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算哪门子的“好”运气他咬牙下车,硬着皮头按门铃。
纪嫂出来应门。
“请你家小姐下来。”
“请问你是哪位?”
“张上怀。”
纪嫂点点头,记下了。“你先请回吧,我会转告老爷的。”
“我找你家小姐,为什么要转告老爷?”
纪嫂是老实人,支支吾吾答不出来。
“他把女儿关禁闭,连客人也不能见还是在过滤‘可疑’对象?”
“啊,你……”纪嫂指着他,眼里充满怀疑。
“我知道侯纤纤在家,麻烦快去请她下来,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跟她谈。”
感觉到另一道目光,他抬头,正巧逮到阳台上的侯纤纤。
两人视线交会,他以眼神示意,凌厉的眸光让她缩进屋里,但是一会儿,娇小身影便出现在玄关。
“小姐……”
“没关系,我不会出去的,就在院子里跟他说几句话。”
打发纪嫂后,侯纤纤领着张上怀走到一旁的庭园里。
他站在她身后,直勾勾的盯着她僵直的背影,终于不耐烦地扳过她肩膀。
“你是不是很想杀了我?”她问道。张上怀会再找她,只有一个原因,他知道她怀孕了。
他愤然地瞪着她,懊恼地说:“我想杀了我自己!”
“我不是故意的。”
“这种事……”他略微一顿,咬咬牙。“不是一个人的责任。”
侯纤纤缄默地低下头。
“你被你父亲禁足多久了?”
“十天。”
“你应该跟我联络的。”
“我不想给你添麻烦。”
“我说了,这不是你一个人的责任,你能解决吗你打算怎么办?”张上怀急促地问。
“我……我还不知道。”她踌躇地答道。
他忽然拉起她的手,修长的指掌温热厚实,她心底一暖,怯怯地抬起头。
“上车。”
“去哪里?”
他心中有了决定。“我陪你,一起解决这个麻烦。”
她原本充满暖意的心陡地一冷,抽回自己的手,看他的目光也跟着冰凉。
“你跟我父亲一样。”
“难道还有别的办法你没有时间慢慢想了,这件事愈快处理愈好,拖得太久,想解决也不行了,你很明白的。”
“我不要。”
“为什么?”
她没有回答他的话,态度一如过去那般淡漠、疏离。“你回去吧。”
“侯纤纤——”
“你回去!”
张上怀深吸一口气。他有必要冷静地向她解释利害关系。
“你一向聪明,别在这节骨眼上闹意气。我知道我的提议听起来很残忍,但你认真想想,你这么年轻、这么优秀,前程似锦,不值得为一个错误葬送这一切,你会后悔的。”
又是“麻烦”,又是“错误”,他们之间发生的事对他来说,原来只是这样的意义。
“谢谢你的好心建议,不送了。”侯纤纤转身欲走,不愿再多看他一眼,就像他说的,不值得。
“难道你要生下他吗?!”
“我要生不生都不关你的事。”
他拉住她,眼神肃寒。“什么叫不关我的事孩子我也有份。”
“这不是你的孩子,他只是‘麻烦’、只是‘错误’,我会自己负责的。”
“侯纤纤”这女人就是有本事惹他恼火。
“如同你曾经说过的,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出来玩要能为自己负责,这些游戏规则我懂,我可以自己处理,不用劳烦你了。”
“我当时说的不是这意思,你现在的情形另当别论,我怎么能不管!”
“你不用管,这不是你的孩子。”
张上怀沉着脸,声音冰凉。“我从没发现,原来你这么倔强。”
她的确是。她外表娇弱,但是从不示弱。
“我说真的,这不是你的孩子。你别以为自己是万人迷,女人都为你神魂颠倒,我试过之后就觉得你并没有传言中那么棒,所以我又去找别人……”
“够了”他怒声截断她的话,不知是为她对他的评价,还是因为她竟然说她不止有过他一个男人。
“这件事,请你不要插手。”她坚定地拒绝。
“很好,你想怎样都随便你。”张上怀冷冷撂下话,觉得自己是多此一举,多管闲事,这女人好得很,根本不用他替她操心!
但是……他走到门口又回头,看见她的背影,那样娇小、那样瘦弱……她话说得坚强,却没有一副强壮的肩膀,那么弱不禁风的身子,真能揽起一切吗?!
罪恶感与不忍同时攫住他的心。
什么成年人,她才只有十九岁而他为她提供的解决之道,明的说是帮她,其实也不过是想为自己开脱的借口。
张上怀走回去,重新来到她身边。
意识到他的靠近,她身子一颤,想要躲开,但他动作更快,执住她的下巴。
“走开……”
“你其实很害怕,对不对?”
侯纤纤紧紧咬唇,不让湿热的眼睛泄漏出脆弱,可是,当她定定望着张上怀,面对的是他无比温柔的眼神,还有柔和抚慰的语气。
“别怕。”
是的,她怕!
她害怕这突如其来的状况,害怕面对身体的变化,一切都太令人措手不及,她尝到一时意乱情迷所造成的复杂结果。
但这不是错误她不愿用这两个字来定义和张上怀之间发生的事,是她自己心甘情愿的,她甘愿承担。
可是所有人,包括张上怀,都急急忙忙只想要她解决这个麻烦,没人问她,也没有人在乎她心里的想法。她可以无视外人的眼光,可以面对父亲的怒气,却不能接受张上怀和别人一样,只当那是“麻烦”。
紧紧捂住脸,她为自己的狼狈和难堪落下泪来。
一双大手将她揽进温暖的臂弯。
“不要管我……”她嘶哑地说。
张上怀叹了口气,看着在他怀中更显瘦小的身子。这辈子,他从没料到让他开口说出这句话的女人会是她。
“嫁给我。”
第三章
“你说什么?!”
“嫁给我。”张上怀重复道。
确实,这句话并不在他的计划中,他压根没想过自己会对侯纤纤或是任何女人提出这“甜蜜”的要求,但是,现在他开口了。
只是,他更料不到的是侯纤纤的回答。
“我不要。”
“你为什么不要”
“这不是你的……”
“侯纤纤,你别拿我当傻瓜了,孩子是不是我的,我们彼此心里都很清楚。”张上怀不高兴地说。她要是真这么随便,和他发生关系的时候又怎会还是处女
她瞠着眼睛瞪他,接着颓然地垂下视线,摇摇头。“我不要,你不是说真的。”
“我保证我是说真的。”
“你……你不可靠。”
“妈的你以为你还有更好的选择吗如果你要孩子,这就是最好的安排。”多少女人若得到他的求婚会欣喜若狂,她却净泼他冷水。他是好心与她商量,她以为他真的需要求她
“你又不爱我……”
张上怀沉着脸。“关于这一点,我们也只有各自妥协了。”
大势底定,他不给侯纤纤反抗的机会,也不给自己时间后悔,当天就留下来等侯存渠,告诉他这个“好”消息。
侯存渠瞪着主动投案的凶手,想狠狠赏他几记老拳,不过终究维持了绅士风度,冷冷地对他说:“教你父亲来跟我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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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澄修就这样被推上火线。
他这下没得幸灾乐祸了,因为把人家女儿肚子弄大的,不巧就是他的儿子,他老脸丢光了
家庭风暴就不提了,总之做老子的最后还是得出面。
坐在餐厅的包厢里,张澄修的脸色比侯存渠还要难看。
因为他的脸实在太臭,侯存渠反而乐了,哼声冷笑,“你也有今天!”
“彼此彼此,我看阁下的麻烦比我还大吧。”
两个衣冠楚楚,事业有成,年纪加起来整整一百岁的男人各据包厢一端,瞪着对方的眼中火光进射,暗涛汹涌。
“你教出来的好儿子,没有他,我还没这麻烦。”
“一个巴掌拍不响,你可也教出了个好女儿。”其实张澄修气得想掐儿子的脖子,不过外敌当前,他怎么也不会承认这一点。
“我是有个好女儿,只可惜被你儿子骗了。”女儿什么对象不挑,竟然私通外敌,侯存渠当然也不会承认他受到的打击。
“哈,我张某人的儿子说人才有人才,说钱财有钱财,要什么女人没有,会去骗你女儿”说着,张澄修的视线扫向侯纤纤,嫌恶地打量她单薄的身子和平凡的外貌,以及那一身突兀的蕾丝连身裙,刻薄地问:“你老实说,你给我儿子下了什么药?!”
侯纤纤听得脸色发白。
“姓张的”侯存渠气得大喊一声。
“有何指教,姓侯的?”
“你的脏嘴放干净一点!”
“我的怀疑有凭有据,要不你女儿走什么狗屎运,我儿子睡过那么多女人都没事,就她会怀孕?”
闻言,侯纤纤的脸色由白转青。
“婚事是你儿子提的,我有度量才跟你谈,这就是你拿出来的诚意!”侯存渠咬牙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