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大哥?谢盂言醉眼惺忪地抬头看了石寒一眼,然后咧嘴一笑,手不稳地拿起一个酒壶朝他大笑道:“你来得正好!来!陪兄弟我喝个痛快!咱们今夜不醉不归!”语声未落,仰首就是一大口的酒。
石寒见状,连忙抢下他手中的酒壶,不悦地斥责道:
“盂言!你这是在干什么?事实就是事实,就算喝醉了,你还是逃避不了的!酒醒之后,你这是要面对的!”
”好!那你告诉我,除了喝酒之外,我还能做什么?该怎么做才能让我忘记那个女人带给我的痛苦?你告诉我呀!“谢孟言一脸痛苦地朝他嘶声怒吼。燕可风带给他的伤害,就连酒精都无法让他忘记,她真的是伤得他好深、好深……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更何况燕姑娘冰清玉洁、出淤泥而不染,与你又情投意合、两情相愿,你又何苦计较于她的过去,自寻烦恼呢?”石寒的声音十分平静。对于燕可风出身于青楼一事,他虽感遗憾,但已经能接受了,毕竟一个人的一生之中不可能会完全没有污点的;何况燕可风早已脱离了百花楼,何必再追究她的过去?最重要的是现在,不是吗?
“她与我情投意合、两情相愿?”谢孟言自嘲地扯动嘴角,眼中带着一丝埋怨的恨意。“你错了!她根本不喜欢我!”
石寒愣了一下,眉头皱得更紧了!“盂言,你是不是喝醉了?燕姑娘若不是真心喜欢你,怎么会答应嫁给你,将自己一生的幸福托付给你?”
“我没有醉!她对我好、答应嫁给我、全都是有目的的!打从一开始,她就不是真心想跟我好!她只是想利用我在衙门里的力量和谢家在县里的威信来对付李兰芝而已,她根本就不是真心喜欢我的!”想起傍晚燕可风在走廊上所说的那些冷言冷语,谢孟言心头一阵绞痛,忍不住痛心疾首地一手将桌上的酒菜全扫落在地,好发泄他满心的怒火与恨意!
石寒暗吃一惊!跟在谢孟言的身边做事已经有两年之久了,这样失态的谢孟言,他是第一次见到,看来,燕可风的确在他心中留下很大的伤害,可是……
“孟言,这些话是谁告诉你的?未经证实的事,于万不可如此断章取义、完全尽信。”石寒沉声道,因为,他还是无法相信燕可风是这样心思恶毒的女人。
“这些话全是燕可风亲口比口诉我的,我能不信吗?”他肯定的声音充满无限的悲哀……想他谢盂言一生洒洒潇潇,从不为任何情事所绊,没想到头次身陷情网却跌得这么惨!这叫他如何不恨燕可风?他可以忍受她是个妓女,可是却不能忍受她玩弄他的感情!对他而言,没有任何事比这还要污辱人了!
“是她!”石寒心一惊,无法置信地睁大双眼。
究竟燕可风和李兰芝之间到底有什么天大的恩怨?竟然能让她有这样可怕的念头……
深思片刻,石寒总算从惊愕之中恢复冷静,正色地直视谢盂言,语气慎重地又说道:
“孟言,我相信燕姑娘绝不是存心要玩弄你的感情,也许她有什么难言之隐也说不定。”
“石大哥,你别再替她说好话了!如果她有什么难言之隐,大可跟我们坦白一切呀!凭我谢家在京县里的势力,还有什么不能替她解决的吗?”受创太深,谢孟言根本听不进任何人的劝慰。他忿忿地拍桌站起来,厉声又痛心道:“可是她什么都没有跟我说过!从头到尾她一直在玩弄我的感情,不但对我隐瞒了她的身世,甚至还欺骗了大家!你醒醒吧!石大哥,她只不过是个感情骗子而已。根本不值得我们这样真心相待!”
人在气头上,往往是口不择言!不过。谢孟言完全出自一片好心。一个人生之中最痛苦、最悲惨的经验,莫过于是失恋了!这苦果他已尝过,那滋味苦不堪言,几乎令他肝肠寸断,忍不阻酒消愁。他不希望石大哥都和他一样,为情伤、为情苦,只为了一个心如蛇蝎的美人。
石寒微愣!“多谢贤弟关心!她值不值得我真心相待,我自己心里有数。”他语气有丝不悦,虽然明白谢孟言此时难过的心情,但他这番话确实是过分了点,“不过事情真相如何,我想还是让我去问问燕姑娘吧!也许我能问出些什么,好化
♀你们之间的误会。”说到底,他还是相信燕可风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
“不用再问了!我和她之间根本没有什么误会!”他审过的案件何其之多,难
道燕可风有没有说谎他会看不出来吗?更何况就算她真的有什么难言之隐,他也不可能再与她在一起了;毕竟他是名门之后,又是一县府尹,这背上所背负的枷锁与责任实在是太多、大重了!就算他们不顾一切的反对在一起,燕可风和他依然得不到幸福,得到的恐怕只是众人的不谅解与无尽的痛苦罢了!
从谢盂言的态度看来,石寒已经知道他和燕可风之间的这段婚姻已经是不可能的事了,毕竟他要顾虑的事太多了;不像他,除了一个长不大的妹妹和精明能干的弟弟以外,他根本不用想大多。燕可风和他在一起,绝对会幸福的!虽然这个想法有些自私,不过这样的发展真的令石寒感到有些窃喜!毕竟他对燕可风的一片爱恋仍如海那样的深,连他自己都无法理解自己为何会对她如此用情之深?或许在前世,他们早有了来生之盟,所以他才会对她如此地痴恋不移吧!
“不管怎样,我还是想跟她谈谈。”石寒一脸坚持。他相信燕可风一定还有很多事情瞒着他们,他一定要问个明白才行!“你若不想见她,那你告诉我她人在哪里,我自己过去找她就行了!”
谢孟言愣了愣,脸上有着一丝愧疚,愁眉深锁地犹豫不决……在石寒逐渐焦虑不安的注视下,他终于有些困难地低声说道:
“我没有留她,现在她人在哪里,小弟并不太清楚。”
“什么!你没有留她!”石寒闻言大惊失色!这样的结果出乎他所料,他以为谢孟言一定会想尽办法挽留住燕可风,想不到他竟然错了!
“该死!”低咒一声,没有多作耽搁,石寒掉头便匆匆往燕可风的厢房吟风阁飞奔而去;然而他还是迟了一步,吟风阁里哪里还有佳人的芳踪?屋子里冷凄凄的一片,只留下那微寒的秋风,阵阵带愁地吹透了他那颗懊恼莫及以及焦急不安的心扉……
第七章
燕可风收拾好东西,到帐房领了钱之后,便匆匆离开了谢府。谢老爷对她并不吝啬,给了她三百两的银子过生活。燕可风拿着这笔大钱
走着、走着,不知不觉之中,她竟出了城门!一阵秋风拂面,燕可风打了一个哆嗦,这才惊觉夜已来临,大地已是一片漆黑。唯有天际的那轮明月高挂,散发着它美丽的光华。
城门虽然尚未关闭,不过燕可风也懒得再走回去找客钱;正想随便找个可以遮风避雨的地方落脚时,远处却传出姑娘家的惨叫声和婴儿的哭啼声。黑夜里,两种声音混合在一起,简直是凄惨无比!
燕可风微蹙柳眉,好奇地抬眼循声望去,那声音竟是从杨玉仙的家中传出来的!她脸上闪过一丝犹豫,最后还是赶了去。
虽然杨玉仙为了钱而将她弃之不顾,但她到底还是帮过她;她就算再怎么冷漠,也不能见死不救,这次就当是还恩吧!从此以后,她们就再也互不相欠了!
小小而黑暗的木屋里,一个全身是伤的小姑娘紧紧抱着一个婴儿蜷缩在角落里直发抖,布满红丝的大眼里净是无限的惶恐与泪水……三个大男人神色不善地团团围着她,手中的木棍毫不留情地打在她身上,一下又一下,打得她皮肉绽开、惨叫连连,就快晕过去了!
“刘大哥,娉婷求求你行行好,放过我吧!我和孩子给您磕头,求您别再打了!”奄奄一息地抱着孩子跪在地上,杨娉婷泪流满面地朝着为首的刘大坤用力猛磕着头,只盼他们兄弟三人放她们母子俩一条生路,别再苦苦相逼。
“你求我们兄弟放过你,那我们兄弟三人求谁放过我们呀?”刘大坤丝毫不动容地冷冷瞧着她,蹲下身、粗鲁地一把掐住杨娉婷的下巴,生气地又说:“娉婷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趁老夫人不在时偷跑!你自己跑了也就算了,竟然连小少爷也偷带了出来!这下回去之后,看夫人不把你打死才怪!”
“刘大哥,这孩子是我的骨肉呀!夫人她根本不是人!她嫌他有病,竟要找人把他给活埋了!我是他亲娘呀,怎么能眼睁睁见死不救呢?”杨娉婷痛心嘶喊。她从没见过比李兰芝还要心狠手动的女人,将她囚禁在地牢里将近一年还不够,现在连她自己的孙子都不放过,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心肠毒辣的女人呢?