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本上,陆咏心觉得「并不好」这个形容词算是很含蓄,若说得比较贴切的话,应该是「水火不容」才对。
「这没什么呀,人家不是常说,不打不相识嘛,说不定他们就是这样培养出感情的。」有人持不一样看法。
对嘛、对嘛!
听了这么久,她总算听到了一句人话。陆咏心满意的直点头。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是你们想想看,像总经理这样富家子弟,从小养尊处优,怎么可能会让一个小小的秘书骑到自己的头上,还一声不吭?」广播电台又提供不同的意见。
「可是陆秘书可不只是个小小的秘书耶,她的职权比起很多经理还要大上许多。」有人为她辩驳着。
「小孩子懂什么?」广播电台倚老卖老的续道:「职权再大,她也不过是个领死薪水的上班族,如果换了你们,请了个大牌员工,天天和自己拍桌对骂,你们做何感想?」
「这倒是!」附和的声音明显多了起来。
闻言,广播电台的信心大增,继续推论着:
「照我说呀,他追求陆秘书是故意的,因为他打算追到手之后,再狠狠地把她甩掉,让她痛苦一辈子。」
「为什么要这么麻烦?如果总经理讨厌陆秘书的话,直接开除她不就好了?」有人持不同意见。
「这你就不懂了,光是开除她,哪能消除总经理的心头之恨呀?我还听说陆秘书之前的男朋友,好像是为了娶富家千金,所以才和她分手。」她会被叫作广播电台,可不是浪得虚名的,「说不定总经理想用同样的方式,再羞辱她一次。」
「不会吧:我看总经理人还蛮好的。」
「知人知面不知心,谁晓得他心里在想什么?更何况总经理是什么身分,怎么可能会喜欢陆秘书那种平凡家庭出身的女孩子?」广播电台斩钉截铁的道。
「现在不流行这种门户之见了吧?」
「那是指一般人家,像他们那种大老板,还是很注重门当户对的!」电视上不都是这么演的。
「那陆秘书岂不是很可怜?」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一伙人七嘴八舌地发表自己的意见。
好不容易,她们大概是聊天聊够本了,才一个一个走出洗手同,偌大的空同又恢愎原来的宁静。
从来没在厕所躲这么久的陆咏心,这才缓缓地从里头走出来。
扭开水龙头,干净的自来水源源地流出,她将自己稍微梳洗一番。
抬起头,她看见镜中那张苍白的容颜,突然想起自己好像很久很久没有放过长假了。
或许,她是该找个机会休息休息。
希望她休完假之后,这椿风波能顺利平息,要不然像这种流言听多了,她不保证自己不会气得想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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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咏心向公司提出的特休申请,顺利的被批准,而且从两天前开始正式生效。
不被工作追着跑的日子真的很惬意,只是……她惬意到很无聊。
或许她是天生的劳碌命,闲不下来,好不容易挨到了星期六,本来想拗毅琛陪她出去玩,但不巧,他今天得出席一场非常重要的化妆品代理权发表会。
所以这个漫长的周末,她注定得一个人过。
本来,她打算约几个朋友出来喝茶,结果一个个都跟她说没空。
还没结婚的,推托说要陪男朋友吃饭、逛街,忙得不得了;已经死会的,家事都做不完了,哪来的闲工夫陪她打屁聊天?
这就是女人的友谊!她不免感叹。
叹口气,她走进骑楼下,稍稍躲避酷暑的艳阳,一面面光可鉴人的玻璃橱窗将骑楼与店家区隔开来。
玻璃窗内的东西琳琅满目,各式各类的鞋子、衣服、化妆品、金饰等等,整齐的排列着。
最后,她在一家婚纱店的橱窗前停了下来。
米白色的婚纱,带着淡淡的华丽气息,俐落贴身的剪裁,充分展现出模特儿完美的身材比例。
婚纱最外层的裙摆采连环的波浪设计,由腰身至脚踝呈一条三十度斜线,缀以蕾丝的花边,并以手工缝上色泽大小完全一致的珍珠、水钻,有如一条绵延的溪水向下弯流,闪闪发光。
好漂亮!
陆咏心衷心地赞叹着,她孩子气的咬着食指,瞄了一眼搁在婚纱旁边的价码牌——五十二万!?
她没看错,的确是五十二万。
啧、啧……这里的治安一定很好,要不然就是这家婚纱店的老板头壳坏去,竟大剌剌地摆出这么贵的婚纱在店门口,还生怕歹徒不识货似的,顺道连价格也给标上去!?
这不摆明叫人家来偷吗?
况且,他到底知不知道,这种看得到却买不起的滋味有多难受?
依依不舍地再望一眼华美的礼服,她正要收回垂涎的目光时,瞥见了一眼熟悉的俏颜,那是……丁晓云!?
拜新闻媒体之赐,两人虽然没有交集,也素未谋面,但是她对丁晓云的样貌却已是牢记在心。
真巧,原来丁晓云打算订这家的婚纱呀!
正好,她可以趁著这个机会看看徐毅琛的学弟——李仲文,到底长得是圆是扁,顺便看看两个人相不相配。
穿著西服的男子面向穿衣镜,陆咏心站的位置,没法子看兄镜子映出的样貌,只得耐心的等着新郎倌自己转过身来。
盯着他那宽阔的背,陆咏心觉得新郎的背影和某人很像,心头起了某种不好的预感……
她仿佛听见心脏剧烈跳动的声音,怯懦的意志让她有了离开的念头,只是虚软的双腿使不上力。
就在此时,男子偏过头和一旁的服务小姐简短的交代了几句话,虽然只有短短的几秒钟,但已足够让陆咏心认出男子的身分。
脑袋陷入一片空白,她愕然地看着店内那对出色的新人,刹那间,她发现自己已经完全……崩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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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薇婚纱坊。
在店内的丁晓云,漫不经心地望着外面的街道,眼角的余光瞥见了伫足于门外的清丽女子。
那名女子大概是被店内的婚纱所吸引,才会停下来观看吧!毕竟那件婚纱不是普通的漂亮,只是……
要五十二万呀!
而且只能买断,恕不租借。
要是她爹地肯答应这桩婚事的话,她应该也能穿上那件婚纱完成终身大事,偏偏……
唉,不提也罢!
现在的她大概也只能拍张照,以兹缅怀。
在自怨自艾一番之后,她重新专注于眼前的杂志。
好不容易,徐毅琛换好了衣服走出来,对着镜子左照右照之后,觉得领结的颜色不好,要求服务小姐换个颜色,
好巧不巧,从她这个角度看过去,正好看到门前那名女子,脸色突然变得十分苍白,一副好像快昏倒的样子。
丁晓云才想去关心一下那个女孩子的时候,她却不见了!
她应该是没什么事吧?
丁晓云不以为意的耸耸肩,重新把视线的焦点移回正在镜子前面,忙着搔首弄姿的男子身上。
正忙着整理仪容的徐毅琛,自然是什么都不知道,他径自打上服务小姐递给他的领结,朝着镜内的自己评头论足一番,结论是——他真的很帅!
「我还真是天生的衣架子。」徐毅琛自己称赞着。
「老王卖瓜。」丁晓云失笑地道。
这么多年不见,他的自恋还是一点都没变。
「你这是对待恩人的态度吗?」他转身面向不知感恩的小妮子,「我可是在百忙之中,特地抽空陪你来试婚纱,没想到你居然这么损我?」
「要不是你今天那场化妆品代理权的餐会临时取消,你哪有空陪我来试婚纱?」丁晓云糗道。
他还敢跟她邀功?真是厚脸皮!
「我真想不到,这么没良心的话你居然说得出口?」他不甘示弱的回应。
「还有更没良心的,要不要我再多说一些,好让你见识见识?」他们从小玩到大,「客套」两个字早存到银行去生利息了。
「不用了。」他敬谢不敏,然后叹道:「谁叫我既定的行程取消,不去找女朋友温存,反倒陪你这个别人的老婆来试婚纱,我能怨谁呀我?」
「谁叫你的好学弟要临时去出公差呢?要怪你就去怪仲文的老板吧,随你将他搓圆捏扁,我一概不过问。」
这总够朋友了吧?
「你这叫借刀杀人,休想我会上当。」她当他是呆子呀!
被发现了,她讪笑。
「对了,要结婚的人是我,你没事也跟人家试什么新郎服?莫非……」
她笑得暧昧,看来某人的好事也近了!
「唉,我也想呀,只怕是时机未到,我过过干瘾罢了。」革命尚未成功,他仍需努力。
「加油、加油,祝你早日娶得美娇娘。」她伸手拍拍他的肩,给他一个纯友情的鼓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