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她的胸部还因为姿势的关系一直在挤压他的背部!他不会对此想入非非吧?惨了,她怎么会想到那种地方去了!反而变成是她在想入非非了。
要是他以为她是那种会爱上歹徒的斯德哥尔摩症候群的心理病人,而决定一起带着她进行「爱的大逃亡」的话,那可怎么办才好?
她还有美好的前程、知心的朋友以及爱护她的家人啊。她是万万不能让他们伤心而死的。
「恶……」有点想吐。先前在官老爷家好像吃太多蛋糕了。早知道今天要出任务,就不贪嘴了。
察觉她的不适,他立刻调整她的姿势,让她舒服一些。「好点没?忍一忍。」声音几乎是关切的。
「如果我们可以交换一下位置,我的感觉会更好一点。」她这辈子还是头一道被人这样倒挂在肩膀上。眼睛被蒙住,手脚不自由,还不知道自己正被带往什么地方去!
他轻笑出声。「很可惜你现在并没有选择的余地。」
才怪!「你要把我带去哪里?你这可恶的……歹徒!」
「我要把你带到一个只有我知道的秘密基地,到了那里,我就会释放你。」
「我建议你现在就释放我,要我把自首的减刑条款背给你听吗?」浑然不觉自己已经被带出杂货店,正往某个地方前去。
至于「歹徒」呢,他正一一向镇民打招呼,沿路上,每个人都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巴地看着他们,但始终没有一个人找到声音说话,他们的舌头也许都被藏起来了吧。
「自首代表犯罪事实的成立。你会去作证好让检察官来起诉我吗?」
「如果你情有可原就不会。」
「假如我是为爱挺而走险,算不算你说的『情有可原』?」
「那么你就是个大笨蛋。」做出这种事来,叫她以后怎么见人啊,脸皮再厚也要有个限度吧。
「我确实是个笨蛋,如果我能早一点想到这个方法,或许就可以早一点找到我的目标。」
「姑且先不讨论你所谓的『目标』指的是什么,我说你是个笨蛋,理由是因为,无论是谁都不应该做出这么疯狂的事。」
「假设这个人连续半个多月以来都找不到某人,就很可能会这么做,甚至更加危险。」
「半个多月?怎么可能。我一直都在家。」不是在家,就是在镇上。
「你是说你没有刻意躲我,来个避不见面?」完全没有意识到对话的人称已经改变。
「我如果真那么做了,我会立刻变成世界上最漂亮的猪。」
「你想打赌我不敢吻一只猪吗?」
「我——请不要改变话题——你真的半个多月找不到我?」完全没意识到自己正在改变话题。吻一只猪?他肯?
「我简直就是上穷碧落下黄泉,两处茫茫皆不见。」
「嘿,我不知道你国文造诣这么好呢。」还会引用长恨歌勒。国文老师知道了会很高兴吧,当年还强迫他们全班背诵这首超长的诗呢。
「你不知道的事情还很多,但首先,你要先回答我:为什么躲我?记忆中,你不是那种胆小的人。」
「又要谈到过去吗?」如果双手没有被绑住,她会摆出吵架用的标准茶壶姿势,准备来上一场世纪大对决。
「对我来说,那并不是个禁忌的话题,是你不想谈它。」
「你居然有脸指责我。当初是谁先转头离开的?」! .
「真要我提醒你当时的情况?才十年而己,你就忘记了?」
「等等!你凭什么用这种责备的语气对我说话?好像一切都是我的错!」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好半晌,他才缓缓的道:「放轻松点,我不是要找你吵架。」
「架要两个人以上才吵得起来。」
「说到底,我只是想见你而已……」
「你现在见到我啦。」
「我回来后,这才只是你我『第二次』见面。我意思是,我们能不能不要躲避对方。」如果她完全不肯跟他正面交锋,他要如何卑微地请求她的谅解?
「真巧,这半个月来,我也见不到你的人影,你在忙?」
「对,忙着找你、问你到底在哪里。」
「你骗人,我去找过你的。」她毕竟不是那种小心眼的人,知道不能永远避不见面。「但春花奶奶说你不在。」
「我经常都不在。是因为我在镇上到处问你的和我的朋友『你人到底在哪里』。但是却没有一个人肯告诉我。那难道不是你的意思?你要他们不可以对我透露你的行踪?」
「等一等!你这是说,你真的有到处在找我,但是却没有人肯告诉你?」
「我知道我人缘不是太好。」
「但我没有躲起来过……也许一开始有,但也只有两、三天而已……后来我一直都没有刻意把自己藏起来,反而是我要找你时,却一直找不到你……如果你说的是真的……」
「绝无半句虚假。我又没有隐形斗篷。」
「最好我就有。小说归小说,现实归现实,不要把那件无关紧要的斗篷扯进我们的对话里。」
「你的意思是……」
「让我想想。」她开始回想这半个多月来,好几件令她觉得非常奇怪的事……
那天,她巡逻到珍珍家那附近去,遇到珍珍,就聊了起来。没多久一通电话响了,跟珍珍说了几句不知是什么内容的话,然后珍珍就问她:可不可以陪她到医院去产检,她老公今天出差赶不回来。
她不仅同意,还立刻陪珍珍开车到邻镇的医院去。
小镇没有妇产科医生,在过去的时代,虽然有助产士,但目前都已经绝种。现在镇上妇女生产时,都得到隔壁城市的大医院去。
当时这件事并没有让她感到任何奇怪之处,但若与后来陆续发生的事联想在一起的话,情况就变得有些诡异了。
先是珍珍,再是其他怀孕的小镇妇女,居然都集中在一段时间内请她陪她们去做产检。
目前小镇上的怀孕女性总共有十来位,要每一位的老公都刚好在某一天临时赶不回家或正巧有要事走不开身,也未免太巧了。
当时她还以为这是生产症候群。你知道的,在医院里,当一个孕妇开始阵痛的时候,其他待产的孕妇也会很快地加入阵痛的行列。大家几乎像是约定好一样,在同一个时期怀孕,同一个时期生产。因此小镇婴儿潮总是集中在固定的几个特别容易发生的时期。比如说:动情的春天啦、发情的夏天啦之类的……
想来她是错了。
除了这群怀孕的妇女同胞外,过去这段时间,她的手机还经常响个不停。
一会儿她得从东街跑到西街,只为了帮某位老太太赶走赖在家里不走的野猫;一会儿她又从西街被叫回办公室,只为了某位大爷找不到一份过期的档案,指定她本人使命必达地给他找出来。
说真的,她从来没这么忙过,也从来没发现夏日镇的居民居然是如此地需要她提供协助或服务。
仔细想想,这好像不是人缘太好的问题,反而比较像是某种精密计画下的集体共谋……越想就发觉越多的疑点,直到结论慢慢浮现。
「难道说……他们一起动手来阻止你见到我?」她讶异地说。
不会吧,这么劳师动众?
但小镇不大,人口也不算多,平常上街走个两、三步都会遇到熟人,有时同一个人在同一天之中还会遇上好几次呢,更何况她天天出巡在外!没有在路上经常巧遇到他,的确很不寻常。
过去半个多月以来种种诡异的迹象,如今似乎明朗了些,也大抵可以猜测得到她的背后究竟发生什么事了。莫不知该褒扬这群姐妹们,还是为此失笑呢?
她被他扛在肩膀上,他看不见她哭笑不得的表情。
「哈,你说呢?在我看来,你确实从人间蒸发了好一段时间。」
「所以你就安排了这一次的『事件』?」
「我的确是忍不住打了一通报案电话。」
「官梓言,你疯了吗?!」她吃了一惊,着急地挣扎起来。
天啊!这下他真的得去自首才行了。但愿老何会网开一面,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原谅这个疯子这种藐视法律的举动。
「你在担心我吗?」他居然开心地笑了。「你没有使用『犯罪』这个字眼,是打算保护我吗?」
他不慌不乱的态度让她稍稍冷静了下来。
一冷静下来,她就慢慢拨开迷雾,看清真相。
「老天爷,你几点几分打了那通报案电话?」
他微笑道:「我就知道,你确实是个天才,一定想得通。」
「是喔。」身体又放松下来,她枕在他肩上,留意起他身上令人感到熟悉的气味。这是薄荷肥皂味,男孩子身上很少有像他这么清爽的味道。「我看你还是全部招来吧,要老实点,不然小心我打断你的腿。」
所以他就招了。
全都招了。很老实的。
他在下午两点十七分打了那通报案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