织心奔到门口,见到娄阳,她目瞪口呆。
「你不来找我,我只好自己来找你了!」见到织心,娄阳英俊的脸孔立即焕发光彩。
相较于他的霸气,坐在后堂的雍竣,显得冷淡阴沉。
他不发一言地瞪着大剌剌走进内堂的娄阳,矜淡冷峻的脸孔,面无表情。
「娄阳贝勒,有事请到店内相谈。」他为她大胆闯入,织心却脸色冷淡。娄阳望进内堂,看她刚才为何在此耽搁,不意,看到雍竣冷肆的脸孔,娄阳脸上的笑容冻结。
「原来,大贝勒也在这里。」娄阳冷笑。
「没想到,现在织心姑娘已非巴王府家人,大贝勒竟还前来探望,如此体恤昔日家人!」
「贝勒爷只是来——」
「来看你?」娄阳侧首看她,低笑。「织心姑娘,男人来看女人,目的多不单纯!如同我与大贝勒,动机虽不近,亦不远矣。」
织心语窒。
她不知道,娄阳贝勒竟是如此张狂的男人!
他这话震住织心,雍竣却没把他当一回事。
「娄阳贝勒好兴致!」
雍竣懒洋洋道:「我家织心,既非你的家人、更与你贝勒爷八竿子打不着边!她竟也能让你娄阳贝勒无视礼法,穿堂入室,无法无天。」
娄阳听见却大笑。
「难道大贝勒是被请进来的?」
雍竣邪笑,刻意压低,似与其分享心得。
「我把她带上马,再叫马快跑,趁她吓得昏头转向的时候,再柔声哄她带我进内堂。」
娄阳眯起眼,笑容僵硬。
织心脸色白了又红,现在已转成桃红色了。
「两位都请移驾店内,内堂不是用来招呼客人的地方!」
「瞧,我对你说我俩的事,惹她生气了!」雍竣诡邪的眼盯着娄阳,似笑非笑。
织心连粉颈也涨红了!娄阳的笑容已经消失不见。
两个男人都不肯移尊就驾,一个站、一个坐,像两匹恶狼,带爪的眼神互相瞪视撕扯对方。
织心只好走到娄阳面前,对他说:「娄阳贝勒,请您先出去,我会感激您。」
娄阳移动眼珠,他冷色的眸对住织心,霎时变得柔和。
「好,我就听你的。」话毕,他立刻转身离开。
雍竣却依然坐在内堂,没有要动的迹象。
「贝勒爷?」织心回身问他。
「你摆得平他,不见得摆得平我。」他淡道,忽然抽出腰际的贝勒宝剑,盯着剑鞘,似在玩赏。
「如果您一定要待在这里,我也由您。」她说。
他抬眼看她。
「您想待多久便待多久,一会儿丫头会来请您用晚膳。」她只好对他说。话说完了,她转身要回店内,应付娄阳贝勒。
然而她才抬脚跨出一步,却忽然被人从身后勒住腰腹——织心吃了一惊。
她还来不及转身。
「你为什么不反抗?你应该叫我走,永远都不要出现在你的面前!」他贴在她耳畔粗嗄地低语。
那瞬间,织心胸口狂跳起来。
她咽着口水,喉头发硬发酸……
他的热唇贴着她柔腻白皙的颈,紧紧圈住她,低笑。
「但是,我明白,你心底只有我一个男人,所以你不能叫我走,因为这次我走了,也许不会再回来。」这些话,揉碎了织心的心。
她不能动也不能反抗,也因为不能动也不反抗,她只能消极无言地抵抗着他的狂炽!「告诉我,爱一个男人到这种地步,是什么滋味?」他低笑。
她脸色一白,颤弱如薄纸。「你太过分了!」她挣扎,他低笑。
将她压在墙与他之间。
她仍背着他,他不肯让她回身,看见他的眼睛。
「织心,」他低低柔柔喊她的名,似蓄意揉辗她的心,然后再喊—遍:「织心,从八岁起你已是我的小织心,这辈子注定,只能是我的女人,你的心早已烙了我的印。」
他唇齿寻到她颈背后的肚兜带子,玩笑地咬开它,热唇大胆狂肆流连于她雪腻的颈子……
织心睁着眼,她的身体就像意识一样麻木,直到他的指触及他不该触的,揉握了她颤栗的身子——这瞬间,她忽然清醒,毫不犹豫挣开他的掌握!她退到远远角落,衣衫已乱。
屋内充斥一股晦涩的闇魅,他的眸色并不清明,那双灰浊的眼瞪着她,他眸中那狂莽的欲色令她心惊。
「逃的好。」他却笑,佣懒而低嗄地笑。
「再不逃,也许今天,你就逃不开了。」
她屏息,无言。
「你应该逃,逃开我,永远不要停止挣扎。」他眸色魔魅,往下继续对她道:「因为,我也想知道,我可以多爱一个女人。」屋内的气息凝结了。
织心仿佛听见堂外风吹动树叶的沙沙声,她的四肢就像一块冰,喉头却有一块热铁,灼烫着她胸口,煎煮着她心窝里的苦水。
「再爱我,你也不会如我爱你一样爱我。」
终于,她能发出声音对他说。他不语。
「永远缺那么一点,这就是我为什么宁愿离开,也不能嫁你为小妾的原因。」
她再说。
他笑了。「也许,你对。」她怔立如木石。
「毕竟你是世上最了解我的女人。」他又说。
她无言,颊畔也冰冷。
「不过,我还是怀疑。」他再说,「怀疑我自己,对你,为何放不开手?」
她没有表情。
看着她,他沉眼研读,仿佛她是奇妙的玩物。
「所以,不要让我轻易得到你,必等我了解自己,等我弄清楚,我究竟愿意为你付出多少。」 他笑,然后低柔地道:「听见忠告了吗?我的织心。」这话像针剌进她的心窝底。
他需要证明的,是她已经清楚的事情。
他知道她爱他,却不知道自己能给出多少爱。
多可笑、多讽刺。
别开眼,织心不看他。「如果你还留下,我会送来晚膳。」她说。
然后不再多言一句,她跨出屋外。
雍竣仍留在内堂,看着她仿佛弱不禁风的单薄背影,他晦暗的眸底,掠过一道复杂的诡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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娄阳等了很久。
对他而言,想像着织心与雍竣两人独留于内堂,时间便过的太慢、也实在太久!正当他不耐,站起来想再次闯进内堂时,见到绣庄外一抹绿衣身影,隐藏在对门与街树之间。
隔着街道,绿衣人凝目注视着绣庄内一切动静。
他头戴着斗笠,身上披着一件披风,帽沿压得很低,让人看不清脸面。绿衣人隐身在树后,看似不愿引人注意。
娄阳眸色一闪,他不动声色地转身,眸光却正对街道那头的绿衣人。
绿衣人略抬帽沿,身形闪动,顷刻间已奔窜出一条街。
娄阳彷佛若无其事,他慢慢走出绣庄,身形才突然窜起——他如燕子跃上屋檐,随绿衣人方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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织心回到店内,已不见娄阳的身影。
她问田七。「那位爷人呢?」「不知道,那爷刚才奔出去,忽然就不见了人影。」田七答。
织心不相信。
他既已来,又闯进内堂要见她,不可能不等她出来就走。
但人确实已经不见了。
娄阳贝勒既已离开,织心只好又折返内堂。
然而,内堂竟然也空无人影。
织心站在堂前发了一会儿呆。
他何时走的?「你见到贝勒爷了吗?」走出门外,她问经过的丫头。
丫头茫然地摇头。「没有,不见有人进去,也不见有人出来。」织心让那丫头离开了。
莫非刚才是一场梦?那当然不是梦。
她还记得,他的大手停留在自己胸口上的热度。
织心出着神,直至双颊窜上一股躁热……
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停止再想。
随即转身,她头也不回离开了内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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芝兰亭。
第二天,织心才弄明白,芝兰亭代表一股什么样的势力。
「那是江湖人物的会社。」彩雯捣住胸口,好似听见这个名字就被吓到了。
「姑娘,您问这名字要做什么?您又怎么知道这名字的?」彩雯问话的方式,好似「芝兰亭」这三个字,是毒蛇猛兽。
「那么,彩雯,你又是怎么知道这名字的?」织心反问。
彩雯愣住。「这个……这个我是听人说的。」她支吾其词。
「听人说的?」织心直视着她。
「你是良家女子,芝兰亭是江湖人物的会社,你又岂会「听人说」起这样的名字?」
「是真的!虽然城里人不敢议论,可人人都知道芝兰亭。」她辩道。
织心盯着看了她半晌,直到彩雯不自在地别开眼。
「我,我知道了,谢谢你告诉我。」最后,织心轻声对彩雯道。
她不再追究,因为她明白,彩雯不会说实话。
这里似乎有太多令人疑惑的事,好像有谜,然而又似乎根本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