几位小老百姓,为求壮观,齐喷口中冰凉可乐,包括中间绝世俊男的一注阿萨姆红茶。
「你这不守信用的大坏蛋!大混蛋!」小女人边抽噎边痛骂。
后面待车区俊男长叹,从容站起身,朝猛伸脖子寻此恶夫的百姓们谦卑躬身,以潇洒之姿,领下万恶臭名。
太过大声的嘶喊,导致她这回声音颇为没力,「我听你话下来了……可是你去哪里了?告诉我,你自己又去哪——」
「我哪也没去。」旁边醇厚嗓音对她无奈叹息。
她转头大怔,呆视那张俊颜,泪线为之冻住。
女人被他的诡异出现震撼太久,整个人快要成为雕像任人观赏,让男人忍不住叹道:「芷男,说话。」
「你……」一回神,她藏不住惊喜,随即诧异顿起,指着跑车开离的方向,问:「你、你明明开车走了啊!」
「开我车走的人是我朋友。」
「那……」女人听了,焦虑为之远走,这下确定不是他无情,小手无措交缠,睁着盈盈双眼问:「那你去哪里?」
「我只是去商店买饮料。」因为口渴。「然后坐在后面喝饮料,等你下来。」实在很乖。「最后荣获大坏蛋之罪名。」真是骄傲。
秀容大怔,狐疑往后方抽查,竟被群体静态关注的惊悚画面吓到失色。
「做什么骂我?」他微蹙浓眉,明显不悦,贴在秀脸上的长指,却无比温柔为她抹去泪痕。
「我是……」她吸吸酸红的鼻头,欲言又止。
她其实是怕他走了,怕再也见不到他了,更怕他要去结婚了,但,在面对他时,却畏惧脱口,因为她清楚,自己得到的回应将会比现况更加残酷。
「不如我来说,你怕我走了,就见不到我了,怕我不久要结婚了。」
「我……」汪汪双眼愕睁。
惊人的料准,宛如将她坚强的薄衣看得通透,令她痛楚的率先红了鼻子,可她死也不哭,如此一来,在他回想曾经时,应该会记住,有个女人被甩到一边时,也不会纠缠他、惹他厌恶!
「我是怕,但翟天昊我告诉你,我不胆小、不会上吊,也不会……总之我很正常!」讲完,立刻颓丧缩脖子,有意直接吞药自杀。
老天……她到底在讲什么……
「简洁来说,就是理性?」剑眉一挑,冷静为她剖析。
「对!」亲爱的,谢了。「如果你要走,我也不会忘记跟你道别。」
「就像刚才一肚子火的追杀我的车?」
「……」她惭愧的涨红脸,怨瞪料事如神的俊美撒旦。
「最后呢?如果我要结婚,你会祝我幸福?」他声音性感低哑,神色认真异常。
闻言,她胸口一阵闷痛,犹豫期间,粉拳激动地愈握愈颤;他则深深凝视那双泪水狂发的明澈双眼,旋即,再次伸手抹去那首先诚实掉落的泪珠,不许它再将这张脸蛋弄得如此令人怜惜、令人心疼,尤其在这双只要有她的地方就未曾移开的黑眸前。
「芷男,说。」他星眸炯炯,嗓音如催眠般低柔。
「我……」可她这次却无法依他,穿过长指淌下泪水,「我不要!」
俊脸因小女人的回应感到无奈又失望,锐利鹰眸却在对大掌上的泪水射出一道灭杀寒光,「别再哭了。」
「你要结婚了,谁笑得出来?」她含泪反驳。
「但,你要是在婚礼上哭成这样,婚礼很难举行。」他笑叹叮咛。
什么……她心口顿痛,他好过分……这种话他也说得出来!
「我不要去参加你的婚礼!帖子给我我也不去!」她坚决大喊。
霸气浓眉为之一挑,「你意思是说喜帖?」
「对!」她不屑!
「你本来就没有。」他说得理所当然。
「你……」女人活像被路人甲突然巴一下。
「但确实该让你看一看。你站在这等。」他旋身朝搁置在候车区的东西步去。
「什么?」他居然还想拿喜帖给她观赏?还命令她等?
她已经难过要命,干嘛要把自己弄得像个犯妇一样,去服从这君王的命令?她不要!
「拿好。」
再次听到他的声音,才明白,她不仅不舍得走,还呆呆接住不明礼盒。
她低头看着手中的盒子,突来的纳闷教她不自觉地止住泪水,吸了吸鼻子。「盒子里面是什么?」要送给她作纪念品吗?
小手即将扳开盒盖,大手先一步阻止,「记住,我只是要你看,不能送你,它是我的。」
她垮下脸,大眼向上怨睨这个跟她计较的小气男人,忽地忍不住介意起捧在手上的物品,「是很重要的东西?」
「我的定情物,很重要。」他迷魅一笑,同时对她灼热凝眸。
康芷男捧着物品的双手不禁失控一震,脸色发白。心下气喊:翟天昊你这无情汉!你知不知道这句话简直在撕裂着我,还表现得如此深情得意……
解开盒外彩带之际,她熨心地想:他居然能无情到这地步,那她为什么就要玩大爱戏码「爱你不到,祝你幸福」?
或许她该疯狂狗血一点,要死大家一起死——
怎料,在她打开盒盖一瞧后,所有混乱想法霎时躲得杳然无踪,她脑袋空了,表情傻了。
「这……」她望定一件既单调廉价又暧昧羞人的贴身衣物,一颗心随着蓦然浮现在脑海的羞赧情节而怦怦怦个不停。
只因藏在盒子里的——是她在那晚带不走的内衣!
「你怎么会有……」瞧那神秘的笑容,快速整理她所熟悉的性格,认为这样的答案会比较符合她的邪恶男人——「你已经知道了……」
「已经?不,是在酒吧开始就知道,不对,是从饭店就知道,不如这么说吧……」他慎重按住妮子小巧肩膀,阴邪一笑,「我没喝酒。」
康芷男每听一句,小嘴就吃惊张大一次。回忆当初她趁他熟睡,光着身体在房间慌张乱窜的情景,小脸便时而羞愤,时而懊丧。老天……
「那我们有没有——」
「什么也没发生。」他再一次料到她的心声。
「那我怎么会——」
「你说要去洗澡,结果在里面打开莲蓬头睡着,你衣服湿了,我只好闭着眼睛把你衣服脱了一些。」
她搁在心中多时的大石终于粉碎,但还有个最大的疑问,「那我、我是怎么搞到全身酸痛的?」
提及那夜苦战,他无奈短叹,「我不知道你是怎么睡的……居然可以连续从床上摔下来十二次,搞得我整夜不能睡,连续抱你上床回去十二次,还得挨你一巴掌,你确定只有你身体酸痛而我一点事也没有?」
她羞惭地面对一夜之后的真正受害者。
「虽然你送我定情物做补偿,但你欠我一句道歉。」
「对不起……」
这下好了,她不仅快要失去他,还频频在他面前露出有史以来的糗样。他明明从头到尾都一清二楚,知道却又不讲,更狡猾的是,偷拿人家的胸罩也不还,还硬赖她说这是重要的——
等等等……
她愣一愣,脑门上的云雾慢慢化开。
「你刚刚说什么?」她带着畏惧又期待的心问。
「我说了什么?」他眼波流动,细腻的心思快速窜动。
她抓出证物急问:「你说这叫什么东西?」
「嗯,内衣。」他正色回答,深邃眸子为之一亮,似笑非笑的。
「不是、不是!」她急慌了,以致没发觉按在香肩上的铁臂,悄悄来到柔软腰际,以羡煞旁人的姿势深情地圈住。
「你的内衣。」臂力加强。
「不是!你明明说过这是——」
接下来,她没机会再问了,因为男人直接给她另一种答案,一个很炙火、很狂野、听不到她发出感受他爱意的娇吟,绝不罢休的吻。
「天昊?」她抿了抿红肿的唇,眼底始终还透着疑虑。
「我只先问你一句,爱我吗?」他温柔轻问,意犹未尽地抹弄吻起来是多么可口的红唇。
她猛点头,丝毫不肯对他犹豫。
「我要你说。」他唇贴着唇,勾着她的眼,霸道的不准他躲。
「我……」她忙着羞红着脸,其余什么也不想,只想先给他最真诚的自己,「我爱!很爱……好爱……」
他满意极了,再狠狠吻她一口,末了,他终于掏出西装暗袋中的红色喜帖。「爱了就别反悔,拿去。」
她点下沉重的头,接下代表一对相爱的新人的帖子。
瞬间,停止许久的晶莹泪珠再一次滑落,拚命下坠的绝望心灵,教喜帖上的新娘名字提上了天,眼睛眨也不眨,唯恐自己看走了眼。
「我……我以为你想……」
「我想的一直都只有一个人。」他轻轻啄吻去小脸上既咸又甜的眼泪。「还记得月玲去找你吗?」
她回想一下,用力颔首,并且又点下第二滴泪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