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九九 > 着魔不由自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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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闻言,姚尔尔一阵摇晃,纤手捂住了唇,不能言语。

  不想看她的动摇,季清澄移开了冷冷眸光,又落在江心。

  「夜半无舟的江心最适合取水,用大瓦罐取上层的水,青竹左旋搅动一百下,旋即停手盖紧,不得见光,三天后开启,取上层七成的净水,舍去下层不洁的水不用,再搅动后盖紧,如此反覆三次,只留最初汲取的三分之一,用干净的老锅滚透,加上冰糖三钱,静置一两个月后可入药,也可用来煮茶,这水愈陈愈佳。」

  华自芳是做给谁看?

  为什么姚尔尔无知无觉,他还要这么做,不怕最后挫骨扬灰,连最后的自己都无法保有了吗?

  心海一摇便起大浪,季清澄再也难掩激动。

  「只是这么繁复的法子,连嗜茶如我都嫌繁琐,但他却天天这么做,不辞辛劳,我还注意到他有收雨水的习惯。二姑娘,你明白吗?我一直感到费解,华自芳何必要为另外一个人做到这个程度?」

  季清澄焦虑得仿佛变了个人,她不愿被人如此一再提醒——

  「尔尔!」

  「季清澄!」

  没有预警的两道声音乍响,将内心正在天翻地覆的两人唤回了现实。

  季清澄还没来得及思索呼唤姚尔尔的人是谁,她就已被和自个儿同船的姚彩衫给硬生生拉进舱中。

  清亮的大眼,似在黑暗中闪闪发光。

  「你在想什么,为什么要和二姊说那些话?!」

  微带不解的语气里还有些不悦,季清澄不想理解,挥开了扣着她右手的姚彩衫,钻进自己的被里,背对男子缩在舟边。

  「实话实说。」

  连他在乎姚尔尔也令她痛苦,将要麻痹尚未麻痹时的痛苦最痛苦。

  背后传来生硬吞咽声,不久,惹来一声叹息。

  「说实话,我和大姊一样,不乐见二姊对华自芳动心,她既然不可能嫁他,又何必为了这份心而受苦呢?」

  不是不能相依相偎,就不该或不会受苦。

  这滋味没人比她更明白……

  「对不住,我没注意。」对于扭曲的心安感到可怕,季清澄信口说谎。

  即便到了这种时候,她仍怕被姚彩衫排斥。

  手足无措的慌乱声音响起。

  「唉,我没怪你的意思,只是刚才那情况……」

  听着姚彩衫急促,但也令人眷恋,想要独占的温暖低沉声音,季清澄慢慢任疲倦席卷了她,再也支撑不住地闭上了双眼。

  第七章

  季清澄居然睡着了。

  发现没有半点回应,呼吸声逐渐平稳拉长,姚彩衫眸光越过了蜷成一团的身子,半个头都缩在暖被里,只剩在外头的双眼已经闭上了不知多久,沉眠如块人石的季清澄。

  藉着微亮的飘摇灯光察觉此事,姚彩衫除了叹息,也没别的好做的了。

  总不能挖他起来聆训,不过,他怎么会累成这副德行?

  有些不尽兴,姚彩衫倒回自己的被褥里,随着江水飘摇,枕着手,脑子自行动了,想起离开华家后的这两个月时间。

  苦笑不请自来,浮现在他动人的脸庞上。

  唉,说真格的,他有些担心他。

  这段路程里,季清澄给人的透明感更强,如同纱帐上能透光的画。

  今夜例外焦躁变脸,这个心思千回百转,能轻易看穿他人,却眸深不见底,永远不被看透的人儿,姚彩衫不知他是怎么了。

  真要形容,可能就像背脊骨被抽掉,无力自持,本来就少之又少,偶有的笑容也像是融化了一般。

  季清澄有多久没有笑了?

  姚彩衫几乎记不起他最后一次笑是在什么时候,只记得很久以前,那个已经开始模糊掉的温柔微笑。

  这种情况,好似是从进入华家之后才出现的。

  最近,姚彩衫不由得有些怨恨姚衣衣的通盘计画,或许更该怨恨的,还得再加上一个菩萨吧!

  娃娃亲,娃娃情,当年一叶茶,谁是谁郎君?

  天上的神佛是不是活得太久,结果全老年痴呆,结下的凌乱姻缘,该如何好生善了?

  大姊将目标转向最后一个未婚夫水寒,而华自芳看起来认真在准备聘礼,二姊今夜却被撩拨心湖,乐逍遥依然逍遥自在。

  如大姊所说,同一胎里,只有他和这种旨娃娃亲无关,纵使如此,单是旁观这一切,他都不敢多想,再这样下去,已逼在眼前的开春元月十五,是否能够云开见月,雪过天晴。

  也不知道到那个时候,被逼着上京观礼,以尽当年诚信的季清澄会不会快活些……

  放任自己昏昏沉沉合上眼的姚彩衫,在闪过这个想法后,再度陷入睡神的怀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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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比在大海行船,在江河撑船容不下一丝风,风平波静便轻快如燕,掠过水面,转瞬没了踪影。

  还未过午,姚衣衣一行人在一处渡口停留,原本打算在今日留宿华家别业,但昨夜事后,五艘画舟却全未拴住。

  不系住却停泊,惹人生疑,不过江边多头对峙的戏码正上演,这些小细节好似也没人在意。

  江岸上,乐逍遥饮着葫芦里的蜜酒,不远处杵着个撇开脸,看不清表情的楚小南,姚彩衫去和沽饮阁的信差会合,季清澄一副冷淡模样,看着眼前情势变化。

  温柔男子华自芳坚持要姚尔尔上岸补冬后再往北走,但姚衣衣听不进去,两人僵持不下,而在吵吵闹闹之间,他们争执的纤弱人儿,被白色高毛领缘托着苍自小脸掀开舱帘,摇摇晃晃的走出来。

  「姊姊,华公子,你们都别生气了,咱们就在这儿上岸。」姚尔尔轻柔道。

  姚衣衣忙回头,围护着妹妹。

  「你怎么出来了?」

  姚尔尔摇摇脑袋,虽然脸色不佳,但笑容却无比甜美。

  「大姊,在哪儿留宿都好,你们别再为我吵架了,因为担心我而让你们失和,尔尔过意不去。」

  从未有过的直白语气虽柔软,但也不是没有道理,况且她一脸悠然,既没伤痛也无落寞的神情是那么自在,姚衣衣不由得低声开口。

  「尔尔,你,可以吗?」昨夜怎么了她可没忘。

  姚尔尔眉眼堆满了甜甜笑意。

  「可以,咱们上岸吧,大伙这么日夜奔忙……」她眸光转向正捂嘴轻咳的季清澄,「季公子来自巴蜀,想必也耐不住这江上的阴冷。」

  闻言,想起昨天自己的作为,一直将自己视为局外人的季清澄不由得有些内疚,发现姚衣衣终是让步准备上岸,而姚彩衫不在,她只得伸手去搀扶美艳惊人的姚衣衣。

  但是,意料不及之声接着传来。

  「季公子,可否扶我一下?」姚尔尔娇羞不胜地问。

  发现姚尔尔呼唤自己名字,回过头看去,见她不理会华自芳冻结在半空中的手,季清澄不是瞎子,也没忘记她昨夜干了什么好事,霍地理解她一时冲动种下的因,已结出可怕的果实来,姚尔尔脸上漾着甜美但虚幻不实的笑容。

  说什么也不能拒绝,忍耐着华自芳烫人的眸光,季清澄执着姚尔尔的手,挽着她上岸,之后任她站在自个儿身边,躲避华自芳的接近。

  气氛突变,无形的胶着不着边际蔓延。

  「大姊!二姊!」

  一抹飞奔而来的彩光,手上紧握着一团似乎是信的物事,姚彩衫上气不接下气地冲来,打破了僵凝气氛。

  闻言,姚衣衣挑高一层,「怎么大呼小叫的?」

  姚彩衫虽然隐隐有感觉华自芳的脸色诡异的糟糕,而二姊和季清澄也太靠近,密切的刺眼,但他无暇多想了。

  「我刚才先上岸,发现爹娘派来送信的人已经在这儿久候咱们,信上写着,水家的少当家水寒送了一封信到家里……」他咽了口口水,迎上众人的眸光,然后他在姚衣衣耳边压低了音量,「大姊,他要退婚哪!」

  这一变化,意味着事态将要更形严重。

  季清澄明白在姚衣衣的想法里,若去除自己,对姚尔尔来说,四个未婚夫中最四角周全的人就是水寒,这最后的希望她怎么可能放过。

  果不其然,姚衣衣眸闪精光流转了圈,咬着下唇。

  「逍遥,你去给我想办法,务必要绊住楚家的泼妇,不准让她又跟来坏事!彩衫,家里有派车来接咱们吗?」

  乐逍遥邪魅地笑了,姚彩衫指着不远处的璎珞华盖马车,还有几匹骏马,点了点头,姚衣衣颔首,牵起妹妹的小手。

  「咱们马上动身回长安!」

  季清澄闻言,思绪冻结了,只能被逼着迈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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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是灾难连连,站在水家宅邸之中,水寒母亲屋子里,姚彩衫心有所感,无语问苍天。

  拦不住姚衣衣进驻水家的想法,在风雪兼程赶路,又过了十天,他们如愿的到了水家。

  只是很不幸的时值早冬,今年不但是五谷丰收的大有之年,而且也不如前年整个冬天没下什么雪,才入冬没多久,雪便下得放眼染上一片银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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